林夏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瘫软在护士的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风和亲眼看着林夏夏进了手术室后,便自己提前回了公司,让司机王伯一会儿开车送林夏夏回家。
林夏夏出了手术室没看到江风和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在王伯的搀扶下上了车。
等她到了江家的时候,就连眼泪都没有一滴了,因为已经全部在路上流干。
小羽看到脸色苍白如白纸的林夏夏被王伯抱进江家的时候,吓得眼眶都红了。
她跟着一起进了林夏夏的房间,握着林夏夏冰凉的手不停地问:“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
可是林夏夏却异常的安静,虚虚闭上了眼睛。
小羽不知所措地看向王伯,王伯之支支吾吾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按江先生的吩咐去医院接了夏夏回江家而已。”说完他便连忙转身离开。
“你们都不肯说!那,那我自己去问江先生!”小羽跺了跺脚,生气道。
“别去,”林夏夏拉住了小羽的手,朝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解释道:“今天早上江先生带我去见补习班的老师,谁知道半路我却突然得了阑尾炎,于是他只能转道送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割阑尾的小手术,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又和往常一样活蹦乱跳了。”
割阑尾是江叔叔一早在路上就交代好她的说辞,她照着乖乖说了。不是因为她依然信任和喜欢江叔叔,只是不想让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陪她难过而已。
“这样啊……”小羽红着眼眶,哽噎道:“那夏夏你也太倒霉了吧!我好心疼你!”
林夏夏嘴唇动了两下,正想再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小羽,这时吴嫂走了进来撵走了小羽。
小羽不情不愿地离开,吴嫂走过去帮林夏夏整理了一下没盖好的被子,柔声道:“夏夏,你先好好休息,我已经给你熬好了鸡汤。”
林夏夏笑了笑,低声说:“谢谢吴嫂,辛苦了。”
其实这些天林夏夏已经开始隐隐有猜测,吴嫂是什么都知道的,现在终于确信不疑,不然……今天早上吴嫂怎么会知道要提前熬好鸡汤?!
吴嫂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小姑娘,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帮她关上了房间门。
第六十二章
等所有人都走后, 林夏夏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 她恍恍惚惚地走进了一间充盈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和一张小小的婴儿床。
她看见她自己竟然穿着病号服, 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抱着一个冰雕玉琢的小娃娃摇啊摇,嘴上轻轻地哼着儿歌, 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
她心神一荡,突然涌起千般柔情。
可当林夏夏正想悄悄走过去,瞧瞧自己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时,梦中的自己却突然发现了她。
“林夏夏,你不准过来!”梦中的自己已经变了脸色,甚至高高举起突然开始哇哇大哭的孩子,打算狠狠地往地上摔。
林夏夏大惊失色,连忙冲了上去阻止梦中的自己:“别!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就在这时,洁白如雪的病房消失了,四周的环境突然变成了林家小院里,她和林春儿一起睡了十几年的那间房间。
“这是你的孩子, 又不是我的。”那个梦中的自己恶狠狠地看着她,冷笑着问:“林夏夏,你以为我是谁?”
林夏夏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你……不是……我吗?”难道不是刚刚生完孩子, 还在医院里的自己吗?!
那个梦中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怎么可能是你,你本人不是已经在这里吗?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姐林春儿,那个曾经百分百相信你, 却被你背叛、抛弃和愚弄的人。
怎么,你伤害了我以后转头就把我忘了吗?你以为你假装没事发生就真的可以良心无愧,坦坦荡荡地活一辈子了吗?!
你做什么美梦!
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你是不是觉得你和你的孩子很无辜,很悲惨?
我告诉你,你活怪!都是因为你的错,都是你罪有应得,你的孩子只是替你承担了你应得的报应!”
“不!不!没有!”林夏夏失控大喊道,她一把抢过了林春儿手中的孩子,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的错就惩罚我,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林春儿看着她,继续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而那个被林夏夏抢到自己怀里的孩子,也突然不吵也不闹,无声又无息。
林夏夏深吸了一口气,珍而重之地掀开襁褓,想看看孩子可爱的脸蛋。
可是襁褓里哪有什么孩子啊,只有一团模糊的血肉!
“不!!!不要!!!”
林夏夏放声尖叫,终于在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
“夏夏!你怎么了?”浑浑噩噩中有一双手温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林夏夏莫名得到了很大的抚慰,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好久不见的江楷泽竟然突然出现,还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
江楷泽一脸忧心地望着怀里早就大汗淋漓的林夏夏,手里的毛巾不停地给她的额前擦汗。
见她终于醒了,他立即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林夏夏躺在江楷泽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失水的鱼。
江楷泽看出了她的干渴,想去给她倒杯水。
可林夏却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江楷泽轻轻地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不停地柔声道:“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真的,我不骗你。”
在江楷泽的温柔的嗓音里,林夏夏的呼吸终于彻底平复下来。
但她依然紧紧抱着江楷泽,手始终不肯松开,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想要抓住手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坏事做绝,所以众叛亲离,连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现在除了江楷泽,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她了。
她躲在他的怀里,贪恋着这世间唯一能令她感受到温暖和安全的港湾。
江楷泽也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过了许久,林夏夏轻轻地问:“小江哥哥,今天假期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突然回来啦?”
难道是因为,你和我们刚刚失去的孩子有心灵感应吗?
江楷泽的手缓缓地摸过林夏夏的发顶,声音有些喑哑:“对不起,夏夏,我这几天不在京里,今天早上到了实验室才看到你前几天给我发的微信,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竟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你别哭呀小江哥哥,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怪你。”林夏夏艰难地笑了笑,伸手去擦江楷泽眼角的泪珠。
可是她自己比谁都还难过啊!
她将脸埋在江楷泽的肩颈处,开始小声抽泣,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痛哭流涕:“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夏夏你先别哭,你听我说,”江楷泽立即用手捂住了林夏夏的眼睛,试图止住她的泪雨:“你听我说,已经没事了,我们的孩子还在。”
“什么?!你说什么?!”林夏夏猛地抬起头,不顾一脸的鼻涕和眼泪,紧紧揪住了江楷泽的衣领,激动道:“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江楷泽轻轻拍着林夏夏肩膀,语气温柔,却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嗯,我今天早上看到你的微信后,便立即赶往鸥歌医院。可我到了医院后,却得知你已经进了手术室。我只好赶紧去闯手术室,万幸的是,等我闯进手术室时,你只是刚刚吸了麻药昏过去了而已,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夏夏边哭边笑:“为什么你连手术室都能闯?小李医生又为什么肯乖乖听你的话对我放下屠刀?”
她哭着打了一个嗝儿,接着道:“毕竟江叔叔可是鸥歌医院的大股东,小李医生看起来就很巴结他。”
她以前又没堕过胎,怎么知道流产后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都是麻药的药效,实在没办法判断自己的状态,如果江楷泽没办法把她刚才提出的质疑解释清楚的话,她就要怀疑他只是在忽悠自己了。
江楷泽:“……”他觉得夏夏最了不起的就是,不管任何时候,逻辑永远清晰,脑子绝不浆糊。他见她失态过不只一次,可从没见她失智过哪怕一次。
江楷泽耐心解释:“因为我有后门,梓睿的父亲就是血液科的周主任,在鸥歌医院很有威望。而且梓睿其实是多点执业的,他不仅在京大校医院上班,在鸥歌医院他也是很有人缘的外科医生。当然最重要的是,小李医生还算良知未泯。”
这些理由还算合情合理,林夏夏相信了,终于放下心头的重担。
她哭着捶打着江楷泽,越说越委屈:“你这几天到底跑到哪里了?我想尽办法都联系不到你!你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有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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