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撞上刚刚那个画面。
小姑娘嘟嘟囔囔地说:因为她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薄桢言没说过,其实他尤其害怕从陆眠星口中听见这两个字,就像是噩梦一样。
陆眠星擅自做决定,就是薄桢言的一个噩梦。
薄桢言觉得需要像教导小孩子一样,告诉陆眠星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你刚刚就决定了这事?”
陆眠星点头,发现薄桢言怒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有些猜不透,下一秒的薄桢言是要骂她还是好好说话。
因为猜不透,陆眠星眼神很飘忽,“不……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薄桢言语气缓了些,甚至上扬得过分。
下一秒,薄桢言声音清润,尾音拖长了些,听起来有些许暧昧。
“我再给你搬几盆,多取几个名字,你说好不好?”
“一个叫小陆,一个叫小眠,一个叫小星。”
……
“这就不了吧。”陆眠星分明听出来薄桢言话外之音,连忙拒绝。
不过她还在猜如果她点头,薄桢言会是什么反应。挺好奇的。
薄桢言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继续说:“然后一个叫小薄……”
小薄。
陆眠星打断自己刚刚的想法,突然正色:“等等,这个可以。”
薄桢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裂痕。
随后慢悠悠把陆眠星怀里的向日葵抢走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照在陆眠星脸上的日光,仿佛一阵黑影覆过来,像风一般把怀里的向日葵掠走了。陆眠星没来得及反应,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怀里,怀里少了向日葵,空荡荡的。
陆眠星视线迟疑地往上移,微仰着头也只能看见薄桢言流畅的下颔线和怀里明晃晃的向日葵。
陆眠星脑子一下空了。
薄桢言这是什么反应。
她迟钝地想。
难道是吃小薄的醋?
不至于吧。
出来时,薄桢言虽然急,但还是没忘给陆眠星带件外套。
薄桢言单手用外套罩住陆眠星,拢好,直至把陆眠星包裹成大冬瓜。
薄桢言沉声:“回去。”
陆眠星被薄桢言一凶,在外套里委屈地露出小脸:“哦。”
巴掌大的小脸,很干净,也没带几分血色,看起来我见犹怜。杏眸像点了光,水汪汪的,似乎在控诉薄桢言的坏脾气。
看见陆眠星委屈的样子,薄桢言太阳穴突突的疼,又想起临了专家说的话,那几个字眼极难说出口,又无奈地妥协道:“回去给你……搬……小薄……”
陆眠星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天
星星:小薄~(不是)
言言:…………
第二天
星星:小薄~
言言:……
第三天
星星:小薄~
言言:嗯。
薄桢言: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吃向日葵的醋,还会冒领向日葵的身份。(不是)
第37章 二十分甜
薄桢言因为抱回了那盆早被命名的向日葵,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两三天。薄桢言处理转系忙了好几天, 结束了总算有时间坐下来陪陪陆眠星。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几近平和地呆在同一空间下, 自顾自地,没有话说也不显得怪异和孤独。
两人非常契合, 陆眠星看她的向日葵,而薄桢言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医学系的专业书。
转医学系还是极其复杂的精神科, 对于薄桢言来说也许不难,但是因为她好像花费了太多的精力, 薄桢言看起来并不轻松。
陆眠星想。
“薄桢言。”
“嗯。怎么了?”薄桢言把视线从专业书上移开, 重新汇聚在病床上, 那束目光漫不经心又带着最温柔的清隽气,像月光一般落在陆眠星身上, 清清冷冷的却没有一点攻击力。
“你给我的礼物。”坐在病床上的陆眠星摊开手,眼睛看向薄桢言。
其实那天晚上陆眠星没敢打开薄桢言的礼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 可能是太重要了, 陆眠星想等等, 等到一个适合的时机再打开, 但至于这个适合的时机是什么,陆眠星没有设想过。
大概就是等自己好一些的时候。那个时候再打开。
可等她好起来是什么时候呢?
陆眠星不确定了。
也许永远都不会好了。
那薄桢言给她的礼物, 她也永远不打开吗?
“丢了?”见薄桢言没懂自己的动作,陆眠星眼眶突然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放进她的包里,连跳海的时候都没忘把包端端正正地放在薄桢言外套下边,动作虔诚得像个信奉薄桢言的教徒。她是提前做好了告别的, 在精神不清楚的时候,她依旧把薄桢言小心翼翼奉为神明,也把那礼物视若明珠。
现在明珠好像丢了。
陆眠星又加了几个颤音,声音更委屈了,话断断续续的:“丢……丢了吗?”
薄桢言看着即将情绪崩溃的小姑娘滚了滚喉结,其他话没说,忍住了想过去抱着陆眠星的冲动,安静道:“没丢。”
他冲动地想去抱她,却害怕陆眠星会因为这个突然的拥抱多想。
如果真的丢了,这个小姑娘估计委屈得今天都睡不着了。
听见薄桢言说没丢,陆眠星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在……在哪啊?”
薄桢言失笑,站起身来,走到陆眠星身边坐下:“如果你听我讲完,我就还给你。”
怎么拿回自己的礼物还要谈条件了啊。
陆眠星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陆眠星心里只有那个还没有拆的礼物,根本不计较自己吃不吃亏。
在陆眠星心里,现在那个礼物就是最重要的。
其实陆眠星醒来的情况比薄桢言预想的要好,醒来的时候没有再心思沉沉,像是放下了什么。但生理上的病要是能解释得通,就不至于让人痛苦了。
医师办公室里淡淡的消毒水萦绕,薄桢言坐在专家的对面,据说那位专家是刚从瑞士回来的——薄桢言的直系导师。
两人谈论的话题却不及转系轻松。
专家兼导师翻看了病例,“病人病史很长,有很长一段发病阶段。现在看来遗传因素不是发病的主要原因。她童年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吗?”
薄桢言沉默许久,回忆连带着自己那份阴暗都勾出半截,低低应:“有……不好的经历。”
那些不好的经历可能也包括他。
想到这,薄桢言就更难受了,像溺水的人,他的心煎熬着,一丝一丝被似水般的情绪浸透,淹没。
“病人的身体对药有排斥性其实并不适合强行用药压制,长此以往不会是好的循环。我建议在病人症状不严重的时候尽量试试不用药治疗。但现在病人的情绪太过严重,不用药物控制太危险,如果找到她的心结,并让她克服,就能减少药的用量。”
导师的建议是,因为陆眠星的身体,尽量不用药治疗。
对薄桢言来说,实在有点无法打心底里抉择。
因为就在三天前,看起来很正常的陆眠星在生日的第二天抛下他跳了海。
如果强行用药压制,只是把陆眠星本就破败的身体搞得更加不堪。如果不用药,薄桢言不知道他和陆眠星之间这脆弱的信任感还能维系多久。
严防自杀。
是陆眠星病历上的处理方法。
他太害怕那天抱着陆眠星冰冷身体的感觉了。
尽管害怕,为了陆眠星好,薄桢言理性又理性的思维告诉他,这是对的,不要怀疑,这是对的。
薄桢言声音轻下来,就坐在陆眠星身边,保持着陆眠星安心的距离感,不让陆眠星有一丝的不舒服。
“你想回家吗?”
家的字眼太过滚烫,对于陆眠星死了又复苏的心来说,有些遥不可及。
因为隔得远,所以并不让陆眠星情绪发烫。
陆眠星发现自己心情平静如水,她只想要自己的礼物。
她很缓慢地摇了摇头。
——减少用量需要病人自己决定,不能强来,病人自己要有改变的决心。对于病人来说,拒绝沟通是常事,你要耐心。
薄桢言想,他要更耐心些,更耐心些,才能把他的那颗星星从深渊里带出来。
当然病历上还有另一种选择:立即到精神专科住院病房住院。心理准备是,长期的。
精神病房。安安静静的,像个巨大的房子,像个透明的玻璃罩,会把陆眠星困在里面,已经困了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舍得。
薄桢言意外的没有生气,而是用更加温和的语气应答:“好。”
语气和音色太过违和,让陆眠星眼眶又红了起来,她体味出一丝不寻常的意思。她有点后悔。
她想要她的礼物,也想要回家,可回家会不会很麻烦薄桢言。
她已经习惯了医院,习惯了消毒水的味道,就算是一个人呆着也不陌生,也不会太害怕。
可家这个词,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特别还是有薄桢言的家。
“我能……能回家吗?”
薄桢言看见陆眠星瘦削的肩膀颤抖了下,终于再忍不住把陆眠星抱紧怀里,“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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