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桑榆破罐子破摔的哼唧道。
顾旸无声哂笑,松开握着她肩头的手,“那把家里钥匙给我。”
“干嘛?”桑榆又睁开眼睛瞪他。
“去给你收拾一点换洗的东西,不是要住一个星期?”
“不用了,我……”
“桑榆。”
桑榆想说她可以叫跑腿帮忙买,忽然床边的人低声喊了她的名字。
桑榆一顿,抬眼看他。
然后就看到刚刚在人前还二十四孝的“男朋友”舌尖抵了抵脸颊,接着伸手揉了一把她睡得乱糟糟的头顶,声音低沉——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所以,乖一点,嗯?”
桑榆:“……”
等到顾大少爷拿到钥匙,离开了病房去给她收拾换洗用品,桑榆才回过神。
等等,换洗?那不是包括内衣?
桑榆:……
两个小时后,顾大少爷去而复返。
桑榆眼神飘忽的不停往他提着的袋子里瞟,生怕看到什么私人物品。
不过幸好,大少爷还有点分寸,只塞了两件外套,牙刷毛巾都是新买的,还给她带了电脑。
然后桑榆在袋子最下面看到几件一次性内衣的包装袋。
一看就是胡乱塞进去的。
……
顾旸见她看到了,脸上划过几丝不自然,但为了防止自己被看成变态,还是偏过头解释了一句:“你家里的我没找,这是让店员拿的。”
“……哦。”
小姑娘偏过头,一副憋笑又害羞的表情。
顾旸看着就觉得牙根发痒。
“气排了吗?排完我去跟你买粥。”
秉持着自己不痛快就不能让小朋友太嘚瑟,顾大少爷又一次在作死的边缘磨蹭徘徊。
桑榆呼吸一哽,觉得自己那点内疚心虚简直是多余!
“你能不说了吗……”桑榆嘟囔着偏过头,不想理他。
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想起一声极轻的“噗呲”声,像是一根导火线,一下子让桑榆头发丝儿炸到脚趾。
………………………………
那一瞬间,像是有一万年那么长。
然后一万年之后,桑榆扯着被子一点一点盖过头顶。
拢拢土,将自己彻底埋进了坑里。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是我、你听错了”的气息。
顾旸觉得自己甚至在那微微隆起的小山包上看到了“不要跟我说话、不要理我、球球了”等字眼。
一时无声扯唇。
“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顾大少爷罕见的情商爆发,开口说了一句。
桑榆抓着被子的指尖一颤,半晌,慢慢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睛。
嗯?
难道他要拦下“排气”这口锅?
然而下一秒,桑榆就为自己可笑的感动之心而忏悔。
“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吧?护士不是说排气之后可以吃流食?”顾旸看着她说。
桑榆:“……”
如果高攀在场,肯定会再次盖戳倔强废铁。就他老板这情商,想脱单?那妹子得是什么菩萨心肠?
“你走。”桑榆偏过头,只留给他一只透红的耳朵。
一副不想再交流的决绝样子。
顾旸看着她的耳垂盯了半晌,然后偏过头,喉结滑动了两下,转身出了门。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桑榆慢慢转回头,看向空了的门口。
张霞洗漱完回来时,房间里早就只剩一个人。
她精神抖擞的拄着拐坐到床边,看着隔壁病床上还有些晃神的女孩,吸引注意力的朝门口点了点下巴——
“小姑娘,刚刚那个,你男朋友啊?”
桑榆回过神,莫名顿了片刻,然后轻声摇头:“不是。”
张霞这才正襟危坐,一脸稀奇,“不是?那是你的追求者?朋友?还是家人?”
“……他是我老板。”
“老板啊!年纪轻轻就自己当老板啦!”张霞听到不是男朋友的时候,精神就来了,此刻听到老板两个字,眼睛更是放出光来,“诶,那你老板有女朋友吗?我跟你说啊,我女儿也是单身,在国企上班的,长的那也是我们村的一枝花,待会儿中午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大概中年阿姨们都有个通病,就是爱做媒。
看到个条件还不错的单身人士,就恨不得立刻拉郎配。
更何况这次的,还不仅仅是不错。
桑榆见她还滔滔不绝的发表着题为“我家闺女万里挑一”的小作文,莫名有些闷,脑子还没想清楚,嘴就先开了口——
“阿姨。”
“啊?你说你说。”
“他有喜欢的人了。”
“……”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有喜欢的人本人出现在门口,跟桑榆四目交接。
顾旸扬眉看她。
桑榆静默三秒,然后拉起被子,彻底把自己埋进坑里。
今日忘看黄历了,应该是诸事不宜。
卑微:)
顾旸提着满满两大袋粥放到床头,然后拉过椅子,敞着长腿坐下,好整以暇的盯着装死的小山包。
桑榆闷在被子里,闭了闭眼,蜷着脚趾,无声咬唇。
张霞从顾旸进门,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她也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人了,做过的媒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但今天遇到的这位,光是硬件条件,绝对算得上是屈指可数。
她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小伙子。
又是老板,还对自己员工都这么照顾,那以后对自己老婆还不温柔小意百依百顺?
想想自己还单身的女儿,张霞就眼睛放光。
而且听说只是有喜欢的人,又不是有女朋友了,她就觉得还是有戏。
“小伙子,刚听丫头说你自己是老板啊?”
“嗯,不过应该快倒闭了。”顾旸目光还逡巡在小山包上,闻言淡声回答。
“……”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张霞一哽,干笑道:“你们现在年轻人真会开玩笑。”
顾旸不置可否,没再搭话。
张霞就觉得自己猜对了,重整旗鼓之后,又再接再厉道:“那丫头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总是真的吧?”
“……”
桑榆本来听着前面他说倒闭的时候,还忍着笑,此时呼吸一滞,差点把自己憋死。
不仅热的出了一身汗,心跳声也咚咚咚地震着耳膜。
她莫名紧张的攥紧了被子。
然后她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低沉清越的应答——
“嗯,是有喜欢的人。”
桑榆:“……”
“啊,那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张霞的声音再次响起。
桑榆咬着的下唇一痛。
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半晌,他都没回答。
桑榆提着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眨了眨眼睛,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外面他好听的声音低声响起——
“因为她胆子有点小,我怕吓到她。”
“……”
心跳声更大了,震得她头皮发麻。
被子外面,张霞还想拉着人多聊两句。
然而他礼貌又疏离。
寥寥几句,对话终于无疾而终。
桑榆视线盯着被子里虚空的一点,脑子还循环着那句“她胆子有点小”。
半晌,她掀起眼睫,忽然拉开被子。
新鲜的空气窜进鼻尖,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清冽味道。
桑榆吸了吸鼻子,抬眼扫了他一眼,小声开口:“不是买了粥吗?我饿了。”
窗外灿烂的阳光肆意爬过她通红的小脸。
她颤着睫翼,声音清甜。
间或看过来的目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顾旸搭在腿上的指尖动了动。
他的下颌线微收,收回视线之后,就起身给她倒粥。
桑榆的目光小心的追随着他。
片刻之后,她确认了一件事。
大少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因为从他一大早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她就没见他笑过。
就连此时倒好粥,也只是搁在床头,一副要让她自己吃的架势。
这搁在以前,以大少爷开屏的性格,怎么着也得要尝试着喂她吧?
当然!
她并不是想他喂!
桑榆为了显示自己并没有等着要他喂,于是手撑着床,挣扎着想坐起来。
顾旸见状,眉心蹙起,终于彻底不高兴起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背,赶紧将床半升起,等将人安顿好了,手撑在她的床边,冷着脸垂眼看她。
“桑榆,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就撑在她的上方,此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问。
桑榆缩着脖子,耳根又红了。
“你干嘛生气。”她偏过头,脖颈拉出脆弱又倔强的线条,小声说。
顾旸扯着唇看她,磨着牙简直想咬上她的小脖子,“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
桑榆抿了下唇,说不出话。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家门口,听到你半夜自己住进医院了,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别人也不稀罕我的保护。”顾旸压着嗓子,声线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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