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痛苦的皱巴着脸。
今晚突然想到这个插曲后,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哪想到竟一语成谶。
林景笙告诉她:“哪有什么报应,如果两件事真有关系,那也一定有个合理解释的原因。”他接着问她:“你跟你男朋友的感情怎么样?”
沈流云偏着头说:“我们感情很好啊,他很上进,毕了业就开始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做得也算有模有样。而且非常关心我,不管阴天下雨,只要有我想吃的想玩的,他都会出去给我买。我觉得能遇到这样的男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景笙静静的听完,问她:“那你们现在同居了吗?对于亲密关系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感情发展到一定程度了,同居是很正常的事。我有几个好朋友就跟男朋友住在一起。而且,我们以后就是要结婚的。”沈流云略微沮丧的说:“但是,我太胆怯了,总是很紧张,而且,关键时候没法控制自己的恐惧。所以,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生关系。”
“你说你爱他,可是,每次即将与他发生关系的时候,你又无法控制的紧张?”
沈流云点点头:“大叔,你说我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林景笙想了下:“是有点儿问题,但不见得是心理问题。至于你的痛经,的确有可能是你与男朋友那次小意外导致的心理问题。”
“因为我对他的愧疚吗?”
林景笙摇头:“我不认为是愧疚,是你对你男朋友的爱可能还没有你想得那么极至,所以,远不到了要交托自己的地步。也就是说,在你的意识层面,你觉得你很爱他。但是,在你的潜意识里,又不甘心将自己交给他。所以,在他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时,你才会不假思索的找借口推脱。而你之后就真的开始痛经了,说明你的身体在用痛经这件事来抗拒这种即将到来的亲密关系。”
沈流云惊诧的睁大眼睛:“你说我的潜意识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至少是存有顾虑的。”
傅清浅一个人偎在沙发里,听着舒缓的音乐,不知不觉将一瓶酒都喝完了。
这种酒的后劲很强,她也是喝到最后,才感觉自己醉了。
不敢再喝下去了,趁着大脑还有一丝清明,她抓起手包出来。
胸口隐隐憋闷,傅清浅站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
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貌似有人骂她去死。傅清浅不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朝她扑了过来,先是劈头盖脸的撕打她,将她慵懒的栗色卷发狠狠的攥在手中,用力的时候,一缕一缕的扯了下来。最后她尖锐的指甲,直接在她脸上抓出道道血痕。比起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疼意,更让傅清浅震惊的是女人悲怆凄厉的叫喊声。
“傅清浅,你这个臭婊子……你还我儿子的命……贱人,我要打死你……”
傅清浅本来比刘紫盈高出半个头,若是以往,她不见得会吃亏。
但是,今天傅清浅喝多了,本来就头脑混沌,四肢麻痹。再加上一个有着丧子之痛的母亲,仇恨起来力大无穷,硬是将傅清浅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是太疼了,傅清浅本能的还是想要反抗。但是,当她从散乱的发间看到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沈叶白和安悦如,唯一的一点儿力气忽然被抽空了。
第017章 人性的残酷,她早见过
尖锐的疼意渐渐转为钝痛,她匍匐在那里,满嘴铁锈般的血腥味儿。遁着这熟悉的味道,不好的记忆浪涛一样在头脑中翻滚,她原本卑微的生命仿佛更加低贱进尘埃里。此时被一个疯女人死死的按着,无节制的下沉,再下沉,那种融进血液的无力抗拒,让傅清浅憋闷又绝望。
她咬紧牙关直接翻了个身,平躺在漆黑的水泥地上。
任刘紫盈怎么捶打,傅清浅既不反抗,也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有人悄悄揣测:“是不是被打死了?”
“昏过去了吧?”不然肯定会尖叫的。
这样的打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之前以为是原配殴打第三者,所以,没人打算上前阻止。
可是,见地上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僵直的躺在那里。开始有人于心不忍,上来劝告说:“再打下去就要死人啦。”
“是啊,你看她已经不动弹了。”有两个女人试图过来拉开刘紫盈。
安悦如远远看着,她这个后母发起疯来是很可怕的,不然不会连他的父亲都忌惮她。
刘紫盈就是个泼妇,并且早有撕碎傅清浅的心了。
安悦如是满足的,不是傅清浅被打得多惨烈,是沈叶白的无动于衷。
他神色冷淡的看了一会儿,就靠到车门上点着一根烟,安悦如观察他指掌间的动作,懒洋洋的,惯常的漫条斯理,不像是装出来的漠不关心。
安悦如悄无声息的吃下一颗定心丸。这会儿快步走过去,拉扯她的继母说:“行了,阿姨,我们快走吧。”
刘紫盈打疯了,揪着傅清浅的衣服不放:“我要打死这个小贱人。”
安悦如看了眼闹哄哄的人群,压低声音:“有人报警了,闹大了很难堪。”
这句话如兜头一盆冷水灌下来,刘紫盈很快冷静下来,知道闹开了,安家脸上无光。
这才松开手,跟随安悦如一起离开。
城市无数霓虹,蓝的,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交织成一道道流光贴合着车窗疾驰而逝。落在人的脸上,却是晦涩不明的。
沈叶白开车,安悦如和刘紫盈坐在车里。
刘紫盈胸口剧烈起伏,望着窗外不说话。殴打傅清浅并未让她获得多少快感,相反,失去儿子的痛苦再度被激发。
安悦如也不好说什么,她侧首看了一眼沈叶白,他清冷的面庞,俊美如斯,是熟悉的样子。
按理说很好,可是,转而一想,又隐隐觉得忧心。这个男人太冷酷了,像是没有心。
有人将傅清浅拉起来,问她要不要叫救护车。
被傅清浅一把甩开了,她掩面坐在地上不作声。
时间久了,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就连酒吧的经理也拿她没办法,最后扔下她回了酒吧。
只有夏季温热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不断撩拨她发间,脸上,乃至全身的疼意。
直到此时,傅清浅的神经才终于重新敏感起来。
连带心里的难过,排山倒海,齐聚心头。
呜咽的啜泣终于从她的指间渗透出来,也是微不可不寻的。
须臾,电话铃声响起来。
傅清浅摸索到身边的手包,幸好没被人趁乱顺手牵羊。
她掏出电话接听:“喂,景笙……”
林景笙停滞了一下:“你哭了?”
傅清浅搓了一把眼睛,谎说:“没有啊,喝多了,喉咙不太舒服。”
“还在酒吧吗?咨询结束了,我过去接你。”
傅清浅说:“不用了,已经回家准备休息了。”
林景笙当即揭穿她:“骗子,家里会有汽笛声?”
傅清浅终于再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她哽了一下:“我还在酒吧门口。”
林景笙连忙赶过去。
看到遍体鳞伤的傅清浅,他愤怒的眼睛喷火,抓着她问:“谁干的?”
林景笙气势汹汹的,已经准备去和对方干一架。
傅清浅说:“已经没事了。是安少凡的母亲,我这样也算罪有应得。”她竟微微笑了一下:“好在今晚喝了不少酒,神经都被麻痹了,打的时候倒也不怎么觉得疼。”
林景笙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你怎么那么傻?说什么罪有应得。”他拉过傅清浅抱在怀里:“离开夏城吧,这里不适合你。”
以前宋楚活着的时候,对她而言,这里可能是人间天堂。但是,现在的夏城,于她就可能是人间炼狱。
真的,很多时候快乐不是一个城市能给的,而是这个城市里的某个人。当那个人不在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傅清浅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不是那种会自欺欺人的人。知道人性的残酷,今晚她更是领教过了。
她轻轻的说:“刚刚被人按在地上打,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其实不是不能反抗,我只是太难过了,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心疼我了,不再管我的死活?我不是他最爱的人吗?后来酒慢慢醒了,就想明白了,他又不是宋楚,怎么可能在乎我疼不疼……”
林景笙吃惊的看着她:“你挨打的时候,沈叶白也在?”
“是啊。”他们看大戏一样站在那里,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林景笙咬牙切齿:“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那个男人就是个冷血动物,他没有感情,就算跟宋楚有几分相像,但他们不是一样的人。呆在他身边你会粉身碎骨的。”
傅清浅却跟着了魔一样:“我什么都想过了,你不要再劝我了。”
巨大的无力席卷全身,今夜之后,林景笙更见识了傅清浅的决绝。她明显是铁了心了。
脸上被划了两道,左脸上的一道深了点儿,另一条虽然很长,横跨小半张脸,但痕迹不是很重。傅清浅去医院开了药。其他身上那些青紫不一的痕迹,她就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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