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生的眉眼垂着,温温柔柔地说:“那天没有坚定地相信你,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
他边说边将棒棒糖的糖纸剥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糖球,递给她,然后抬起眼眸,像是要望到她的心里去:“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哄女孩子,也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道歉。
单身了三十年,向来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倒是霹雳告诉他,要投其所好,而这棒棒糖已是他最大的诚意。
骆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从容淡定的冷漠。
她从他手里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很甜很甜,像他的柔情蜜意,又像是爱情的缱绻缠绵。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忽然又起了玩心,问:“有酒吗?”
唐煜生二话不说,从店里取出一罐啤酒递给她。
她用食指勾着拉环,轻轻一拉,“砰”地一声轻响,细密的泡沫瞬间溢出来。
她将啤酒递给他,“喝了这灌酒,我就原谅你。”
之前几次吃饭时,唐煜生总是找借口不喝酒,当时骆蒙心里就觉得奇怪。
这男人到底是酒量太好深藏不露,还是酒量太差有所隐瞒。借着今天的机会,她一定要弄清楚。
见唐煜生没动,骆蒙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朝他抬抬眉头,“不喝吗?”
这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但既然是道歉,总要有几分诚意和退让。
他不说话,似乎反复犹豫了几秒后,终于接过那罐啤酒。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下去。
酒顺着喉管而下,他的喉结在灯光下,忽上忽下,迷离的性感。
骆蒙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将一整罐啤酒喝光。
直到他打了个长长的嗝,她终于忍不住感叹:“唐博士,你之前说你不喝酒,没想到是个隐藏的高手啊。”
唐煜生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空罐子,然后扶着桌角,缓缓坐下。
酒顺着喉润进胃里,他感觉到一种沸腾的热从胸口迅速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扯了扯衣领,神思开始渐渐游离。
他是真的不会喝酒。
大学之前,家里管得严,从来不让喝酒。
高二那年暑假去坦桑尼亚当志愿者,才第一次尝试喝酒。没想到一杯酒,就让他彻底断片。
后来还是杨子意告诉他,醉酒后的他爬到了屋顶上跳舞,边跳边说自己是全球舞王。直到瓦图和其他人把他拉下来,他才消停。
那之后,他又试过几次。
每次喝酒后,他都仿佛中了邪,疯疯癫癫的,变得不像他自己。于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酒。
而今天,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打破了十几年的禁忌。
也罢,只要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行。
好一会儿,骆蒙才注意到唐煜生涣散的眼神。
她推了推他,不敢相信:“喂,你不是吧?一杯倒?”
唐煜生的脸颊变得绯红,身体和大脑逐渐失控。
再然后,他彻底迷失了自己。
骆蒙还没察觉到不对,依旧在问:“喂,唐煜生,你还好吗?”
唐煜生猛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骆蒙,然后忽然开口:“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骆蒙:“………………”
她站起来,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又唤了他几声,始终没反应。
至此,骆蒙终于确认,这人是真醉了!
难怪他平日滴酒不沾,原来是一杯倒。
此时唐煜生扯了扯衣领,讷讷地说了句“热”后,又重复了一遍:“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虽然他的目光涣散又呆滞,但是还能看出眼底的某种期待,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骆蒙想了想,眨了眨眼,犹犹豫豫地说:“Nice to meet you?”
唐煜生摇摇头,眉头都拧在一起,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不对不对,重来。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骆蒙:“………………”
这人是不是疯了,醉酒后竟然要考她小学英语!
骆蒙绞尽脑汁地回想从前书本上的内容。
灵光乍现的一瞬,她打了个响指,回答道:“Hi, nice to meet you. I’m Han Mei Mei.”
这回,男人的脸上终于浮起笑容,乐呵呵地傻笑起来,还不停地点头,像是对她的夸赞。
骆蒙:“………………”
神他妈的李雷和韩梅梅。
骆蒙回答正确,唐煜生像考了一百分的大男孩,高兴地鼓掌。
他在餐厅里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然后忽然踩上凳子,振臂一挥,高声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诸葛亮的《出师表》。
这他妈是考完了英语考语文啊!
骆蒙站起来拉住慷慨激昂的他,“唐煜生,你醉了,先下来。”
他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没醉。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等他好不容易背完一整篇的《出师表》,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骆蒙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唐煜生问她:“你知道什么是欧姆定律吗?”
靠,语文结束,又来物理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唐煜生傻笑着,像个三岁孩子般天真地说,“How do you do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骆蒙:“………………”
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骆蒙到底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个人醉酒后,怎么就变得这么可爱啊!
她掏出手机,把唐煜生背书的样子录了下来。
半小时后,这边唐煜生在店里发着酒疯,那边骆蒙忙着给岁岁打电话,让岁岁赶紧来接他们回家。
听出骆蒙语气里的急切,岁岁忍不住问:“怎么了蒙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骆蒙欲哭无泪地点头,“岁岁啊,你再不来,我高考就要落榜了。”
挂了电话,唐煜生已经从《兰亭集序》背到了《再别康桥》。
他背课文时,时而一本正经,时而激情澎湃,感情充沛,像是随时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
骆蒙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脑袋构造。
明明中学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等岁岁赶到店里时,已是半小时后。
她走进店里,见到的是正在慷慨激昂背诵九九乘法表的唐煜生。而骆蒙正撑着个脑袋,坐在桌子前,神色疲惫。
岁岁一时摸不着头脑,走上前问:“蒙姐,唐博士这是怎么了?”
骆蒙抬起迷茫的眼,看见岁岁的一瞬眼神忽然亮了,“你终于来了。”转瞬又对岁岁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唐博士脑子瓦特了……”
岁岁:“……”
唐煜生毕竟是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骆蒙和岁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塞进车里。
送到家门口,看着门口黑色的密码锁,骆蒙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唐煜生家大门的密码。
她拍了拍唐煜生的脸,道:“喂,醒醒,你家大门密码多少?”
唐煜生傻笑起来,醉醺醺地说:“你猜!”
骆蒙:“………………”
猜你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皮皮皮皮的营养液。
明晚还是九点更。
今天虽然没有双更,但是有四千字,四舍五入就是一章半啊!
第54章 第五十四颗糖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从唐煜生口中问出密码, 骆蒙只能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唐煜生倒在沙发上, 醉眼惺忪,神思不清。
骆蒙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岁岁说:“我真是没想到, 他看起来瘦, 实际上这么重啊!”
岁岁也累得满头大汗, “我听说醉酒的人都会重一点。”顿了顿又迟疑道, “蒙姐,唐博士晚上住在这里,没事吧?”
骆蒙摊摊手, “那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
似乎也没有。
岁岁又嘱咐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时不时发出一点哼唧的声音。
骆蒙走到沙发边,蹲下, 看着他,问:“知道我是谁吗?”
唐煜生盯着她,点点头, 憨憨地说:“骆蒙。”
她满意地笑了,又问:“唐煜生, 你谈过恋爱没有?”
男人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伸出了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
骆蒙惊讶,声音忽地抬高,“什么!你个狗男人竟然谈过三次恋爱。”
他张了张嘴, 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发誓没有谈过。”
她看着他傻傻发誓的模样,“噗”地一声笑出来,“你等着,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等她拿着湿毛巾回来时,唐煜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为他细细擦了脸和手,然后坐在地毯上,静静地打量他。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双眼皮的褶皱长而明显。平日里,他的目光虽然深沉,却犹如倒映着星星的潭水,寂却亮。
她看着他,心思一动,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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