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间的那朵凤仙便明艳的落在众人眼里,有人倒吸一口气。宋晋庭挑眉,“谢幼怡,你随我来。”
那模样像是恼了,连声音都低了好几度。
三公主四公主忙要护,谢幼怡先朝两人福一礼:“两位殿下,恐怕不能陪你们用午膳了。”
两位公主殿下气闷得想跺脚,朝多嘴多舌的余婉瞪过去。余婉盯着那片花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眼中光芒一闪一闪。
谢幼怡就那么被正大光明喊走,往空无一人的清风堂走去。
人才进门,就被伸手一拽,抵在门板后。
门被撞得吱呀一声,光线从半遮的缝隙透进来,他低垂看她的眉眼就胧了一层暧昧不明的光影。
“香……”他在她鬓边轻轻一嗅,也不知是夸她还是夸那朵凤仙。
谢幼怡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恐怕连这朵凤仙都是故意的,为能得这么小会正大光明相处的机会。
可还是抵不住被他说得脸颊微微发烫,何况他离得这般近。
“你正经点儿。”她忍不住撇开脸,伸手推他。结果他得寸进尺,抓住挡在身前的手,放在眼前细细地看:“我瞧瞧伤着没。”
一根一根检查着,那认真的样仿佛他不曾给她换过弓。
他掌心灼热,让她想抽手。他一边打量她圆润白皙的指头,一边拿余光看她反应,见她脸上红晕渐浓,似饮了酒后的醉态,千娇百媚的,没忍住低头就在她指尖亲了口。
温热的唇贴在敏感的指端,吓得她飞快抽手,一双桃花眼略微睁大,像林间受惊的无辜小鹿。他反倒撑着身子笑得直抖:“窈窈这么害羞,来日我若亲别处,你可怎么好?”
她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许多画面。他在墙角亲到她鬓角,在宋家时鼻尖相触,彼此唇瓣只离那么一丝丝……
“窈窈怎么脸越来越红了,你在想什么?”宋晋庭多了解她。
谢幼怡实在是怕他了,被闹得亦羞恼,抬脚狠狠踩他靴子上,在他吃疼时推开人,转身要走。
宋晋庭忙伸手拉她,他这是又把人闹得要发小脾气了。哪知她忽然又转回身,面无表情,一双眼却明亮灼人:“你再乱来,中秋的灯会别想约我。”
他怔愣,放狠话的小姑娘已经跑走了。等回过神,再细细一品她的话,靠着门板笑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她口是心非的模样真要叫人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你们又齁死了吗~~~谢谢小可爱们的关心,我好多啦,计划明天开始还债~~
我也觉得封面好可爱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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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兴许是有了期盼, 宋晋庭自那日见过谢幼怡后就总觉得日子过得慢,秋节明明就在几日后, 却叫人等得难耐。
他索性让不惑找来好看的花笺, 平铺在桌案上, 开始琢磨怎么给佳人去邀请,也好显得这场灯会邀约显得正式。
不惑百无聊赖靠着窗子,见他一会咬笔头, 一会皱眉把纸揉团,比对待老爷考功课时都认真, 免不得心里暗暗埋汰几句。
等宋晋庭把信写好,已经离灯会只有一日。
他把信交给看自己写了三日的不惑:“你直接送到侯府的门房那处,点名身份即可。”
“公子不亲自送去?”
“我亲自送去太过孟浪, 谢侯爷得把你家公子打出胡同。”宋晋庭在这个时候倒是想起矜持了,好似那日因情不自禁而越了规矩的人不是他。
不惑偷偷撩眼皮鄙夷瞅他一眼, 实在想不明白公子这种表里不一是怎么练就的。
女学今日就已经放了假,不惑把信送上门时,谢幼怡正在父母跟前理侯府近几个月的账目。
门房把信递来, 安平侯一听是宋家,先把信抢到手里, 不管女儿幽怨看自己要把关。
宋晋庭早猜到会这样,故而一封信除了那花笺花里花俏外,内容再正经不过。
“灯会?!”安平侯冷笑一声,“他想得美!”
谢煜锋坐在圆桌边,手里拿着个玉做的九连环, 听见父亲的话抬头瞅瞅,又继续低头拆环。
“爹爹……”谢幼怡闷闷喊父亲,丢下笔,把信抢到手里。
“爹什么爹,我说不许去。”安平侯还在哼哼唧唧反对,胳膊就被妻子拧了一下。安平侯夫人道:“窈窈在宫里出了那样的事,不是晋庭担下,外头早不知传得怎么沸沸扬扬了,一块儿逛个灯会怎么了?”
难不成还真让女儿一辈子留在家里?
若是女儿心里没装着人家,她倒乐意,可摆明了女儿还是有意的。
“不成不成!”安平侯坚持地摇头。
谢幼怡看过信,倒没作声,见父亲一再反对,把信放手边,而是开始念起账目来。
“七月五日,账房支出一百两;七月八日,账房支出两百二十两;七月十七,一副赝品图花了四百三十两……”
“窈窈,明日我们一块儿看灯会吧。”不等她念完,安平侯方才坚定的目光离开变得飘忽不定,严肃的脸堆起了笑。
她把账本放下,伸手在花笺上见面地方指了指:“去城南庙儿胡同。”
“去去去,爹爹陪着你去。”
安平侯连连点头,安平侯夫人在边上都替他脸红,刚才的骨气呢,不到一千两就给砸碎了。
谢幼怡见好就收,朝父亲也点头:“嗯……败的银子比上两个月少,辛苦爹爹了。”
安平侯求饶地望着她,余光扫到把玉环扯得叮当响的儿子,迁怒地斥道:“那画就你这败家子让买的,还口口声声说那就是真品,你那玉连环也花了一百两!”
谢煜锋简直无辜,他什么时候说过买画了?一口大锅砸头上,可想到那些钱其实都砸军费里头了,只能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接锅,认命地帮着父亲哄妹妹高兴。
谢幼怡在算账上特别有天赋,哗啦啦拨着算珠,半日就把侯府连同京城各家店铺的账目一块算好,然后就被娘亲拉着挑明日出门的衣裳。
母女俩相携着走了,留下安平侯长叹:“你娘亲胳膊也往外拐了。”
“若儿说,父亲何必纠结一个宋晋庭。”谢煜锋把手里的玉环随手搁桌子上,“窈窈若真喜欢,对她病情有益处,随她去就是。”
“你现在说得倒是轻松,若窈窈真进了宋家,那小子就真的毫无顾忌,要对我们动真刀真枪!”
“说得他现在有顾忌一样。”他用事实狠狠在父亲心头扎一刀,叫安平侯好半会都没能缓过来。见父亲气得不轻,谢煜锋也叹一声道:“上回的事被一个刘九搅浑了,对方只会谨慎,父亲有何打算?”
说起正事,安平侯神色一敛,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你祖父在世时查了许久都没有眉目,再难,也还得继续查不是。否则别说圣上不能安寝,边陲亦随时岌岌可危,当年五万将士黄沙埋骨的事势必还会上演。”
朝里军营里混进敌国探子,一扎根离现在有十余年了。
这十余年里,对方十分沉得住气,任本朝大军一年一年地收复失地都不曾露出头尾,受煎熬的反倒是他们。就连午夜梦回,都是当年那一仗的惨烈。
谢煜锋一听,就知父亲和圣上暂时没有对策。
安平侯在此时一拍大腿,颇有兵来将挡的淡定:“反正那鞑子王恨我们谢家呢。老乌龟肯定要报当年的杀子之仇,三个儿子都折我们谢家手上,如今老乌龟年迈,他那小儿子才刚刚过了十二岁生辰?幼主如何能压得住下头一群虎视眈眈的狼,他比我们更着急,不愁找不到机会。”
血海深仇呢,上回不就弄个名堂想弄死他来着,他就等着!
谢家父子在佳节来临前还忧心军务,宫里的皇帝更不能避免,又被连串的事闹得糟心,连中秋都只是吩咐简单办个家宴。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特意去给皇帝请安,试着提起弟弟的婚事。
皇帝心烦意乱地道:“他那性子,闹出那么个让朕愧对忠臣之后的事来,放两年磨一磨再说。先把老二和老四的亲事定下来。”
太子无法,把圣意带到母后那儿。
皇后听得冷笑连连:“陛下那是怪你弟弟吗?是把话说我听呢?陛下就认定是我做下的事,那你弟弟来逼我去认错!”
“母后慎言。后宫争斗向来不少,三弟也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才与母后闹脾气,母后若是当真了,这才真正中了他人算计。”
太子忙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劝慰,皇后只嘴角啜着冷笑不答话,确实是因为丈夫和小儿子心寒。
到了中秋那日下午,瑞王进宫来被兄长拉着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一直都冷着脸不怎么理睬。瑞王只当自己没来过,负气往太后那边去,直到家宴开始才扶着太后姗姗来迟。
皇家里,即便是家宴亦得处处小心守着规矩,甚至比平常都拘束。又碰到皇帝心情不好,帝后闹矛盾,一场家宴就此草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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