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有缘,我是乔桥的闺蜜,也是陈先生的朋友。刚刚似乎听你说分手什么来着,我怎么从没听乔桥提起过……”
当面议人是非,梁晓薇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她偷偷瞥了眼乔桥,见她面色惨白,笑着打哈哈道,“哎呀,我也是听人说的,当时陈校草突然出国,我们就以为……哈哈,事情究竟什么样子,我们也不清楚。啊,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面向乔桥的脸色变得凝重,“乔桥,你还记得周雪吧,她前两天出了车祸,不太乐观,我们想去医院看看,如果你也想去的话联系我。”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快速写好电话号码之后递给乔桥,“一定记得联系我啊。”
乔桥愣愣地接过纸片,受到冲击的大脑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周雪……
一个千方百计想忘记,却依旧时不时会窜到脑海里的名字。乔桥忍不住转头看一眼陈瀚文,他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变化。
或许他早就忘记了吧。
也是,他根本就没理由记得,就像她所受的苦,他也从来都看不到一样。
乔桥自嘲地笑了笑。
“乔桥,作为我的好闺蜜,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因为来来回回的动静实在不小,咖啡厅又静,很容易就能吸引到周遭无聊的视线。陆蔓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将手提包放在桌面上,双臂环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或许是受到的冲击太多,又或许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乔桥忽然间平静下来,她坐回椅子间,平静地看着陆蔓佳,缓缓道,“就像你听到的那样,陈瀚文是我的前男友,我们曾交往过。”
“还有吗?”陆蔓佳的声音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难过。
“没有了。”
哗的一声,乔桥被浇了个劈头盖脸,咖啡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快速往下淌,杯底的冰沙堆在她头顶,凉意直冲大脑。
“这么多年,一条狗都该养熟了。乔桥,我给过你机会。”陆蔓佳将咖啡杯重重磕在桌面,嘲弄地看着她,“呵,不过就是个狗男人,也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一条狗都该养熟了……
所以……自己不过是她身边那条哈巴狗么。
乔桥知道自己不该计较,毕竟人在盛怒之下都会口不择言,但眼底还是不停冒着潮气,怎么也挡不住,她声音有些哽咽,“蔓佳,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只是在你面前白吃白蹭的一条狗……”
陆蔓佳也知自己失言,但看乔桥眼睛鼻尖通红,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又蹭蹭窜上来,明明受骗的是她,被人耍得团团转的也是她,结果倒显得她跟恶人似的。
“不,你错了,狗都比你有良心。”陆蔓佳缓缓起身,嘲讽地挑了挑嘴角,“祝你们这对狗男女,百年好合。”
乔桥垂着头坐了许久,齐肩的短发自耳后掉下来遮住她的神色,也隔绝掉远近似有若无的窥探。喜欢八卦是人们的天性,她能想象到这一幕发生后,店里的客人们交头接耳八卦他们的样子,也能想象到他们内心所有的猜测。
她心里并没有太多想法,或许是因为早已经预习过太多次的缘故,提心吊胆这许久,真到了尘埃落定这一刻,反而生出些解脱的轻松感。
陈瀚文一直稳稳地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乔桥快速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镜中的脸显得有些滑稽,眉毛,脸颊和下巴上残留着褐色的咖啡渍,两颊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扭着,更令人沮丧的是,身上的连衣裙也没能幸免于难,领口处的褐色污渍分外显眼。花了大半年工资买的衣服就这样糟蹋掉,她心里说不出的肉疼。
拿沾了水的纸巾擦了许久,却成效甚微,她无奈地打开水龙头,用手撩着水冲脸。眉毛,口红和粉底都褪去后,一张素净的脸寡淡无味,乔桥叹口气,垂着头走出去。
陈瀚文还坐在远处,右手撑着脸,表情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端端的会面演变成一场闹剧,连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来的路人也来凑热闹,乔桥深深感觉到生活的戏剧性。她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梦魇,有种想要掉头而去的冲动。但理智阻止了她的脚步,她还没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
见乔桥终于回来,陈瀚文悬着的心落下来,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脸。脸上的妆许是被洗掉了,一张素白的面上,眉毛细长,眼睛清亮,细薄的唇微微抿着。
“回来了。”他侧过脸来对她笑,有种说不出的孩子气。
乔桥突然就说不出责怪的话,嗯了一声,坐下后,平淡无波的语气,“比我漂亮聪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
第17章
为什么是她。
这个问题真的困扰了她好多年。高中时,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陈瀚文便是校内的风云人物,名字几乎夜夜都能出现在女生的宿谈会上。乔桥从来没想过要与他会有任何交集,即便她曾给他递过一封情书。
想起那封情书,乔桥的脸沉下来。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情书不是我写的对不对?”当时年纪小,又被感情左右,她一直都没往这方面想。后来分手,她有这么琢磨过,可到底还抱着点希望。
“重要吗?”陈瀚文说。
不是否认。
乔桥心里冒出一股寒气,眼圈霎时就红掉。
原来真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情书是周雪耍她的玩笑,他冷眼旁观她的痛苦,然后再给她致命的一击。
说到底,她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一个调剂品。
从前是,现在亦是。
乔桥突然觉得自己蠢透了,答案早已经展现在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非抱着那点可怜的希冀来自取其辱。
她攥着拳手站起来,在他诧异的注视下,一勾手重重砸到他脸上。
陈瀚文不防,被她打得差点跌倒,眼疾手快撑住桌子才没摔下凳子。
“我不稀罕你的解释了。陈瀚文,我们两清了。”
他听到她这样说。
没有给人看笑话的兴致,乔桥走后,陈瀚文便也走出咖啡店。正是盛夏,日头亮得刺眼。
似乎是怕他纠缠,乔桥走得很快,单薄的身影被阳光拉成一条细线,影影绰绰地耸动。陈瀚文看着她的背影,往事忽然就浮上心头。
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个夏日午后,他心情不怎么好,虽说他并不在意生日什么的,可父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事实还是令他莫名烦躁。
体育课自由活动,他懒得和一堆人抢球,一个人悠哉悠哉往教室走。
正上楼梯,忽然有人叫他。
“有事吗?”他冷淡地看过去。
“有……有……”似乎是被他的态度惊到,女孩结结巴巴地说。
细长的眉眼颤着,不敢看他。可他一眼就认出她来。
二年一班,乔桥。他的眼睛在她胸牌上掠过。
他见过她,在网球社。
程岳是网球社社长,偶尔会叫他去陪练。他每次去都会见到这个叫乔桥的女生像跟个吉娃娃似的守在场边。原本以为是社里的团员,后来才知道她只是在等团里的一个女生。
那女生下场休息,她会殷勤地上前递毛巾递水。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她都像一个侍卫,忠诚地守卫着主人的财产。等到全部训练结束,她就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边。女生是个喜欢热闹的,来去都爱挤在人堆里,乔桥跟其他人不熟,自然被丢在后面,但她丝毫不恼,总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有一回,乔桥来得晚了,训练结束后五分钟,她才急急忙忙跑过来,边解释说做写试卷写得忘记时间了,边不住地道歉。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指责着,大意是“没把她当朋友,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她背着巨大的背包,垂头丧气跟在队伍末尾的样子,实在是好笑,陈瀚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觉得这姑娘是真傻,明明对方只把她当工具,她却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也是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他面色不由和煦几分,笑着问,“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她才惴惴不安地抬头,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信递过来,“希望你能认真地看完,拜托了。”
浅蓝色的信封,封口处画着一颗粉色的心。
陈瀚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着实没想到她会给自己递情书。
“能现在就看吗?”她的手紧紧攥着,似乎十分紧张,声音细细地颤着。
难道是怕他丢了?
虽然觉得这要求可笑,但他还是打开信封,抽出信纸。粉色的信纸上,娟秀的字迹跃于其上,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最终目光定在末尾的署名:乔桥。
他折起信封,发现她也正紧紧盯着他,一脸紧张与期待。
“嗯……”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后吐出一句,“我考虑一下。”
似乎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她弯了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转身走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