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释,人声却先行地响起和阻断,是成长期男生特有的清澈嗓音,“我买好了。”
——这回是真的方鹤鸣。
陆知行眼眸瞥过去,浅浅淡淡的,“你就是方鹤鸣?”
方鹤鸣戒备地看着他,没接话,只问童谣,称呼亦自然而然地切换了,“谣谣,你跟他认识?”
谣谣?
陆知行眸光敛成幽深狭长:现在的小孩是真不得了。
童谣应声,“认识。”她说:“他住我家隔壁。”
闻言,方鹤鸣上下扫了陆知行一眼,越是看越是不放心:这人跟童谣和方葭霜的年龄明显相差几岁,不能算是同一个年龄层。万一是什么不正常的人……
“住隔壁算什么认识,”方鹤鸣皱皱眉,小声对童谣说:“最多也就是脸熟吧。”
他声音放得很轻,从陆知行的距离听不到内容,只能瞧见男孩和女孩彼此亲密的姿态。落在那地面,便是几乎交叠的身影。
看着看着,目光无声下沉了一寸。
方鹤鸣往前一步拉过了童谣手腕,也不知是对着陆知行还是对着童谣再说,“行了,后面还有其他项目……我们先走吧,谣谣。”
虽然同是一个年纪,岁数相差也并不大,但男女毕竟天生体力有别。方鹤鸣这么一拽,直接就把童谣拽得向前了两步。童谣抿了抿唇,开口要说话,一道男声先落在了前头,“先别走,”
那声线里如沾薄笑,男人的声音轻而华丽,如羽管键琴的黑白键按下在指尖,情绪平滑而无一分的起伏。
而他掷地有声地叫她,一字一顿的:“谣谣。”
心在恍然,童谣回眸。
下意识甚或是无意识,左手也跟着覆在了被方鹤鸣擎住手腕的右手。
左手拂落,她收回了被男生握住的右手。
说起来,那动作其实很轻,几乎形同于没有动作。
但已经摆明是拒绝。
方鹤鸣脸色是明显一怔,手便随之一松,看着原本单只手落在自己掌中的女孩从自己身侧走开,步伐轻快的沉稳的,她向着站立在前的身形翩翩然的男人走过去。
没有分毫犹豫。
对着陆知行,童谣站定,自然又平淡:“这是方葭霜的哥哥,我是和方葭霜一起出来的。”
陆知行玉立在静默夜色,颀长的身落地成影。没有开口,他挑挑眉,姿态是未置可否。
童谣便又道:“方葭霜是,”
“你同学,”陆知行接过话,敛眉看她:“我知道。”
言及方葭霜,童谣便不觉往前方看过去。此时前一班次的项目已经结束,下一班次还在排队,但不见方葭霜踪影。
……人呢。
方葭霜不在,童谣便侧身转向方鹤鸣:“方鹤鸣,这是住我隔壁的哥哥,跟我……我们家关系很好。”
方鹤鸣多少有些不情愿,但童谣这样说了,他也少不得给个面子,微微地点头,“你好。”
陆知行嗯了一声。
像鸣蝉声黏在了夏日午后,氛围一时亦停滞。
看局面不太对,方葭霜这才恰到好处地出现。她佯装刚刚发现,走过来叫过了陆知行,又落落大方地把先前对童谣解释方鹤鸣的部分重复了一遍。
陆知行颔首,没多说什么,只偏首去看童谣,眸淡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童谣,“好。”
方葭霜,“……”好什么好。
方葭霜作势去翻背着的斜挎包,忽然道:“咦?”
她找了找,仿佛一头雾水:“……我的钱包不见了。”
方鹤鸣不解:“刚刚你都没付过钱,钱包怎么会不见?”
“……”方葭霜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可能是拿手机的时候带出来了,我没发现。”
说着,方葭霜一边就挽住了方鹤鸣的手腕:“哥你陪我去前面找找吧。”她又看向童谣:“谣谣,你在这个区找,我跟我哥去上一个区找。”
说到做到,话音刚落,方葭霜就拐着方鹤鸣飞快地走人了。
童谣,“?”
方葭霜刚才翻包的时候她也跟着看过去了:一目了然,她钱包就在她包里。
想出声去叫,但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于是童谣抬脚欲走,却被人叫住了,“谣谣。”
她转身,站立在风行处,陆知行的衣角被风的手揭起。凤眸收敛些些,他俯首瞧向她。
薄唇微掀,他的语气清淡而笃定,“我陪你找。”
童谣,“不用。”
东西本来就没掉,她给方葭霜打个电话对方就能找到。
陆知行瞧她眼,被包裹在深色裤装中的两条长腿径直迈开自她身侧擦过,两个字撂下来,不由分辩的:“走吧。”
童谣,“……”
其实她知道的,钱包没有掉。
正如她也知道,没有掉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去找的必要。
对着他背影,童谣呐呐,张了张唇。
结果却是无声。
他身形渐远,而她醒过神,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如她不是她,如她是旁人。
这一刻,亦不知出于何种心态。
明知钱包并没有掉,她还是应了好。
-
不远处,方葭霜一边走,一边装着跟方鹤鸣四处找钱包。目测走了有那么远,她才忽然一拍包,“竟然就在包里!”她去叫方鹤鸣:“不用找了,哥。”
收回视线,方鹤鸣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
方葭霜撇开眼,不与他对视。
方鹤鸣,“在包里?”
方葭霜点头。
方鹤鸣又问:“刚刚你怎么没发现?”
方葭霜,“……刚刚我没翻包嘛。”
方鹤鸣长长地哦了一声,忽而站定,偏首,专注看她:“既然没翻包——你是怎么知道钱包不见了的?”
方葭霜,“……”
方葭霜瞠目结舌几秒,磕磕巴巴地,“大,大概是心电感应吧。”
方鹤鸣,“……”
-
没有任何意义的,童谣跟着陆知行找了二十来分钟,手机来电,是方葭霜打过来的。
方葭霜说:“谣谣,我忽然发现钱包就在我包里!”
童谣,“……嗯。”
方葭霜试探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童谣看了陆知行一眼,唇抿了抿,“不是。”
“哦哦。”方葭霜语气立时松快:“我妈来接我和我哥了,我就先走了啊。”
“嘟嘟嘟……”几乎是话音刚落,方葭霜就挂断了电话,而忙音紧随其后地响起。
童谣握着手机,微怔。夜风抚来,透着些微燥热,而男声不及防地响起在耳侧,“怎么了?”
一抬眸,便是身高差决定的仰视。
本可轻易地居高临下,却因他语调过分温和而减去了威压,只剩那微温的嗓音拂落在耳鼓,如春风一道将她环绕。
童谣实话实说,“钱包找到了。”
陆知行应声,表示听到,眉一抬,“然后?”
四目相对,她的话顿了一下,才道:“她妈妈来接他们回去了。”
陆知行呵笑了一声,俊逸的眉宇间情绪流淌,声线微扬,“你这个朋友——”
停了下,他悠悠然地道:“不够仗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的一更在下午六点qwq
第25章
童谣, “……”
童谣对此不予置评。侧过眼眸, 她说:“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给方葭霜打电话的时候, 她看了眼时间, 才九点过一刻, 并不算是很晚。何况乐园谷做烟火节主题活动期间,晚上的折扣力度极大, 客流量更是陡增——这会儿出园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从他们身旁走过, 脸在时明时暗的光线里显得模糊,欢悦情绪却几乎掩藏不住。
而他与她对立, 在这三五成群的人之间。
闻及她回答, 陆知行眼风淡淡扫了她一个来回。
“我还有点事, ”收回视线,他掀唇,吐字清淡有声,“跟我去趟行政楼,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
垂着头, 童谣唇抿起。
她没忘记那些鲜艳花束,被同样拥有鲜妍笑脸的人双手奉上。
也没忘记, 她的牛开不了花。
动物不是植物,不能开花,也不应该开花。
所以她已经把它收起来了,在她的陈列柜。
它不开花。
她不怪它。
薄唇微动,他像是要说些什么。
却被一声干脆明朗的声打断在了欲说未说的时刻, “……你人在这儿呢,老陆。”
陆知行略偏身,童谣亦循声望过去。
视线初初触及,而后停顿——
是之前在星空中心的时候,跟陆知行同路的两个男生中的一个,身材很高,亦明显过胖。因而走来时呼吸也起伏而不定,边说话边在喘着气。
任意瞧着陆知行,又瞧了童谣一眼,面上有几分了然颜色,嗨了一声问:“你让你隔壁小妹妹找你玩的?”
陆知行勾勾唇,正要回话,被利落两个字抢白,“不是,”童谣道:“是偶然碰到。”
陆知行,“……”
这种随口一问的话,其实并无十分解释的必要。
详细解释的结果就是互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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