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期插刀,“说不定人家遇到的那个就是女主。”
方葭霜朝何期的方向瞥了眼,“不会说话你就少说几句。”
何期,“……”
收回视线,方葭霜益发忿忿,“真是,就算事实是这样,但谣谣已经这么伤心了,何期你怎么能实话实说呢。”
何期,“……”
夏小满,“……”
夏小满觉得,虽然不明情况,但他们还是都少说几句会比较好。
只是眼见着童谣这情状,再把人搁在这里也不合适,于是一群人散了,方葭霜、夏小满跟何期送童谣回去——其实起初方葭霜是准备一个人送,然而夏小满不放心她一个人送,便也跟了过来。而后何期又道三个女生回家不安全,于是强行地跟上来了。
多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想着,方葭霜也就默许了。
好在童谣虽然反应不太对,但在其他方面却还是清醒的——还知道走人行通道,也知道等红绿灯。
方葭霜松了一口气。
却见她转眸,视线正对着一个方向一动也不动。
于是方葭霜也一并地望过去——便见是三五成群的交警站在路边,正拦着沿途的车辆在查酒驾。童谣收回视线,正与方葭霜目光相对,而后她食指指向交警,“警察。”
方葭霜点点头,虽然不明何故还是应下了,“嗯。”
童谣正色,“我要找警察。”
“?”方葭霜不解:“找警察干什么?”
“报警。”
“……”
方葭霜原以为她只是说说,谁知道下一刻童谣便大步流星地朝那排正在执勤的交警走去。
一行人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童谣已经跟交警攀谈了起来,“我要报警。”
众人,“……”
方葭霜忙上前,“警察叔叔,她是我朋友……”
面容板正严肃的交警摇了摇手,“你先不要说话,让这个小同学说完。”
方葭霜,“……”
继而他转向童谣:“小同学,你报警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童谣一边说,一边探手去拿手机,拿出来,她翻了翻相册,点开一张照片示意交警去看:“这个人。”
何期和夏小满站在外围,却是看不清的。然而从方葭霜的角度却看得清晰——照片是类似于颁奖舞台的背景,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长身立定在舞台的中央,眉目是微微的收敛。
一并被定格的还有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只是脸色太过板正,在这样的热闹场合似乎也并不是很搭调。
只是一瞥,方葭霜便看清了那照片。
那是谁,那又是谁。
——一目了然。
于是方葭霜开口又要说话,“警察叔叔……”
中年交警却摆摆手,“你先别说话。”
方葭霜,“……”
童谣便举着手机,指着照片中长身玉立的男人,“……请你们立刻通缉这个男人。”
“嗯,”交警亦认真地应:“这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小同学?”
方葭霜扶额。
“他……”童谣低了低眉眼,脑内他说的做的一幕幕便纷纷地重映。
像老旧的电影,黑白两色的。
在她的少女时期,他带她看了一场电影。
黑白胶片里重现出他们的往事。
夏日的烟火中,他出现在她眼前。
运动会颁奖礼,她摔倒,而他从台上朝她走来,大手朝她伸过来。
被不良的女孩找到学校时,他一下子像是从天而降。
校庆的展馆,热粥将要泼上身,而他替她挡在了身前。
给她买草莓巧克力,
给她买草莓棉花糖,
给她买草莓乳饮料,
给她买草莓味奶霜。
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草莓——一般般;
但是,
但是她却喜欢送她草莓的这个人——非常的,特别的,那么的……
喜欢。
……
与他一起的往事,一幕幕的,一重重的,像放映机播放着老旧的胶片电影。
在她的少女时期,有一个人带她看了一场电影。
对着那宽阔银幕场景,她探询着回忆,也看着曾经的自己。
随着曾经的快乐而快乐,也随着过去的悲伤而感到悲伤。
而后电影播放结束。
忽然的,影厅大灯亮起,明亮的光线填满空间里每一个角落。
光亮,她才终于看清。
身旁无人——这场电影的观众就只有她自己。
快乐,或者悲伤;
甜蜜,或者酸楚;
都只有她自己。
……
鼻翼微抽,在这冰凉的冬夜止不住的寒风里。怔怔地,便有液体从眼眶滚落。
睁着眸,童谣看了看手机上照片,认真,“他犯了盗窃罪和故意伤害罪。”
交警闻言,表情便益发严肃,“具体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小同学你描述具体一些。”
她看了看照片上的他,慢慢地开口:“他……他偷走了我的心,害我成了爱情的伤兵。”
“……”
看着那照片,童谣表情怔怔的,“还把我押上爱情的法庭,判处我死刑立即执行。”
“……”
方葭霜,“……”
何期,“……”
夏小满,“……”
方葭霜有些好笑,又心疼,却忽而听何期喃喃道:“……好可爱。”
方葭霜,“?”
方葭霜偏首,却见何期正一瞬不瞬地凝着童谣,一边道:“喝醉了说话还不忘记押韵,她好优秀,好可爱,好清纯不做作。”
方葭霜,“……”
童谣却无意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只是看着照片,声音带着鼻音,瓮瓮的不解,“可是,”
顿了顿,一行的泪便从她眼眶径直滑落。
不顾及脸上的泪,她只睁大了眼。手抬起捂在自己心口,她鼻翼不觉地抽动,瓮声瓮气地道:“可是,为什么偷走了我的心,他也不知道要还给我呢?”
闻及此,方葭霜终只觉得十分的不是滋味。夏小满垂手,唇微抿着,何期却只低着头,干净清秀的面目上眉微微地皱起。
抿了抿唇,夏小满走到童谣身前,两臂一伸环抱住她,糯糯的声线说着坚定的话,“我还在的……童谣。”
方葭霜也反应过来,在童谣身后抱住她,“我也在,谣谣。”
说完方葭霜回眸,戒备地看了何期一眼。
何期,“……”
何期站在旁边没动,只抬手清了清嗓,“……还有我。”
2015年1月,鹿门市。
夜风凛冽,怀抱却温暖。
……
是月月底,当番阳的第一场雪开始飘落时,陆知行收到了来自鹿门市的快递。
身形如玉般的在转椅上坐得笔直,男人的长指动了动,拆开,又拿去保护易碎物品的泡沫,便瞧见安放在其中的玻璃瓶。
透明的瓶中装的是整颗的幸运星,只是那星星体积分外的大,以致才七八颗就能装满了整个瓶。
手机恰到好处地震了震,陆知行抬眉去瞧。
谣谣:【图片】
谣谣:知行哥,物流信息显示已签收。(本条消息免回复)
陆知行,“……”
唇角微挑:不用回复,那行。
指尖动了两下,拨出去的便是一通电话。
她接得很快,且先出言,“是东西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了破损吗。”
“……”陆知行,“不是。”
无声息却也有形的,他勾了勾薄唇,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那头静静的,半晌,“嗯。”
“谢谢谣谣,”从桌前站直身躯,陆知行眉微收敛,指腹轻轻地滑过那瓶身,他的目光也随之垂落其上。唇轻启,是男人吐息悠然的声:“哥哥很喜欢。”
“嗯,”童谣握着手机,脸收拢在台灯明亮如雪的光线里,亦垂眸安静:“我知道。”
她知道的。
不管她送什么,他都会说喜欢。
那是……他以哥哥自居的礼节。
指腹摩挲在瓶身,陆知行饶有兴致地道:“我看别人折星星都很小,你折的星星怎么这么……”
他声息如有笑意,清清淡淡的,话也停顿而未尽。
话音落下,一系列的问题又再度自动地弹跳了出来。
他什么时候看别人折星星了,男人还是女人,分别有几个,彼此间是什么关系。
然而舌尖却泛起苦涩:那毕竟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了。
因为他有了女朋友,天经地义,他的一切都应该由另一个人去关心。
动动唇,童谣开口,“我懒。”
陆知行,“……”
他便随口地道:“上一次看人折星星还是在幼儿园,是我男同桌折的。差不多大的瓶子,他整整折了一个下午——当时我就觉得这人真有耐心。”
“嗯,”童谣接话,自然而然地应:“我就不一样了,我没什么耐心。”
陆知行,“……”并不是苛责她的意思。
然而这小孩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早就明了,因而她话里话外的直白僵硬在他这里也近似可以忽略不计。挑了挑唇,灯勾勒出男人挺拔的鼻梁与菲薄唇形,一张侧颜被落地窗映照在城市高楼的灯红酒绿,他下颌收敛在高领的毛衣,唇微掀,“没什么耐心还能给哥哥折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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