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坐下,瞥见他剧本上用不同符号标注出来的一些小笔记,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问他:“小严啊,有什么问题啊?”
“其实关于我们这部戏的感情线,我还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严峋开口,语气比刚才要正经些,是真的想跟她讲讲,“剧组里大概只有我把原作完整地看过,跟原书比起来,改编后男主之间感情戏的部分弱化了很多,包括几句很重要的台词,我觉得有些可惜。”
温楚点点头,其实过年前后他也提到过这一点,《行夜》作为耽改剧,目前的审核比较严苛,男主之间感情戏如果不适当进行删减的话,到时候有可能没办法上星,也就意味着只能作为网剧播出,在收视效益上会流失大半。
制片和投资方在前期就明确以上星的标准要求剧本制作,加上和原书百万字的篇幅相比感情戏确实不算太显眼,影视单纯作为刑侦剧来看待也合适,温楚在改编中就忍痛抽出了贯穿后半本书的感情线,包括一些亲密接触情节,只单纯作为感天动地兄弟情存在。
“其实我的想法是,在剧本上我们虽然不明确提出这一点,但可以在表演中弥补感情的偏转,包括一些眼神戏和肢体语言,在台词以外完全可以体现出友情和爱情两者的区别,只要看过原著的读者就都能够体会到……”
严峋说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温楚又习惯性喜欢眼神交流,因此两人的眸光一直缠在一起,坦然又专注,跟以前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难得说一些正事,她听着听着不自觉回想起一开始见到他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习惯性地别开目光,拒绝和她的眼神交流,反倒使得他每一次正眼看她的时候都让人印象深刻。
严峋的眼睛很漂亮,在高挺的眉骨和鼻梁间显得深邃,双眼皮深且窄,一直勾出恰到好处的眼尾,没入眼睫清浅的阴影当中。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神,温楚直到他无奈地轻笑一声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被他抓包了。
但嘴上还是底气不足地示意他:“不好意思,你继续说……我会认真听的……”
“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还只是第一季,感情线不明显,这个问题可以留到第二季开拍再讨论,到时候投资商中途会有变动,审核标准也可能会有所改变,”严峋说到这儿,最后提醒她听漏的部分,“不过在拍摄过程中,我可能会和陆照有一些临场发挥的地方,主要基于原著,也会和导演好好谈论这件事。”
“好,”温楚听了立马点点头,糖这种东西能磕一点是一点,加上演的人是他,或许比她本人还要理解邢司这个角色,“这种事情你可以不需要跟我讨论的,跟导演说通了就行,我相信你……”
说到这儿她才注意到剧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轻咳了声又问:“那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你觉得呢?”严峋反问,一边开始动手解开领带,“老婆,问题讨论完,我想交公粮了。”
温楚听出他的不怀好意,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情人节那次在他眼里算不算还清了,有可能他到头来觉得完全不爽,反过来还把账赖在她头上。
她的警戒心上升到一半,就看他已经把领带抽出来了,黑色缎面上的褶皱在光下有些扎眼。
片刻的晃神后,他已经倾身拉过她的手腕,用领带把两只纤细的腕绑好。
黑白两色的对比很鲜明,领带的料子又软,绑上后只是微微有些凉,没有痛感。
然后被他打横从沙发上抱起来,隔着衬衫感受到他胸膛轻轻的震动:“老婆,你觉得六天和四十九天的公粮相比,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
温楚闭了闭眼,死鸭子嘴硬道:“不能这么算的,你再怎么也就那样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嘘,”严峋把她放上床,一边提醒,“这种时候说好话哄着就行了,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我……”温楚扑腾了一下,还是决定闭嘴比较好。
之后很快,她就知道六天和四十九天还是有差别的。
差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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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六点
他们现在的作息还算一致,六点半要去候场的话,一般都会定早半个小时的闹钟。
所以两个手机一起响闹铃的动静简直是双杀。
温楚前一个晚上几乎没睡,这狗男人来的时候把外包装拆了才塞进口袋,所以那一排套套被藏得很好,扔到床单上的时候“啪”的一声,包装亮晶晶的,显得很有气势。
她的酒店套房是另外升级的,卧室二米二的大床,就是不知道另外一间总统套有没有被订下,正常情况下应该只有她这样的冤大头会住,但要是真不凑巧有人的话……鉴于他们昨晚动静的持续时间和分贝……隔音可能都没什么用。
……那也只能背地里说句抱歉了,总不可能敲门告诉他实在不好意思我跟我老公太久没见面实在天雷勾地火。
但最气人的是到头来他榨没榨干她还是不知道,反正她差不多是脱水了。
洗完澡换好新床单已经是凌晨四点,温楚沾上枕头就睡,几乎才眯了这么一下,两个手机闹钟就同时开始响。
她到最后实在烦得不行,某人又跟她一样一动不动地干耗着,于是恼火地抬腿蹬了他一下。
严峋明显也被吵醒了,被她一蹬就唉声叹气地爬起来,关掉两个闹铃后,揉揉脑袋问她:“你今天还去片场吗?”
她昨天晚上乱七八糟求饶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我、明天还要嗯……去片场的,我要看看、这个龟毛导演的……业务能力唔……到底怎么样……”
然而等现在一问,果不其然地看她一蒙头往被子下钻,一边脾气很差地回:“不去了,你快走!”
严峋无言,隔着被子按了按她隆起的弧度,问:“那导演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帮我请个假,说我夜里肚子疼送医院了,片场去不了。”温楚这会儿困得神志不清,谎话张口就来。
“我帮你请?”严峋伸手拿她手机的动作顿了顿,问她,“我跟你什么关系?”
“你想气死我吗!”温楚气得掀开被子,眼睛又睁不开,于是下一秒原封不动地盖回去,开始不讲理,“你就说结婚了算了!到时候还能省一个房间的钱,这个导演要是大嘴巴,我就让我爸削了他的官!”
严峋被她一副刁蛮公主的口气听得好笑,一边回了句“知道了,那我走了”,起身捡回昨天晚上的衣服暂时套上,然后带上手机出门回自己房间。
洗漱的中途他给导演发了条消息,简明扼要的一句:
【王导,温编今天身体不舒服,片场来不了了】
导演起的比他们要早,刚收到消息时瞄到“不舒服”和“来不了”几个字就心下咯噔,刚想打字“真的来不了吗?吃药了吗去医院了吗?”,才注意到他说的是“温编”。
他没忍住愣神,稀里糊涂地一溜删完输入框的内容,问:
【温编?温楚?】
严峋也怕他误会什么,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立马接起来:“王导,温楚是我太太,我们前段时间登记结婚了。”
“你什么……”导演一听差点被呛死,本来以为他们俩可能只是路上碰到让他代为传达,谁知道电话一来就跟他公布这么劲爆的消息。
严峋之前合作过的崔、赵都是大导演,私底下交流的时候也时常提起他,字里行间都是夸的,也使得他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就很不错。
谁知道这种潜力股不满两年竟然就结婚了,即便从一开始走的不算流量路线,戏路上稳扎稳打,但光凭他的外貌条件,这种事情一旦爆出来,对粉丝心态的影响巨大,直接影响他未来演艺事业的发展。
更近一点说,《行夜》拍摄后续的宣发工作也会因此有所调整。
于是他问:“那你们暂时还不打算公开吧?”
他的想法是最好不要,尤其现在正处上升期,他还有三部待播剧,粉丝对这方面消息的态度难琢磨得很,公布很危险。
但严峋回答:“铂悦的官司您应该也有耳闻,案子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就公开结婚的消息。”
导演没料到他的回答,有片刻意外。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交情尚浅,他即便作为前辈,依旧没有足够的立场去劝告什么,加上严峋的性子他有所耳闻,不是那么容易被劝动的。
更别说联系到温楚背后的科世,再到影视子公司汇创和光轮,加上之前的星影,严峋显然不是在打无准备之战。
想到这儿他只是笑了笑,道:“行,那这件事我就先放在心里,等消息出来了再说,要是到时候有要帮忙的,你跟我提就是了。”
严峋的话里有半句没说出口,铂悦的案子一结束,他的合约会跟着失效,之后的去处也显而易见。因此他说的这句也有些站队的意思,毕竟他和光轮的关系密切,铂悦前阵子又像是被人黑了一手,这种账面的问题被查最难撇清,损失也最大,一旦公布出来就会掀起舆论,公信力倒台和股价下跌都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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