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精[年代文] (葡萄救我)

　　“哦, 蒋玉如陈辛啊，”阿嬷听清楚了, 侧着脑袋想了想，“钢铁厂里没这号人啊！”
　　看深深不信，又补充, “我在钢铁厂里待了大半辈子哩, 里面大大小小的人我都认识，是真没有叫蒋玉如的。”
　　“您再好好想想，真没有？”她有点着急。
　　“真没有。”阿嬷说得肯定。
　　垂了垂睫毛，深深勉强扯出一个笑，“我再找找, 谢谢阿嬷。”
　　她想妈妈是一九七六年出生，到现在一九七九年，外公外婆应该已经结婚至少三年了。钢铁厂的单位房据妈妈说是在外公外婆结婚的第二年才批下来的，中间的这段时间，一直到几十年后重建拆迁，外公外婆都是住在单位房里。无论如何，现在的钢铁厂家属楼里都不应该找不到外公外婆一家。
　　阿嬷走后，深深又在家属楼大门口问了好几个人，越问脸色越苍白。这时候正是大中午，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她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午饭也没吃，额头上都是汗，还是进出的一个大姐看不惯了，从家里拿了块西瓜给深深。
　　“喏，小姑娘，找人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何必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深深看了看递到眼前的西瓜，动了动嘴唇推拒，“谢谢大姐。”她现在真的吃不下。
　　她本来就乘了两天的火车，下火车后又没怎么休息过就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天，现在的脸色看着实在是不好。大姐人热心，看不得小姑娘这么糟蹋身体，又劝了几句，非要看着深深回去休息才走。
　　深深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指尖，想着在这儿再待下去也没问不到什么，还是得去钢铁厂问问。抿了抿嘴唇，顺着大姐的话往公交车站方向走。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一进招待所的门，前台的大姐就殷勤的笑着朝她打招呼，“回来了？”
　　态度和早上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深深大脑还木木的，下意识的也朝大姐露出一个笑，“嗯，回来了。”
　　看小姑娘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大姐心里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过，想到这小姑娘早上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送了东西嘱咐她照顾一下这小姑娘，大姐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在外面待了一天，还没吃饭吧？”
　　深深确实没吃，闻言点点头。
　　大姐就等着她这句话，从柜台上摸出一个保温桶，“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喏，给你留了饭！”为避免深深怀疑，又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大姐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闺女，所以看见你就亲切，自己家做的，没什么好菜，你也别嫌弃！”
　　其实是早上那人送过来的饭，放在保温桶里封得密密实实的，按着那人早上送的那些金贵玩意儿来看，这饭菜应该也不便宜。
　　深深推脱不过，接过了大姐手里的保温桶，想着找时间买点东西还这份人情。
　　看深深接了，大姐又笑眯眯的给她拉了张椅子，在柜台后面坐下，“就在这儿吃吧，还能陪我说会儿话！”
　　那人不只叫她照顾这小姑娘，还让她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小姑娘这几天的情况，所以看见深深想上楼休息，大姐忙找了个借口拉住了她。
　　保温桶打开后，是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盒装得满满实实的卤牛肉，并几个夏天常见的爽口小菜，最底下还放着一碗料加得足足的炖汤，以及隔了一层放着的看着就清凉解暑的甜品桂花山药。
　　别说是深深，前台的大姐看着这份饭菜心里都怔了怔。乖乖，这还真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一顿饭，都抵得上他们家年夜饭的水准了。
　　这样一想，又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深深，这模样这气度，果然看着就不像是小老百姓家养得出来的。看这情况，估计是小姑娘同家里闹别扭了，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偏偏家里的长辈不放心派了人跟着。如果能和这种背景的大人物搭上关系，那以后有什么事也多了一条路啊。
　　深深有些奇怪的看着碗里的饭菜，又抬头看了前台阿姨一眼，如果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种水平的饭菜当然不算什么。但在这个年代待了接近两个月，了解到现在物质有多匮乏之后，再看这份饭菜，就不免过于丰盛了。
　　前台阿姨脑子转得快，催促深深快吃，“今天家里有喜事儿，准备的饭菜多了点，我就一起给你装过来了，这天儿热，不能浪费了不是？”
　　又看深深迟迟不动筷，加了一句：“不合你胃口？”
　　她这样一说，小姑娘脸皮薄，就不好意思不吃了。不然还真放下筷子表示不和她胃口？
　　“不是，是感觉太丰盛了。”深深夹了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卤得恰到好处，滋味醇厚，其他几个菜也偏清淡，在京市待了这么久，回到沪市终于吃到了熟悉的口味。
　　她吃饭秀秀气气的，不疾不徐的夹一口菜，吃一口饭，旁边看着的前台大姐都忘了找深深套话，盯着那香气四溢的卤牛肉吞了吞口水。
　　这可是满满一盒子的肉啊，还是牛肉，这么多肉就是一小姑娘的一顿饭，看得大姐心里都肉疼。这要是放在她家，这一盒肉都够她家里几个小子吃好几天的了。
　　深深饭量小，吃到三分之一就吃不动了，拿小勺子慢慢舀着甜品。
　　别人送的饭菜，在人面前还剩了这么多，深深也不好意思，总感觉大姐在看着她。把剩饭带走，这天气也没地方放，到明天肯定都馊了，到时候只能扔掉，更对不起大姐。
　　周霆肯定想不到自己准备的饭菜会给深深造成这样的为难。他装保温捅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深深吃不吃得下的问题，净想着荤素搭配好，什么看着像是小姑娘喜欢吃的都给装上，照着自己的饭量装了满满的一桶。
　　深深舀着山药泥，慢慢和前台大姐说话，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开口。
　　把小姑娘一天的行程都搞清楚后，大姐麻利的开始收桌上的饭盒，“累了一天了，小姑娘早点上楼歇息，热水我都给你打好了！”
　　“谢谢大姐。”吃了人家的饭，还让人家收拾桌子，深深有点局促的动手帮忙。
　　“不用，你去休息，我几下就收拾好！”前台大姐摆摆手，一个劲儿赶深深上楼。
　　这还剩了大半盒的肉呢，拿回家他们一家人还能好好的吃一顿！


第35章
　　第二天一大早, 深深就起床洗漱好，乘公交来到了钢铁厂。
　　昨天深深翻来覆去的也琢磨着是不是找错了位置，静安寺这一片不止这一个钢铁厂，但去的时候四处打听，都说是这一片只有这一个钢铁厂。
　　清晨的沪市雾蒙蒙的，深深到站下车的时候, 朝钢铁厂门口看了一眼, 脚步有些迟疑。
　　这时候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钢铁厂门口摆了好几辆小推车，卖一些馄饨小笼包之类的早点。来来往往的工人穿着蓝色的工服, 骑着自行车从大门口进去。不时有些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工人，急匆匆的到摊位上买一份早点填肚子。
　　深深揪着袖口朝厂门口走去, 旁边一个小摊贩问：“这位女同志要不要来份小笼包？”
　　他是看深深穿着气质不像是个扣扣索索的, 说不定这么一问还能多笔生意。
　　深深有些紧张的把目光移到小摊上，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她早上的确没吃早饭，反正现在都已经到了地方了，不急着问, 先吃点早餐也行。
　　“要一份小笼包。”
　　“好嘞, 闺女你在这儿先坐着，马上给你端上桌！”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在厂区门口摆小摊呢？这眼力劲儿就是一流的，看出深深不赶时间，脚步又有些踌躇，马上就抽出一张凳子摆在小桌子旁边, 招呼深深安心吃早点。
　　深深坐在早点摊子旁边，小口小口的吃包子，小摊贩还手脚麻利的送了她一碗不值钱的清汤。
　　日头渐渐升起，这时候上班的工人差不多都进厂了，小摊贩多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这时间，要收摊回去准备一下，下午下班的时候再继续来摆个摊。
　　“闺女，你看，这我要收摊了不是？”小摊贩边收拾东西，边为难的向深深表示。
　　桌上的小笼包还剩下一半，深深放下筷子，搓搓脸给自己打气，“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马上就走。”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帮我打包两份小笼包吧。”
　　她去钢铁厂打听事情，总得给人送点东西，深深事先没想到这点，只好现在买点小笼包。
　　“好嘞！”小摊贩手脚麻利，三五下就把东西打包好，连深深吃剩下的半笼包子都单独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钢铁厂的门口有个门卫室，深深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问：“有事？”
　　本来还不耐烦被打扰，看见是个小姑娘，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下。
　　“嗯，叔，我想找你打听点事。”深深弯了弯嘴角，露出个笑，又把手里的小笼包递了过去，“门口买的，您尝尝。”
　　“打听什么事儿？”门卫接过了那袋小笼包，对深深态度也亲切了许多。
　　“我想问问蒋玉如，在不在你们钢铁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