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见儿子不说话,脸上的的悲伤表情更甚,她的手指捏了捏儿子软嫩的脸颊,极力让自己稳住情绪地道:“以后妈妈都留在家里,不去寺庙了,好好照顾你,能原谅妈妈吗?”
明明是他的错,何来原谅?
沉默的少年根本就不善于表达,可是那些委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他哑了半天,垂着脑袋,适时把妈妈从负面情绪里拉出来:“你教我做吧。”
*
小区门口。
于国飞跟司机说不用送到里面了,他想自己下来走走,秘书恭敬地点头,没有立刻走。
他看着老总衣着单薄的衬衫,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于总,外边儿冷,您别冻感冒了。”
于国飞“诶”了一声,仍然缓慢的往前走着,手上拎着给妻子和儿子买的礼物,到了家门口,大门紧闭,一盏青白的小灯悬在罗马柱上,照应着“风雪夜归人”
他踟蹰许久,却没有进去,而是从口袋里抖落一个烟出来放在唇间,沉默的吸了两口。
这是他出差回来的常规操作了。
命运对于国飞这个男人挺不好的。可他这辈子矜矜业业,根本没做什么坏事儿。他以前和妻子是大学老师,为人师表教书育人,深受学生爱戴。夫妻感情和睦,有两个漂亮的孩子,一儿一女。想给孩子们一个更加优渥的生活条件,下海经商,他聪明有才,深谋远虑,很快积累到了第一笔财富,事业步步高升。
哪怕有钱之后,他依然是乐善好施,兼济天下,扪心自问,他对得起这个世界。
最为得意的时候,却摔了个大跟头,他最宠爱的小女儿丢了。
妻子身患抑郁症,烧伤了自己,开朗聪明的儿子变得沉默阴翳,他努力营造出来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
哪怕命运对他毫无善意,于国飞也从来没有埋怨过,他始终相信,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哪怕穷其一生,他也一定要找到女儿。
尽管知道走进那扇里,会是毫无意外的冰冷漠然,一室凄然,但于国飞还是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情和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沮丧。里面住着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依然最爱他们。
他还给他们买了礼物,希望家人能开心一些。
门一打开。
令他意外的是,客厅灯光亮着,每个角落里都泛着柔和的光晕,和想象中凄凄惨惨的完全不一样!
于国飞以为是保姆还没走,换了拖鞋走进去,正要开口说:“太晚了李阿姨你回去吧”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厨房,准备自己热点剩饭剩菜吃的时候,看到厨房里瘦高个儿的儿子和温婉的妻子,母子俩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声音很低,儿子一惯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羞涩。小炖锅里还煮着东西,散发出清甜的味道。
常年一拖二的一家之主一愣,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妻子脸上挂着笑,儿子脸上也挂着笑。
这样的场景好多年没出现了!
罗伊还是那副柔柔的模样,向他投递一个眼神,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出差那么忙,哪吃的上饭啊?但于国飞不舍得让妻子操劳,捂住干瘪的肚子说:“吃了飞机餐了。”又连忙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罗伊微笑道:“还行。”
还想就是病情并无波折的意思,于国飞放心了。
于羡自从爸爸回来,就启动了一言不发的开关,还有些变扭的把地方让给爸爸妈妈交谈。
罗伊指着岛台上摆着的一二三盅甜品,“这是羡羡练习的作品,我已经吃不下了,你要是肚子还能撑下,你就吃吧。”
“诶。”于国飞看了眼儿子,又看看桌上摆着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冷漠的儿子竟然做起来甜品,但是老父亲也不敢问,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让敏感的少年不开心。
他受宠若惊地坐下来,把三碗冰糖雪梨汤都喝了,枸杞也吃掉了,渣都不剩。
于羡走到楼梯口,忍不住偷瞄了眼老爸,他可真能吃啊,也不怕得糖尿病。
*
晚上,于国飞洗完澡回到卧室,罗伊已经躺下盖好了被子,半阖着眼。
于国飞摸了摸还没吃饱的肚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从背后抱住妻子,动作轻到几乎让对方感觉不出来。
罗伊并没有睡着,她还在想事情,感受到背后的暖意,便转了过来,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丈夫。两人的面容被这艰辛的十年岁月侵蚀了,爬上淡淡的皱纹,却没有让他们的爱减淡一分。
于国飞揽了揽罗伊的肩膀,问她:“药都吃了吗?冷不冷?往我身边靠点儿。”
罗伊点点头,平静的眼眸里难得闪着稀碎的光芒,她忽然说:“国飞,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其实无论罗伊说什么,于国飞都会答应她的。
罗伊试着询问道:“我想试试一个人在家,照顾羡羡。”
于国飞没想到妻子说的是这个,他说:“在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家里平时没人,我得忙工作还得参加公益组织的活动。而且羡羡也跟我们不亲近,万一你又出问题怎么办?”
罗伊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不会的,我有信心。我今天才发现,羡羡不是冷漠,只是太自责而不敢靠近我们,他很善良,我们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于国飞也沉默了,他抱着妻子,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全身自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激动。
莫名地,他也跟着血液沸腾起来。他不是一个敢说大话的人,因为希望越多失望越多,只能沉默。
但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东西在指引着这一家人重新开始。
第13章
十二中的老师都是工作狂魔,月考成绩两天便出来了。
早读课的时候,学生们在教室里“咦里哇啦”的背着课文,各科老师开始忙碌的分类试卷。
终于赶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把所有的试卷分完了。
朱福新对自己班上的考试成绩一向是十分自信的,看都懒得看一眼排名表,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毕竟他掌握了全校最“高精尖”的学生。
“哎呦,稀奇了。”不知道哪个老师叫了一声,“朱老师,你们班的双子星有一个落|马了呀!”
火箭班的双子星还能是谁,于羡和霍显。
朱福新瞥了眼,倒也淡定,就又听见那老师说:“年级前十还都是你们班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朱福新默默的说,继续喝茶,也没去看。虽然他总是骂那群小孩,但第一次考试嘛,很多学生都不太适应高中生活,有波动是很正常的。
火箭班的语文老师薛翠华拿到自己的那份,开始逐个翻看这三十五个人都考成了什么逼样。这次语文比较难,全年级都考的不太理想,薛翠华跟自己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冲动是魔鬼,别把自己的高血压气出来了。
这个时候,语文组里的老师开始聊阅卷过程中的趣事:“这次考试真是人才辈出啊,咱们年级有个学生,公然在作文里写小黄|文。”
“谁啊谁啊?”
“哪个班的混球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朱福新缓慢吹了吹漂浮上来的茶叶梗,撇清关系:“肯定不是我们班的。”
“嘘,小声点,别被学生听见。”年级组长摆出严厉神色,指了指外面走廊上那群聊天的男生。
毕竟年级组长在,语文老师们不好张扬,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小声念叨了会儿现在的孩子真是胆大又早熟,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单纯。
薛翠华跟快把三十五份试卷翻过去,停留在一个中等的分数上。问题是这个分数不该是这个人考出来的,一看作文,35分的小黄|文,果然是他写出来的。薛翠华看了一会儿,被气笑了,写的还挺不错,怪不得给这个分数。
她瞧着悠然自得的朱福新:“是咱们班的,作文跑题了。”
朱福新:“……”他差点儿被茶叶水烫了嘴唇,过了三秒,抱着“爱之深责之切”以及“我最了解我们班熊孩子”的心态,直接对号入座到了林央央的头上,觉得这个混账事儿只有她干得出来。“林央央吧?全班就她脑洞最清奇。”正常的这一帮精英分子,谁能干得出来啊。
薛翠华给他一个“你确定林央央最混?”的眼神,为林央央打抱不平:“你可真能编,什么屎盆子都敢扣。林央央人这次语文148,全年级第一,作文那叫一个漂亮。”她直接把那张小黄文试卷丢给了朱福新。
朱福新被眼前这个鲜红的分数,还有雷人的题目刺激到了,看完之后,一张38岁的老脸羞红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薛老师,你听我说,我觉得他的本意应该不是……”
然而在除了学习屁事儿没有的十二中,小黄|文事件,从早自习就不胫而走!
*
早读结束,于羡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闷罐给林央央,里面是冰糖雪梨。
他说:“这个甜的,你喝。”
少女接过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貌似已经习惯了这种好意,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一点儿也不腻的,还有梨子和枸杞的清香,黏黏的是银耳,口感也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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