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这样,还是倍感寒冷,她整个身体都在打着哆嗦。
但她的内心却躁动雀跃着。
余家生在南方的城市,几年大概才会下一次小雪。她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如此盛丽壮观的雪景。
漫天的白雪积落在树枝上,房顶上,马路上,将一切都染成了纯白色,就好像一个被冰雪覆盖的童话王国。
她伸出双手,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
“你看。它还会动诶。”少女惊喜地说道,那双杏色的眸子里像是有流光在转动一般。
温全没有说话,思绪又再次飘回了七年前。
那是S市几十年以来下过的最大的一场雪,正巧被他们赶上了。
他记得很清楚,下雪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模拟考试。
但大家的心思却似乎都不在试卷上面,目光都纷纷望向窗外。
他的目光也跟着众人一起移向窗外,搜索着她的身影。
当然,这个窗口只能看到操场很小的一个角落,这么远的距离他自然什么也看不清。
但心跃跃跳动着,还是想做一次尝试。
很快,就有人交卷了。
因为交卷了就可以不用呆在教室里,可以到楼下去玩雪。
他也跟着交了卷,那是他第一次没有答完所有题就提前交了卷。
温全知道,依照现在家里的情况来看留给他和她相处的时光不多了。母亲已经有意向要带他逃离,移居别处。
很可能这次是他与她最后见面的机会。
交卷后,温全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飞快地下了楼。
他最先去的地方就是操场,随即目光敏锐地搜索着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就锁定了一个位置。
小姑娘果然就在那里。她在操场最中心的位置,很好找。
只是她旁边还围了好几个同学,男生女生都有,她们很开心地聊着什么,还奔跑着朝对方互相扔雪球。
温全没敢走近。他那时候总是独来独往一脸冷漠,班级里的同学都嫌弃他。
他怕她的朋友也会嫌弃他,从而自己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瘦弱单薄的少年就那么站在操场最边缘绿化带处,怔怔地看着中央欢笑着飞奔的少女。
看着她欢快的身影,他的心似乎也变得愉悦了起来。但那最心底的地方产生的那一份落寞却是永远都消之不去的。
后来果然如他想的那样。
这成了他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搬离S市之后,温全经常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要顾及这么多?为什么就不敢不上去和她说句话,哪怕是一句问候也好。
当然要,他更多的恨的是,当时的自己为何如此软弱。
保护不了他喜欢的小姑娘还就算了,但为什么连和她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也是这个原因,让他变得厌恶下雪天。
雪下的越大,就越容易回想起当时的那个场景,这样的心情就会越强烈。
所以,当余家向他感叹雪花的惊艳时,他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抵触之情。
男人的眉心皱了皱,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露出了笑意,配合着一起感叹雪花的美丽。
见他也喜欢这般场景,少女很是高兴。
余家兴奋地跑出伞外,还脱了手套直接用手接触雪花。
冰凉的感觉从手心挥散开来,但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凉意一般,还试图耍坏把雪花往温全的脖颈里黏。
少女悄悄地溜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再把手里的一团雪花往他帽子里一扣,动作一气呵成。
雪花沿着脖子一直滑到背脊上,这种透心凉的感觉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其实是很讨厌这样的恶作剧的,可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反感情绪。
好像被她欢愉的情绪有所感染,他瞬间就不那么讨厌下雪了。
男人也伸出双手,接住一片神奇的雪花。
因为,以后的每个下雪天,他又有了她的陪伴。
网上虽然有圣诞姜饼的做法,但是为了使其更地道一些,余家还是想找一家当地人来学习。
他们选择的是暂居的名宿的房东一家。
那家人的房子很大,他们找人进行了改装,一半变成了名宿外租,一半则自己居住。
趁着余家与那家人的小孩打招呼的时候,温全向房东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暖手宝或者热水袋之类的?”
那边的房东很快就理解了他的用意,眯着眼睛笑着说:“是给女朋友用吧。”
“嗯,她刚刚玩了雪。”温全带着笑意回答道。
“有你这样的男人,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房东听完,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夸赞还是妒忌地说了一句。
这热水袋还是传统充水式的,水很烫,他只好找了块毛巾包在外面。
奈何毛巾太薄,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见这招没用,他便想把热水袋先放自己身上,等水温差不多了再给余家。
余家丝毫不知道温全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如此细心的准备,看见他拿了个热水袋,很是疑惑。
“你很冷么?还拿着热水袋。”
热水袋还烫着,暂时还不能给她捂。“把手伸过来。”他便说道。
“干嘛呀?”余家不解,却还是乖乖把手放了过去。
温全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她的手很冰,让他不禁觉得心疼,于是将其握地更紧。
“给你捂暖。”他轻声说道。
“我不喜欢热水袋。”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用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语气说道。
倒不是因为撒娇,她的确是不喜欢热水袋。
她的房间都有地暖和中央空调,一直都是暖烘烘的,根本不会感觉到冷,所以她才从来不会用热水袋这些。
“哦?那你是想拿我取暖么?”男人拖长了尾音,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你喜欢我身上的哪个位置?”还没等余家来得及回答,他就又循循善诱道。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骚?
“哪个位置都可以吗?”余家尽管心里已经害躁地不行,可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耐心与他周旋。
“当然。”温全仍旧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好像在期待她会选择哪个位置。
姜饼的制作看起来简单,但却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
尤其是在第二步的编织花纹上,跟勾毛线一样,需要你一步一步耐心去做。
余家一开始和房东一样,想着刻一个圣诞树的图案。
勾到一半的时候,她便没了耐心,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旁边。
男人的手长得很好看,骨骼清瘦,指节分明,修长如玉。他用手很细致地编织着花纹,指节微微硌起,一起一伏。
余家好奇他究竟想要勾勒出个怎样的图案,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那边凑。
那双杏色的眼睛就这么贼溜溜地盯着他,好像能从他身上看出什秘密一般。
温全的手本能地向另一侧移了一点,结实有力的手肘遮住了编织的图案,覆盖地严严实实的,好像故意不让她看见。
但他这样做倒不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小姑娘依然不罢休,整个人一个劲儿地往这边靠,还把头发蹭到了他的手背上来干扰他。
温全被她弄的有些痒痒,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往旁边移了几分。
手心处一块深红色的皮肤露了出来,那是给她准备热水袋的时候烫的。
“诶?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红了一大块?是被烫伤了么?”余家看到这一块皮肤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心就像刚刚被鞭打过一般,也是一阵疼痛,一直延续到心底。
她咬着唇,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无措,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嗯。”温全的喉结滚动了下,没料到这点对他来说都不算伤的小事会让她反应如此激烈。
“心疼了?”他忍不住地想笑,可为了能得到她的安抚,只好硬装作一副伤口很严重很疼的模样。
“我是怕你疼。”余家嘴唇抿着,不太痛快地说道,她故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但少女的音色很好听,尾音微微上扬,还带着几分俏皮。让温全不禁产生留恋之情。
“所以,疼么?”她还是没忍住,语气又软了几分,用糯糯的儿音问他。
温全彻底被这又酥又软的声音沦陷了,而后说了句:“疼。”
他低下头,蹙起眉头,还故意让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委屈。
余家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她嘴唇微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男人的音色一转,又变得傲娇无赖起来。
……
余家咬了咬牙,在心里愤愤道:就不该心疼他的。
他们的姜饼要送给住在街道对面的一位孤寡老人。
一场意外,让他痛失了老伴和女儿女婿,还有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
这种失去至亲的沉痛对老爷爷的打击很重。
他的身体本就不好,还经常会因此出现幻觉。
余家将做好的圣诞姜饼包装了一下,做成一个礼盒的模样,而后提着它敲响了那家人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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