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谨看着方寅,方寅是沉默寡言,甚至木讷内向的,他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吩咐,方寅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帖。赵弘谨觉得方寅是老实可靠的,但没想到不起眼的他竟然会被赵弘彦收买。
第八十四章
赵弘谨笑:“饭局的照片也是你拍的吧?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喝几口茶, 随便聊几句就能谈妥的事,偏偏组了一个热闹的饭局。还有赵弘彦,那么热衷于交际, 搞关系一个人, 就是胃痛也得忍着陪领导, 偏偏那个时候去看病。只是, 我没想到会是你。”
这个在办公室里不争不抢的人, 居然无声无息地摆了他一道。赵弘谨敲了敲脑袋, 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赵弘彦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方寅此时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苦笑一声, “程夫人资助我从初中读到大学。我想,如果没有她, 我现在可能会像我爸一样, 在山里挖矿吧, 夫人对我有恩。”
赵弘谨说:“你们本事倒是不小,我爸竟然没发现他身边安了程玲玲的人。”
方寅摇头, “我确实是经过筛选进的公司,不是夫人安排的。夫人来公司时, 我认出了她,她当时并没有让我监视赵董。是我跟了你之后,她才让我做了那些事。”
“用构陷他人的方式来报恩,这就是你十多年读书学来的?”赵弘谨冷笑。
这话直击要害。方寅整个人瞬间绷得紧紧的, 他觉得自己被某种东西禁锢住了。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他犹豫过,挣扎过,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他知道程玲玲资助他,也许是作秀,但他毕竟受了恩惠。
方寅双手捏成拳头,再松开,吐了一口气,说:“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赵弘谨换了个坐姿,忍不住讥笑:“后果?法制社会我能怎么着你?自己滚出新市,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方寅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赵弘谨并不是个狠厉无情的人,他有理想,肯实干,也很努力,但他年轻,底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对他吹毛求疵,加上赵弘彦的牵绊,他很难一展抱负。
赵弘谨拿起桌上的笔,在手上把玩。
方寅倏地抬头,“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句话是冲动而出,话音刚落方寅就后悔了。
赵弘谨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方寅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赵弘谨忽然笑了笑:“其实你跟紧一个主人就好,到了现在,你难道还想两边都讨好?”
方寅有些失神,他根本不该搅进这趟浑水,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我-”方寅突然出声。
赵弘谨在看他,冷漠依旧,方寅咬了咬牙,说:“夫人很怕听到赵总你大哥的名字,我偶然听到赵副总和郭秘书谈论这事,赵副总说夫人梦到了你大哥,吓得不敢睡觉,郭秘书专门去请了南普陀寺的高僧来做法超度。”
赵弘谨旋转笔的手顿住,他脸上的冷漠瞬间转变为愕然,“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没有必要骗你。”方寅顿了顿,说:“我会离开新市,回到我的家乡,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以后这里的人和事都与我无关。等我离开这间办公室,我会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希望赵总理解。”
赵弘谨打量方寅,方寅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这个时候会不会说假话骗他呢?
方寅走后,赵弘谨也无心在公司呆下去,于是他去了南山公墓。
因临近中午,太阳有点刺眼。入目的各种植物生机盎然,赵弘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浓浓的生命力。
公墓之中,一座座墓碑矗立着,静默着,他的哥哥就躺在这片环境优美但冷清的土地之下。
忽然一阵风吹来,仿佛带有逝者不安的低语。赵弘谨莫名伤感,离开的路上总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从前。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总是铭记于心。
裴歆到赵氏大厦时,快要到中午了,她刚走进去就看到蒲丝苇从电梯走出来。
蒲丝苇依然画着精致的妆,一头好看蓬松的波浪卷。只是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这让她看起来有点吓人。
她的助理拎着她的外套和帽子,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
裴歆和蒲丝苇四目相对。蒲丝苇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瞪着裴歆。
新闻报道里把蒲丝苇描述成一个爱慕虚荣,整日只知涂脂抹粉,行为放荡的二流女星。
蒲丝苇冷笑:“自己倒霉,偏偏要把我拖下水。”
裴歆知道蒲丝苇说的是饭局这事,“蒲小姐,我想,赵弘谨比你更倒霉。”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蒲丝苇把胸前的卷发撩到耳后,“你说,如果我再踩上一脚,说我是被赵弘谨逼迫的,他会不会死得更惨?”
“我劝你最好不要,好聚好散,既给了别人面子,也成全了自己的体面。”裴歆说。这个时候她不能激怒蒲丝苇,让蒲丝苇去火上浇油,裴歆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是赵弘谨,你不会有现在的名气和资源。”
“是么。”蒲丝苇冷笑。
裴歆肯定道:“对。这件事是媒体断章取义,你和赵弘谨都是受害者,没有必要把对方看做敌人。而且,他肯定会把这事处理好,你放心。”
蒲丝苇打量裴歆,裴歆穿的是蓝色竖条纹无袖衬衫,藏蓝色的包裙,挺像美容师或者售楼小姐的。蒲丝苇是看不起裴歆这个人的,但裴歆的话依然说服了她,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大厦。
裴歆刚要去电梯,前台小姐追了过来,拦住她,问:“小姐,你找谁?你得先登记。”
“抱歉,我忘了。”裴歆这时才发觉自己来得太突然了。她拿出手机给赵弘谨打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
怎么会关机?裴歆皱眉。
裴歆望了望四周,大厦外,蒲丝苇的助理正在撑伞,蒲丝苇似乎是等得不耐烦,她抢过遮阳伞,撑在头顶,大步走开,把助理远远甩开身后。
“诶,裴歆,你怎么在这儿?”
邓欣刚从电梯出来就发现了裴歆。
裴歆听到声音,回头,迎上去,问:“邓欣,赵弘谨呢?他在公司吗?”
“不在,蒲丝苇来之前他就走了。蒲丝苇没见到人,在上面阴阳怪气地发了一通火,有点吓人。”邓欣说。
裴歆点头:“我看到她了。”
邓欣环顾四周,拉住裴歆的手腕,“我们去外面说话。”
到了外面,两人站在路边。邓欣说:“早上赵副总去了赵总办公室,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接着方寅又进去跟赵总谈了很久,赵总就走了,方寅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估计是要辞职。”
今早,气氛紧张又压抑,大家连气都不敢大喘,好似空气里有可怕的东西。
裴歆现在只关心赵弘谨一个人,“他不在公司吗?”裴歆又问了一次。
“对。”邓欣说。
裴歆和邓欣分开后,一直在给赵弘谨打电话,但他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裴歆为他担心,怕他接受不了失败和挫折,变得灰心丧气,“他不会一个人偷偷躲着哭吧?”裴歆喃喃道。
裴歆联系不上赵弘谨,只得打电话给顾临,问:“顾临,赵弘谨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诶,裴歆姐,今天天气很好,我跟钟赖云正在骑马,你们来不来玩啊?”顾临问。
真是不知愁的两人。裴歆叹气,匆匆结束了和顾临的电话。
出了这样的事,裴歆觉得赵弘谨这样骄傲自信的人受到的打击肯定是翻倍的,她决定先去赵弘谨的公寓看看。
到公寓时已经一点了,裴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裴歆转身,走进电梯里,她看着电梯顶,上头的通风口灌风进来,在耳边呼呼的响,“射击吗?”
他好像很喜欢这项运动。
裴歆拿出手机搜索。新市一共有六家射击俱乐部,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她得一家一家的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彻底黑了,天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
裴歆抬头看招牌—飞羿射击俱乐部。这是她找的第四家射击俱乐部。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喘息,就冲进了俱乐部。
“小姐,请问您预约了时间吗?”前台小姐拦住裴歆。
裴歆停住脚步,摇头:“我没有预约。”
“那请问您是我们的会员吗?”前台小姐又问。
“不是。”裴歆停了两秒钟,快速换气,问:“你们这儿有一个叫赵弘谨的会员吗?他现在在不在这里?”
“抱歉,我们不方便透露客户的信息。”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这种态度良好但什么都不想说的服务员最难交流,裴歆正要再度开口,就看到赵弘谨从里面出来。
他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运动装,手里提着深蓝的运动包。赵弘谨看到裴歆有些讶异。
他并没有一蹶不振,这让裴歆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赵弘谨赶紧走进来,握住裴歆的手,裴歆的手心都是汗,“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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