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
裴芷忽然想到谢行出现在机场,确实提到过这事。
她有些愕然,原本还以为只是他为自己找的幌子。
原来,真没有跟踪她。
在这件事上,她回国后短短一周冤枉了他两回。说一点都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她停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快递会填dreamer的地址,觉得奇怪:“好,我知道了。那等再过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行,包我身上了!”小吴拍着胸脯保证。
一点小插曲不影响她找江瑞枝。
裴芷给她带了礼物,敲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忙着。
听见动静忙得就抬了下眼皮:“回来了?还挺快的。”
裴芷莞尔:“不然呢。又待两年?”
“我晚点跟你说啊,等我把手头上这篇临时送上来的审完。也不知道今年哪那么多雨,烦死了——”江瑞枝嘴上说着晚点讲,还是止不住絮絮叨叨:“就你不在这几天,天天下天天下。也不知道陵山风景区那儿平时怎么维护的,坍塌了好几段山路。这下好了,下期陵山那版块临时撤了换别的抵上。烦!”
裴芷愣了一下,心里冒出点奇怪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江瑞枝茫然抬头:“就你不在的这几天啊。”
“具体?”
她听到胸腔一下一下被撞击,心跳空旷嘹亮,几乎盖过外界的声音。
“具体——大概前天后半夜吧。”
在新加坡待了四天,连续三晚收到了陵山夜雨的照片。从第四晚起,不管是晴是雨,都没了音讯。
加之刚才小吴无意间也说到小谢总好两天没来。
断点似乎一下卡在了江瑞枝说的前天后半夜上。
茫然的情绪连成线,缠绕在心坎上,掺杂着不知味的情绪翻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气息紊乱。
“那山上……有人吗?”
“山上?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人啊。说起来还好是半夜。”江瑞枝兀自嘟哝了一句,瞥见裴芷脸色发白,忙道:“怎么了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旁人都庆幸是半夜,山上不会有人。
可万一有人呢?
万一就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没人而没有好好搜寻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坐立难安,猛起身的瞬间又因为小腿发软晃了两下,勉强用手肘撑住了桌沿。
江瑞枝凑过来,用手贴她的脸:“怎么了?低血糖?”
耳鸣声很重。
裴芷呼出一口气,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跟江瑞枝解释:“我打个电话,东西先放你这。”
鞋跟轻重不稳踩过木地板。从办公室到走廊短短几步路的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镜头。有好有坏、有真实也有幻想。
人之所以为人,到底不只是因为体型和智商得到了进化。
人并不是一种感情单一的动物。即便和自己做好约束,理应如何、不该如何,但真正面对时,所有的该与不该只是一条限制自己行为的准线。
如果理性皆能获胜,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激情作案。
你知道你不能,但往往却感性略胜一筹。
漫长的无人接听状态,裴芷无力靠墙而站,兵荒马乱下反倒想明白一件事。
她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唯独对某人要求苛刻,唯独只刻意冷落他一人。反过来讲,本就是他在心里地位超然的体现。
若是真不在乎了,那何必处处针对。
裴芷连行李都不要了,收起手机转身往外面走。
那串熟悉的地址从来没在记忆中消失,下意识报出地址时,她又是认命苦笑。看吧,逃不过。
谢行住的地方不在市中心。
过去路上她反复拨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她在想,如果去家里也找不见人,那到底该怎么才能取得联系。
这才发现,原以为深入骨髓的羁绊在两年催化下松散得可怕。
她不再拨电话,匆匆给江瑞枝回了个晚点回去的微信,匆忙出来全身上下只剩一部手机。还要留着足够的电量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好小区门口的保安记得她,没多费口舌就得到了通行准许。
裴芷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很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只不过到楼下时,又开始犯难。
她没有电梯门禁,只能试探着按出一串数字。短暂的电音嘈杂后,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了一声:“找谁?”
以为自己按错,她看着电子屏思索片刻,试探着问:“谢行在家吗?”
“……你是?”
没想到有一天会折在称呼上。
裴芷沉默的空隙,陌生的声音又道:“先上来吧。”
电梯嗡嗡运行,简一则盯着跳动的电子屏陷入深思。
直到门一打开,看到女人的脸时,突然就涌上了一阵熟悉感。
虽没见过本人,但谢行的屏保,他是知道的。
只是真人比照片更多了几分江南美人的生机与韵味。
两人打上照面都有些沉默,简一则主动让开路,朝她道:“我大概认识你。他在里面卧室。”
见她倏地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诧异,简一则体贴解释:“我是他朋友。”
裴芷一路上来都在想怎么与旁人解释自己的身份,作为前女友似乎管的太宽,作为普通朋友远没有这么心急火燎上门找人的道理。
不过对方意外给足了她所有台阶。
刚才吊在半空的不安情绪也因为“他在里面”四个字蓦地安稳起来。
她甚至有闲心多抱怨一句:“他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简一则哦了一声,“前几天不知疯什么半夜去陵山淋了几场雨,发高烧呢。昨天我也没联系上他,才过来看的。”
其实来的不只是他,唐嘉年也来了。
唐嘉年上回是自知挂了四级逃命,这次又不知道和家里闹什么,喊着要独立却逃到表哥这来。被他妈守着门逮了一次,这几天连这儿都不敢来了。
知道谢行高烧未退,只好把他叫来帮忙看看。
他简单解释着,却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前女友从进门起心潮起起落落了好几回。
“我……”她抿了下唇,颇有些不好意思,“能进去看看吗?”
简一则点头:“请。”
要是谢少爷醒着,知道屏保上守着的那位前女友来看他,不知会不会一秒好全。
整条走廊静悄悄的,从客厅到卧室。家里的摆设一如两年前,没发生改变。甚至还能从一些小物件上看出当时她摆放的影子。
熟悉的环境会降低人的戒心。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否应该装模作样问一下门口那人,在他的引领下去房间,而不是像现在似的,回家般熟门熟路寻过去。
但简一则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挑破这一层。只扬了下眉,转身回厨房继续看着水壶发呆。
卧室的门虚掩,里边拉着遮光窗帘,隔绝了一室晚霞。
裴芷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迟迟未进。
卧室摆设简单,一张Kingsize大床,靠窗一条软塌,斜着一方矮几,桌上散着一包烟,桌底下垫羊毛地毯。另一边隐形门直通步入式衣帽间。
她斜靠着门框,熟悉感阵阵袭来,突然浑身上下有一种大事过后的虚软,借床头那盏昏黄的起夜灯安安静静打量躺在床上的人。
刚才过来时的一路,她给他找过千千万万种不接电话的理由。
但当真正来了以后,看着他阖眼安静熟睡的样子,好像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了。
脸色依然是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沁着汗。
卧室里喷着加湿器也润不了嘴唇的干裂。
良久,她垂下手,没忍住低头骂了一句。
“小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肝没了。
三章根据剧情点断成了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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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脾气【一更】
小混蛋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吃了退烧药的这一天一夜, 中途基本没怎么清醒过。每次堪堪转醒, 望向天花板, 又觉得很没意思。
或许是生了病情绪敏感, 会把之前藏匿在角角落落的不堪挖个痛快。骨头缝里酸软的感觉一次次好转,但脑子却是疲乏空旷的。
觉得好起来又能怎样,吃喝玩乐没意思, 一个人活着没意思, 呼吸都显得多余。
一旦产生这个想法, 黑沉沉的房间愈发像巨大的牢笼把他完全困在里面。中途似乎门铃响了,他听到唐嘉年聒噪的声音吵得头疼。
窸窸窣窣烦扰人的噪音持续了好久。
谁进来了。
谁摁亮了起夜灯。
谁又走了。
他一个人活在梦里,触摸不到这个世界。
***
裴芷在房间待了小二十分钟才出来。
她静坐了一会儿,想通一些事。
路过厨房时, 给她开门的陌生面孔还盯着水壶发呆, 见她出来扭头一笑:“醒了没?”
裴芷摇头,如实回答:“在睡。”
她本来想趁机就走, 但很快被人用话堵了回来。
“那能帮个忙吗?我一个人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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