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舒深切体会到了商人的卑鄙**以及厚脸皮,实在忍不住了开怼,“方洲,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不要脸了?”
“很早的时候,就这么不要脸了。”他把空心菜的嫩尖子摘下来丢竹编里,态度轻松道,“你以为我什么样呢?”
一句话,几十个字,涵盖了两人过去的虚伪和痛苦。
能轻飘飘地提起,显然是能看得开了。
她觉得他这种在儿子面前指桑骂槐过于流氓,便不搭他腔。
小熙总觉得这场景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把着手开始想。
贺云舒装作没在意的看小熙,见他没了紧张的样子,稍微安心下来。
晚餐确实是方洲的手艺。
现成的盐焗鸡和酱鸭,他动手的清炒空心菜和紫菜蛋花汤。
因为是爸爸平生第一次下厨,小熙和小琛显出捧场的样子来。
然孩子也是直接的,当过于软烂的空心菜和一点味道也没有的蛋花汤入口,他们立刻很嫌弃地吐出来,“不好吃。”
方洲显然被打击了,坚持道,“我觉得挺好吃的。你们只吃一口肯定尝不出来味道,再试试呗?”
坚决不肯再张口。
贺云舒憋着笑,重新切了黄瓜条给他们蘸酱吃。
方洲有点失落,夹着空心菜冲她说,“怎么会不好吃?我照网上的菜谱做的,配料精确——”
她也是个厨艺弱鸡,能说什么?只能说,“你说得很对。”
敷衍的话被方洲听成了鼓励,他道,“明天晚上还我做,一定比今天的好。”
贺云舒欲言又止,溜一眼桌上的菜,觉得明天还是以吃本地特产的名义点个外卖吧。
次日早晨,贺云舒忙得仿佛打仗。
做早饭,给娃穿衣服,听他们叽里咕噜讲故事,还得偶尔去看一眼粥的火候。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方洲来敲门了。
四口人吃早饭,落下一大堆的脏碗碟。然看看时间,已经不够让方洲慢吞吞收拾了,必须马上出门。
一行人换了出行的春装,浩浩荡荡往镇子边上走。
贺云舒约了孵房和一家养殖户,另外还定了山里一个农家乐的午饭。
孵房建在水边,周围环绕许多桃李树,又有香椿、桑葚和樱桃各种。
主人家听见声音就出来,笑着迎他们进去,特别说孵房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一点也不臭。贺云舒知道是麻烦人家了,悄悄给了几百块钱。主人家不收,她硬塞,看着樱桃和桑葚好,道,“当我买你家这些菜和水果的。”
方洲听见了,指着香椿树说,“可以随便摘的吧?”
当然可以,那些来不及采摘的樱桃果子落水沟里,铺了一层,怪可惜的。
主人家还给弄了几个装菜和果子的小塑料框子出来。
小熙和小琛显然对干活没兴趣,一心记挂着毛茸茸的小鸡小鸭,慌得不行了。
贺云舒只好一手一个,牵着进去。
那孵房是石头砌成,早年生产队的公房,用来堆农户的农耕工具和汛期看守使用。
后来务农的人少,开始集约化,房子便荒了。
这家主人勤劳,花了点小钱买下来,自家做养殖和种植,干得还蛮红火。只是交通实在不方便,满坡的东西没办法立刻换成钱。
推开孵房的门,暖烘烘的热气扑出来,还有日夜不停运转的孵化箱声音。
小家伙们发出哇一声大叫,原来是墙角的大竹筐里拥着不知多少啾啾叫着的小玩意。
贺云舒站门口盯着他们,交待着,“轻轻碰一下毛毛就行,千万不用用力抓坏了。”
人根本来不及应她。
方洲拎了一筐香椿芽来,“晚上吃这个?”
她有点艰难地问,“你会做?”
这玩意做好了很好吃,做不好就跟枯草叶一样,她实在不想冒险。
“我看菜谱了。”他回。
贺云舒也看过菜谱,但看跟做的差别大吧?她狐疑地看着方洲,“你能行?”
方洲被她质疑得也不自信了,道,“应该可以。”
“那行,你要做什么,去地里摘就行了。”
于是,方洲弄下来一筐樱桃,一筐桑葚,一筐香椿,另外还有各种春天里刚抽芽的菜苔和野菜。
又考虑到方太太爱吃香椿,让主人家去更高的山坡上另外摘了三小框下来。
最后,满载而归。
然而,当时针指向傍晚六点,方洲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小熙有话说了。
“妈妈,爸爸要做什么?”他显然还记得昨天空心菜很不妙的味道。
“也许,香椿炒蛋?凉拌?”贺云舒也把不准。
“臭臭的。”小琛碰着白糖拌樱桃皱鼻子,“我不要吃爸爸做的菜。”
“我也不要吃。”
“那怎么办?”她问,“做菜很辛苦,咱们虽然不喜欢吃,但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啊。”
培养人的兴趣和才能,从夸奖开始。
贺云舒觉得方洲不服输的性格,继续死磕下去,说不定真能在做菜这一道上有所造诣。
毕竟,他亲弟弟也是个大厨,不是?
“妈妈——”小熙还是聪明的,小手指了指外面,“我闻到楼下好香的味道。”
楼下是个家庭饭馆,丈夫是大厨兼食材采买,妻子是服务员、收银员和保洁工,最拿手的菜是活水煮鲜鱼。
这处水好,常年湿润,山溪和野塘里长着不少的鱼,味道鲜美得很。再用本地各种香料佐起来,能吃得人掉下巴。
贺云舒虽然不是很爱吃鱼,但更不爱吃方洲捣鼓出来的玩意。
她想了想,道,“我下楼一趟,爸爸要问起来,就说我去买牛奶,知道吗?”
“是秘密吗?”小琛问。
小熙忙捂住弟弟的嘴,小声对贺云舒道,“妈妈,我还要吃海苔。”
“我也要,我要芝麻夹心海苔——”小琛不甘示弱。
她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轻手轻脚的拿了钥匙,出门。
买活水鱼去。
贺云舒下楼,先把孩子要的东西买好,然后去饭店里守着老板选鱼,杀鱼和做鱼。
不到半个小时,后厨捧出来一个偌大的不锈钢盆。
盆里油汪汪,各种材料新鲜鲜艳,白色的鱼肉呈现果冻颤巍巍的状态。
对比方洲搞出来软趴趴的菜,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她借了老板娘一块干净毛巾,捧着盆上楼。
过门卫的时候,大叔冲她伸大拇指,“会吃。”
然而好东西到家了,门却打不开。
敲门,没人应。
她把盆搁地上,用钥匙捅,也开不了。
显然从屋内反锁了。
贺云舒心里有点异样,没再拍门,只安静地站着等。
等没一刻钟,门锁动了一下,从里面被拉开。
暗沉沉的屋子,一小团火光。
三张笑脸捧着一个小蛋糕迎接她,蛋糕上面插了数字三十一的蜡烛,另外还有一个巧克力牌子,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贺云舒有预感,有点欢喜,可看着那微弱烛光后面方洲的笑脸,却笑不出来了。
“妈妈,生日快乐。”小熙和小琛大声道。
“云舒,生日快乐。”方洲道,“快进来啊。”
她勉强地笑了笑,刻意不去看他们,将大盆的鱼肉放小厅的餐桌上。
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无意识地用手里的毛巾将桌子擦干净。
“妈妈,我插的蜡烛。”小熙抢着表白功劳。
“我点的火。”小琛也很得意。
“蛋糕是小范从隔壁城里买过来的,可能不太好吃,但也将就——”方洲站到她身边,将蛋糕捧给她,“许个愿,吹蜡烛吧。”
贺云舒呆呆地看着那火,竟不太能分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碰了碰她,“许愿啊。”
她张了张口,半晌才干着嗓子道,“现在已经很好,我再没有多余的愿望。”
方洲怔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她却张口吹熄了蜡烛。
火光熄灭,她也真心笑起来,拉着声音喊,“孩子们,来分蛋糕啦。”
俩娃大叫起来,跟屁虫一样去厨房。
方洲直愣愣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竟有万箭穿心之感。
第八十一章 送上门
方洲知道自己想从贺云舒身上得到什么。
爱人,知己,婚姻,家庭,妻子,幸福的生活。
可他想要的,和她能给的,已经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对她越好,她态度越放得开,心其实离得更远了。
他很后悔,但这世界没有后悔药,更没有能令时间倒流的机器。
痛定思痛,改换个方向,考虑新的关系。
“我找人去问过你老公寓对门和楼上的邻居。”他在视频里对她道,“问他们想不想卖房子。”
恢复联系后,两人的通话多了很多,态度也能保证平和。
贺云舒在整理资料,偶尔看一下视频里玩玩具的两兄弟,“你想干嘛?搬过来跟我做邻居?”
“能免了以后奔波啊。”他道,“我看那小区好像不错。”
她皱眉,“也还行吧,但你方便?”
小熙就扭头应一声,“妈妈,方便的。爸爸和你做邻居的话,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什么时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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