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酝恢复了些力气,坐起身,舌尖顶住腮帮子思忖。
“哎呀,别沮丧。”任长颖一指秦九酝的右手,“今将军携警察入城之际,第一时间寻到你,给你戴了个戒指,讲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早便在指环上绘了个引魂阵。
“倘若警方不敌,让我们立刻利用戒指推开城门,如此就能令两个时空重叠,可由于戒指太小,要古城和现世一直联合,戴戒指的人必须始终站在城门口作为媒介。”
秦九酝垂首,果真见到那枚青色的翎羽玉戒正圈在她无名指间。
她细细端详了须臾,没瞟到指环上多出今朝所言的什么画。
“你先走。”她摘下戒指,递给任长颖,“我现今是个病残。”
任长颖带着她便是累赘。
“不行。眼下警方正与古城游戏枪战,我们藏的位置又距离极乐庙更近,很容易遭子弹扫到误伤,抑或是被古城游戏的人发现。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任长颖低头瞄了瞄手腕,为了在古城内不受磁场影响,她特意戴了个并非电子机械的表,“针的药效理应发挥的差不多了,你准备准备,我们趁双方暂停歇火时跑。”
她态度坚决,秦九酝思量了会利弊,别无他法,只有听她的。
秦九酝试探性地活动筋骨,发现除非她作死触碰枪伤伤口,以及手脚隐约有些麻痹外,的确不太疼了。
任长颖聚精会神的盯梢屋外,终末逮住一次枪声略小的时机,拉着秦九酝健步如飞,穿街越巷的朝城门而去。
秦九酝一面急驰一面观测境况,察觉身穿黑衣的刑警队和古城游戏双方,分成了人鬼两拨作战。
联盟警察的黑甲军对战空门教的斧头鬼,于直通城门的中央长街之上相互拼杀。偶尔途径胡同口之际,秦九酝皆能目睹到鬼魂们激烈的斗争,并因为要彻底弄‘死’鬼魂的难度系数太大,导致鬼魂间的作战时间大大延长。
可惜场面太混乱,秦九酝没能在一众鬼群里找到今朝。
且难怪如今她们在小巷逃窜,那些斧头鬼没来追砍她们。
另一厢,刑警队与古城游戏的活人工作人员在昏暗小巷中打游击战。
任长颖领着秦九酝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飞跑,仅要她听到前头有动静,就立即拽着秦九酝拐弯。
毕竟等他们瞅清前面的人是敌是友,对方铁定也看到她们了,如若是刑警队还好,要是古城游戏的话,届时再转身逃便非常麻烦。
任长颖如此谨慎,两人在躲开一波人后,一个拐角仍是迎头撞上了任伟胜!
“抓住她们!活抓!”
任伟胜及几位古城游戏的人各拿一把黑枪,正掩在一栋墙后同老黄带着的一支小分队对枪,眼-角睨到她们,不由一喜,高声喊道:“那边的警察给我听好了,秦小姐在我手上,不想她死就赶紧投降,乖乖滚出城!”
他计划的极其妙。
秦九酝作为同政-府合作密切的商业大鳄的今少爷未婚妻,一旦丢命,后果不堪设想。假使今家追究起来,今天出警的人统统都要追责。
但是,他低估了自己女儿。
任长颖见已经来不及跑了,当机立断地继续护着秦九酝冲前狂奔,并举枪射击,一颗子弹放倒一人。
警察的枪法总归比古城游戏这类三教九流要好的多,现今古城游戏能略占上风无非是仗着地形优势。
“来!”
正对面的老黄拆下一侧的木板充当盾牌,借由后方刑警的枪弹掩护,跑来接她们。
乱。
耳畔都是枪声……脚踩的尽是血液……
秦九酝仿佛凝望到,死亡在枪林弹雨间,向她露-出狰狞的微笑。
一片混乱内,秦九酝感觉到,单手护着她脑袋的任长颖身形陡然一僵!一股热-流渐至她脸庞!
不会的……
隐约猜到什么的秦九酝想抬首,看看任长颖情况,余光却瞄到任长颖垂着的手掌蓦地从兜里掏出什么,迅疾放入自己外衣口袋,临了使劲将自己推给老黄。
“带她走!”
“不……”秦九酝欲回身扯上任长颖。
可老黄发现,不远处有一大波人追来支援古城游戏,连忙咬牙阻止了她,最后深深地睃了眼任长颖,拖着秦九酝命令道:“撤退!”
任长颖驻足断后,捂着中弹的左胸,忍痛开枪射杀追来的敌人。
“他妈的!”
任伟胜大腿受了一枪,疼得龇牙咧嘴,咒骂着对自己女儿胸口,补了一枪!
拇指大的子弹贯穿任长颖掌心,击进人体,跳动的心脏因连中两枪而变得缓慢……任长颖倒地。
“尼玛的,跟你妈那死婆娘一个德行!死脑筋!非坚持什么正义法律!”任伟胜恨恨骂道:“有屁用!吃饱喝足最重要!自己快活最重要!其实如果你不出现救秦九酝,我压根抓不住你,现在你为了那屎一样的善良把命搭上了,后悔吗?!”
任长颖凝视秦九酝、老黄等人离开的方向,静静听着父亲的污言秽语……
后悔吗?
她脑海不禁回忆起,几年前她报考刑警学院的情景,警官曾询问她:“你为什么考警校?”
彼时窗外阳光明媚,她笑颜礼貌且灿烂,郑重回答:“因为,幼年时期我遭爸爸家暴,总有警察叔叔保护我,所以,我想成为他,未来去保护别人。”
应该是回光返照,任长颖浑身猛地涌出一股力量,咬牙握紧枪-支,朝她的亲生父亲脑袋连开数枪……让她停止射杀的并非古城游戏人员愤怒的枪弹反击,而是频临死亡的力气衰竭。
——后悔吗?
不,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我永不后悔!
·
秦九酝一眨不眨地盯着血泊内的任长颖,脚下步伐飞快……她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缓慢,那对不起任长颖。
她手掌伸入口袋,拿出一个以塑料袋装着的微型金属录音器,刚刚任长颖匆忙之际,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按钮,录音器的顶部正射出一条笔直的红外线……
终于,一个转弯,鲜艳的红色液体悉数自眸底退散,秦九酝不甘地回首,将录音器放入兜里,深吸口气,冷静地说:“去城门。”
“行!今将军把戒指给你了是吗?!”
秦九酝点头,继而皱眉:“他只给戒指画了引魂阵吗?为什么不在你们的东西上多画几道以防不测?”
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像是今朝谨慎的风格。
“啊……此事今将军讲的特别文言文,反正按我理解,就是你的戒指曾遗留在古城一段时间,磁场早混乱了,故而才能勉强作为媒介牵引我们跨越阴阳。”
秦九酝明了,发现老黄的左肩也在汩汩流血,瞳孔一缩,“你……”
“没事!”老黄截断她话锋,无所谓地一笑,提声冲周围负伤的刑警说:“快到了!大伙都坚持坚持!”
他话音甫一落地,旁边的一条小巷便紧接着传来一道呼喊:“阿九!?”
秦九酝循声扭头……
任长林恰巧领着十几位古城游戏的工作人员路过,一瞥到秦九酝和曾审讯他的老黄等警察一齐,俊脸不由微微扭曲,“杀了他们!一条命十万!”
言讫,举枪瞄准秦九酝。
望着被金钱蒙蔽、癫狂的古城游戏人士追来,老黄暗骂一声,拉着秦九酝躲进一旁的屋子,借木板掩护,开启了新一轮的对枪。
秦九酝瞅他们虽乍似打的有来有往,实则古城游戏那边占据了人数优势,更妄论刑警都负了伤……
“这是记录任伟胜罪证的录音器。”秦九酝取出塑料袋,摘下玉戒,“你们谁的伤势比较轻,赶紧揣着跑去拉救援!”
而她鉴于不会枪法,途中要是又遇到危险,恐怕难逃一死。
老黄缄默审视了一圈周围。
其余刑警等待他下达吩咐。
历经任伟胜那一遭,他们此支队伍仅剩七人,现今同任长林的突发激战内,又倒下两人……活着的五人有的大腿中枪,有的腹部受弹,且年纪都与老黄差不多,无一不是从事公安几十年的人……
“老黄……让秦小姐走吧。”枪声萦绕间,有名警员叹道。
其他人皆没反驳。
秦九酝拧眉,搞不懂他们干嘛。
“秦小姐!来!”
老黄沉吟过后,忽地抱着秦九酝攀上房梁,要她卷缩着坐稳,末了递给她一把手-枪以及自己的警-官-证,“你就躲在这别动!我们引开他们后你再从这条路直往外走……用不了几分钟便到城门了!我们有人留守城门,你到那附近就安全了!”
“你蠢吗?”秦九酝瞪圆双目。
此任务分明派给警员会更保险。
“秦小姐……”
老黄注视秦九酝的俏脸,注视她神色眉眼里遮蔽不住的勃勃生机,浑浊的老眼中坊镳映现了这一路倒下的无数战友……
他们有的儿女双全,只等圆满退休便能好好享一享福;有的刚刚毕业,家业未成,整个人从头到脚焕发着无限的蓬勃朝气,一腔热血想要报效祖国人民……
但他们统统,都没机会了。
老黄家中有一对儿子,瞧着那一群群才踏出社会,尚未来得及展翅翱翔的年轻人就如此坠落在阴暗森冷的古城,其父母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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