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的节目她确实没准备自己上。但要用什么别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确实有两把刷子且也的确没办法上台?她觉得江妍鑫在电话里打趣她的话很有启发性——多几个声部多一些配器来给她装点门面。
要玩就一定要玩个大的!
于是董畅畅决定亲自挽起袖子下场,写一部《玛丽有只小羊羔》的变奏曲,目前暂定名为《小羊羔狂想曲》,形制就按照室内乐的形制来写。至于演出乐团?江妍鑫最近不正和别人忙着组什么室内乐团么?
现在的古典乐乐手光曲子拉得好听完全不够,得学会自己营销,讲段子说相声都是必备手段。
那就让她发发慈悲,给江妍鑫乐手的乐团送一份一定会火热的大礼。
时隔多年,董畅畅再一次动钢琴,手感不是一般的生涩。但是她弹了几组练习和几首练习曲后,又渐渐找回了些感觉。水平自然比不上专业人士,但是却也能吊打一大波业余同学。
董畅畅很快进入状态,梁嘉逸就坐在她身边听她的琴声。有时候是几段小声哼唱,有时是断断续续的琴音。铅笔尖画过空白五线谱划出“沙沙”的声音,写下了悠扬的旋律。
一整天,董畅畅一直坐在钢琴旁。这首《小羊羔狂想曲》被她加入了些爵士的元素,旋律变得诙谐又慵懒。当晚在晚饭前,董畅畅拉来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梁嘉逸,非要磕磕绊绊地为他演奏一曲。
《玛丽有只小羊羔》这首儿歌,即便是梁嘉逸这个年逾三十的人,却也能哼出两段旋律。虽然她的演奏技巧稍显生涩,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改编让这首简单的儿歌焕然一新。不仅是丰富了声部层次,许多旋律的添加更是让这首单薄的儿歌变得趣味横生。
梁嘉逸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曾对他说的话:有些人的天赋和才能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这个时代。
董畅畅在弹奏的时候一直神色紧张地看着梁嘉逸,想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作品到底怎么样。结果这个男人就一直木着张脸……
她承认自己的部分声部写得演奏难度很大,也承认自己的演奏水平真是足够差劲……但是,也不至于给她摆出那样一张脸吧!
最后一个赋格结束,董畅畅颓丧着脸,双手离开键盘。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么……?”她情绪不高地问。“哎……反正……好吧……你也知道我很多年不碰这……”她边说着边从琴凳上起身,闭着眼睛伸懒腰。在钢琴前头坐了这么久她人也僵住了。正要活动活动身子骨时,自己却突然被拦腰抱住,一个温柔的温落在了她的额头,随后含住了她的唇。
“……好听么?”唇齿之间,她语气含混地低声询问。
“好听……”梁嘉逸轻声回道。
好听到,他也想要现在母亲身后,变成给她施加压力的人——推她离开自己目前的舒适区,回到那个她不知为何离开的,音乐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细说起来,梁总属于人生导师style男朋友,目前也是出场的唯一没给女朋友压力的人。
第六十章
得到梁嘉逸的赞许后, 董畅畅又把曲子润色几番, 第二天一早就发给了江妍鑫。
说起来在音乐界, 至少是在音乐学院里,也有着令人啼笑皆非的鄙视链。
——比方说,在作曲系的眼里, 其他所有专业都是民工;而除作曲系之外,其他专业看作曲系,大概都是傻逼......
一大清早收到来自董畅畅的暴击后,管弦系的江妍鑫就一直在头疼后悔反思, 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傻逼。她开玩笑随口一说的什么小羊羔变奏曲还真给这家伙搞出来了。而且是先于她搞出来了!就这样生生地错失了鄙视董畅畅为民工的机会!
回想一下两人相识的经过, 她扶额痛呼:男|色|害了我!
等董畅畅发来的乐谱全数被打印机吐出来后, 江妍鑫认真坐在自己的琴凳上视奏。拉了大提琴声部有两段之后, 她忍不住想要摔弓。
这尼玛, 这难度, 是给鬼练的吗!!!放下琴她快速将谱子往后翻了几页, 最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口气,脑门直接抵住琴谱架, 难过又羡慕地哼唧起来。
这确实是一首好曲子,无论是从旋律的编写还是从配器上来讲。虽然她此时此刻因为这首曲子技巧要求对董畅畅充满了愤怒,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她打电话。
董畅畅起得很早。她把谱子给江妍鑫发过去之后就一直在着急等回复。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才接到江妍鑫的电话。
“怎么样?”她有意识地捏着嗓子,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对我送你们新乐团这个礼物还满意吗?”
“......”江妍鑫那边静了两秒,然后终究没忍住破口大骂:“我糙你大爷啊董畅畅!”
被江妍鑫张口就国骂稍稍吓到的董畅畅在电话这头呆住,待回过神后立即反击:“哎呦瞧瞧厉害了!老总千金都会国骂了!诶等等, 你这国骂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耳熟,这熟悉的骚|味~!”
“......”
梁嘉逸从楼上下来接水喝时,就看到董畅畅盘腿坐在沙发上中气十足地在和谁讲电话。他接了水后,好整以暇地靠在吧台边上看她兴高采烈地同电话那边的人讲电话。而董畅畅瞧见他来了后没几句就结束了电话,向着对方抬头伸了伸脖子。
“说这么多话,润润嗓子。”梁嘉逸走到董畅畅的身边,把手中的水杯送到她的唇边,轻轻斜了个角度给她喂水。董畅畅就这梁嘉逸的手喝了大半杯,往后推了推,嘴唇上残留着水痕,使得她的唇色水润粉嫩,看得人很想凑上去亲一口。他一手仅用几根手指捏着杯子,俯身,另一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嘴角的水渍抹掉。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他勾了勾董畅畅的耳根,轻声低问。
“江妍鑫她叫我去给他们乐团当指挥。”董畅畅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梁嘉逸,“你说她怎么想的,竟然来请我给他们当指挥!”
“你是作曲者,比任何人都能够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梁嘉逸在她身边坐下。“你最近工作好像也没有太忙,去一下试试看?不然若是乐团的演奏完全没有表达出你想要的内容,回头不又得生闷气。?”
“......可是,指挥诶......”董畅畅兴奋的表情稍微收了收,有些担心地道。
“去试试也没什么不行。反正他们那个乐团的编制不大,到时候上台的时候又不需要指挥。”梁嘉逸劝她道。
董畅畅没说话,只把头埋进梁嘉逸的怀中,双手圈着他的腰,一动也不动。
“去吧,我很想听听看完美诠释了你想法的曲子是什么样的。”梁嘉逸说。
“嗯......”董畅畅嗯了一声,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江妍鑫把谱子拿给了乐团成员看,看到那谱面指挥,成员们就表示愿意演奏这首很有趣的小曲子。董畅畅很慷慨地把这首《小羊羔狂想曲》送给乐团,让他们以后演出时可以拿出来当吸粉的安可曲用。
随后的一周里,每天晚上下班董畅畅都赶去江妍鑫他们那个乐团的常驻排练音乐厅去和乐团一起排练。虽然只是五分钟左右的曲子,但她却像是要指挥马勒千人交响曲一样严格,惹得团员们怨声载道。
“不过就是只小羊羔,至于像你这么搞吗?”江妍鑫就是那个着重被董畅畅点名到奄奄一息的倒霉蛋。
“我现在恨当初没有给我领导报《两只老虎》......”董畅畅阴测测地看了江妍鑫一眼,冷笑道。
儿歌《两只老虎》的主题动机还被加进了马勒《第一交响曲》的第三乐章。一听到马勒,乐团众人顿时菊|花一紧。
排练了一周,就到了年会。这次演出虽不算乐团的出道演出,但也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届时,年会上会邀请不少潜在的赞助商金主爸爸,现在古典乐的票卖不出去,他们这样的趣味性演出估计能吸不少粉丝。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在经过精心改编后,不说乐曲本身如何,首先在看到台上出现了一个编制得有模有样的是室内乐团后,大半场子里的人都已经被镇住。
更不用说董畅畅的这首小试牛刀的《小羊羔狂想曲》确实悦耳动听,熟悉的旋律而且加上了爵士得到元素后令人耳目一新,乐句之间更是满满的幽默诙谐,就像是作曲者在同听众们逗乐子。
当主持人报幕时提到作曲人的名字董畅畅时,向来堪称表情管理教科书的梁嘉逸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坐在贵宾席的梁嘉逸情不自禁地微笑,看得陪坐在他身边的聂魏格兰高层一阵揣测。
据说台上的那位启明置业的千金大小姐和梁太太关系很是不错,难道这两位真的……好事近了?
然而五分钟后,现实就打脸了高层的想法。
一首改编儿歌恰恰好五分钟。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全场的观众都觉得意犹未尽。董畅畅作为作曲人,这才上台同乐团成员们一起谢幕。梁嘉逸看着台上那个得意的小姑娘,心情也如她嘴角微笑一般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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