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峋听完又是一哂,然后抬眼看她:“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我不吃……你一个人吃就好了……”温楚飞快拒绝,这个点正是她意志力薄弱的时刻,不说还好,一说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唤,这谁受得了。
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指着那些“嗖嗖”冒冷气的食材开始给他出谋划策,生怕小孩面对这些生鲜心里发怵:“这些处理起来应该挺简单的,牛排和鳕鱼煎一煎,虾仁扇贝鱿鱼什么……我刚好也有意面,你炒一炒虾油,刚好可以做个海鲜意面。”
说到最后的“虾油”和“海鲜意面”,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觉得这招转移注意力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严峋应了声,带着她钦点的食材去解冻,随口又道:“你对这些很熟悉,听起来倒不像是不会做饭的……”
温楚倚在一旁,歪了歪头道:“我的味觉很好,考过英国的葡萄酒品鉴师三级,加上吃的餐厅比较多,懂得就相应就比较多,换句话说……都吃过猪肉了,还有什么必要去看猪跑?”
严峋眼下也习惯了这位公主的表达方式,大部分都是事实如此,她没有刻意夸大的成分,听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讨人厌。
把虾和扇贝隔着包装放进冷水后,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家里有盐和黑胡椒吗?”
温楚听出他那么点质疑的意思,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拖好拖鞋走近,把橱柜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下来,放到他手边。
片刻后,出气般的伸手戳戳他的手臂,拖长了尾音一一提醒他:“意面、盐、橄榄油、黑胡椒、白葡萄酒——”
中途又转身到冰箱拎了块芝士扔到中岛台上,发音标准地为他介绍:“……and parmesan cheese.”
……叫你觉得我厨房白痴!
就她做果蔬汁和各种沙拉的水平,那都直逼米其林三星的好吗?
严峋忍下嘴角上扬的弧度,应了句“thanks”,然后拿着那口钴蓝的搪瓷锅接水煮意面。
温楚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英文,口音意外的好听,跟在他边上看了一会儿他做饭的动作后,忍不住开口:“严峋,你大学刚毕业就签约公司了吧,从哪儿学的做饭啊?”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怎么样,但光看他的架势,有条不紊的,丝毫没有厨房小白那种乒乒乓乓要拆家的慌乱。
严峋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用来捞意面的夹子,只能转头看她:“我在英国上大学,会自己在学生公寓做饭。”末了又加上一句,“家里有食品夹吗?”
“欸?你在英国留学啊?”温楚说着,蹲下来从碗柜里给他拿东西,“那你姑姑对你还挺好的啊……”
毕竟不论什么大学,就算免除学费,资料费生活费和机票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开销,他姑姑肯资助他出国留学,至少说明了没虐待儿童,还算可喜可贺。
但严峋后面的回答她没听见,被锅里的水沸腾的声音盖过,或者轻巧地应了声“是吧”,又或者根本没说话。
把各种东西都拿给他之后,温楚就彻底没事情干了,帅哥做饭尽管赏心悦目,也耐不住虾油的味道太勾引人,最后只能咽着口水留下句“我去看小说了”,然后裹着飘飘摇摇的毛毯溜回客厅。
然而开放式厨房可恶就可恶在这一点,他做一道意面全程的香味她都能一一辨别出来,再加上声音的刺激,什么时候放了红虾,什么时候放了扇贝柱,什么时候放了鱿鱼圈……再到调味、磨胡椒、淋白葡萄酒、擦奶酪……几乎跟自己亲手做出来一样真实。
所以等最后他把盘子放到餐垫上,陶瓷盘底和隔着亚麻布的大理石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咯噔”一声,温楚的脑袋根本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转过去,然后瞄到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意面。
饿到已经能想象出他最后加的奶酪碎在意面间一点点融化……
轻咳了一声后,她最后还是放下平板,抱着过去视差一番男朋友厨艺的目的,从沙发上起身,在餐椅上落座。
严峋把叉勺洗好拿过来,只有一副,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餐桌上,那双狐狸眼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意面,不禁失笑。
坐下来之后,他把餐具递给她,似乎不经意地问了句:“要尝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妹: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一秒后)
楚妹:真香!
严狗:……
[要是撒跳跳糖都没有评论的话……呵(磨刀ing)]
第17章 装逼的第十七天
温楚的指尖动了动,有些挣扎。
但表面上,她其实在下一秒就云淡风轻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叉子,揪着草帽盘的宽边一点点挪到自己眼下,然后尝了口已经剥壳的虾。
很好吃,不仅是红虾的品质,他调的味也刚刚好。
于是又忍不住,尝了第二口意面。
“好吃吗?”严峋的嗓音带了点哑,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怎么,眉骨在灯下落出浅浅的影子,显得眸光也幽深。
温楚把叉子塞回到他手里,舔了舔唇后道:“好吃,跟room service的不相上下。”
严峋并没有很意外地点点头,就着叉子吃了一口,才意识到这好像还是回国之后、他第一次做饭。
正要把盘子放回餐垫上,他抬眼时发现她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停下动作稍顿,问她:“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温楚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摇头否认。
严峋于是把盘子拉到眼下,开始专心吃饭。
倒是温楚在一旁有点坐立不安,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严峋,那把叉子……我用过了……”
“嗯?”严峋下意识应了声,慢半拍地想到这一点后,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叉子。
片刻后不由莞尔,脸上的线条比先前柔和许多,开口逗她:“不是女朋友吗?用同一个叉子也不行啊……”
温楚的长睫跟着他的尾音一滞,脸上一阵发烫。
总觉得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好像一下子把什么东西打乱了,思绪跟着有些混沌,有种深深下陷的错觉。
手上撑着桌子往后退了一些,椅子在大理石地面拉出低低的摩擦音,她站起来,几乎是临阵脱逃:“我不吃了,先上楼了,你吃完也早点睡吧……”
严峋舔了舔唇角,应下。
只是眸光随着她裹着毯子的背影,下摆的流苏在白皙匀称的小腿边一晃一晃的,让人在某个瞬间,有种要把它剥下来的冲动。
啧。
……
温楚上楼之后就钻回了自己的衣帽间,身处那片整齐打理好的裙子和包包之间能让她有安全感。
检阅了一番她最近新收到的高定,又拆了两个品牌送的五月公关礼盒,她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只是在想到刚才竟然被一小孩儿撩得脸红心跳时,还是会忍不住感到一丝羞愧。
但羞愧过后,刚刚吃的那两口意面的味道就慢慢浮上来了……
她今天晚上只喝了一杯蓝莓酸奶s.moothie,刚才乍吃到味道偏重又特别鲜美的东西,难免被勾得蠢蠢欲动。
想不到这种时候,食欲竟然光荣地战胜了情.欲。
温楚软倒在衣帽间的小沙发上,无力扶额。
然而半分钟后,她又从沙发上坐起来,重镇旗鼓,决定试一试自己的新裙子。
一月份高定周那会儿她和叶绍美女士在巴黎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这阵子第一次fitting已经陆续结束,工期短的裙子也总算到手。
温楚买裙子有自己的一套审美,Dior今年的模特质量延续前两年的风格,很不对她胃口,就连唯一两件合眼缘的裙子也梦回valentino,完全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在她衣柜里就能找到同款。
因此她作为雕牌的高定vip,在今年也依旧想都没想就放弃了,转头在熟悉的Zuhair Murad和Julien Fournié下了订单,附带valentino秀场上一件巨闪的红色亮片裙。
温楚脱掉睡衣,把那件红裙从衣柜里拿出来,细细欣赏了一番后,忍不住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裙子是偏窄的版型,经典的掐腰一步裙,胸口的剪裁很简洁,在后背处做了半弧形的处理,可以恰到好处地露出蝴蝶骨的上半部分。
但重点并不在剪裁上,而在于它彻底而永恒的valentino红,手工缝制而上的亮片极小,且密,乍看上去的反光甚至接近蛇皮的质感,很妖冶。
于是这件裙子的主人在试穿时,忍不住极度自恋又实在可怜地碎碎念着,就为了稳固给自己洗脑的深刻程度:
“……温楚,你清醒一点,你怎么可能为了几口意面而放弃你这些美丽的裙子?……整个衣帽间只有一个美好的尺码——86-60-90……这意味着只要腰粗一点点,你损失的就不只是几千万块钱和你的无上美貌……而是你的尊严、社会地位和光明坦途,是你在申圈打拼多年得到的一姐地位……
“你想想,Katherine那个体重常年九十斤的小东西要是知道你的体重破百了,她得有多高兴?还有那对孙氏的小姐妹花,明启的欧式大双眼皮,Bobbi和她的双面胶娃……只要腰粗一点点,马甲线少一点点,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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