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后,太医来把脉,又听白池初主动问了一声,“如何?”
连太医都意外。
滢姑和倚瑶眼珠子一亮,
终于看到了希望。
太医走后,往日里不敢提起的事,两人也都壮着胆子提了。
倚瑶先说。
“这几日晨曦殿的王嬷嬷,每日跑好几回,都是到门口,打听完娘娘的情况,便折了回去,就怕娘娘还在生皇上气,连带着皇上的人,也都不敢再娘娘面前露面。”
白池初轻声回道,“有何不敢的,本宫又不吃人,今儿若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滢姑和倚瑶相视一笑,长舒了一口气。
滢姑这才说了皇上的事。
“娘娘可知,皇上每晚都会过来。”这事滢姑憋了几日了,急的嘴角都冒了泡,这会子终于说了出来。
白池初看着滢姑,一脸疑惑。
“头一个晚上,皇上站在外面,硬是连门都不敢叫,夜里的雨飘进来,主仆两人就站在屋前的台阶上,那龙袍缎面儿全湿了个透,若不是奴婢担心门窗没关好,瞥见外头的灯火,皇上还不知道会站到什么时候。”
白池初拢在袖筒里的手指头,绞在了一起。
“之后连着三个晚上,皇上回回都是等到娘娘歇下了,才进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人就走了,多半也是怕娘娘见了他生气。”
滢姑能瞧得出来,皇上面色,憔悴了许多。
白池初这几日嗜睡。
夜里睡的死死的,哪里知道旁人守了个人。
要不是滢姑说,她根本就不知道皇上来过凤阳宫。
今日先是白夫人,后是滢姑和倚瑶,轮番相劝,白池初心头早就平静不下来了。
谁知,后来王嬷嬷和安平也来了。
安平今儿生辰。
没让宫里人操办。
自己的生母刚去世,也不能兴什么风头。
便来了凤阳殿,找白池初。
安平过来时拿了一壶酒过来,说是托人从宫外醉红楼买回来的,馋了这一口好长时间了。
酒壶盖儿一打开,就是一股子香气。
白池初饮过一回醉红楼的酒,香甜味儿确实让人惦记。
白池初实则也馋的很。
奈何怀了身孕,就只能干瞪眼。
“浅尝一口,应不成问题。”白池初动了心思。
王嬷嬷赶紧打消了她这念头。
“娘娘可动不得,先不说有没有身孕,娘娘上回饮这酒之后,那劲儿可大着了。”王嬷嬷记得很清楚。
娘娘还是白姑娘时,曾在醉红楼里醉了酒,她亲眼见着娘娘拿了小红鞭抽了一群世家子弟不说。
连皇上也挨了她一鞭子。
最后皇上不得已,一刀子手下去,却也没管多久,之后被皇上抱着去马车时,娘娘又开始闹腾,直呼皇上的名讳。
叫的是陈渊。
说的话,嬷嬷也记得清楚。
**
今儿的雨虽大,却拦不住人。
晨曦宫的正殿,那几个随着陈渊一道进了地牢的臣子,回来就直接跟在了后面。
太后不处置不行。
叛国之罪决不能轻饶。
众臣子一致认为,应当将太后的罪行揭露,昭告天下。
“皇上请三思,虽孝字当头,但若孝失德在先,皇上再包庇,便成了愚孝。”
陈渊也没反驳,只是说,“先等等。”
等白老夫人先清算完她白家的账。
臣子们不乐意,直接提出,“若皇上不忍心揭露,臣等愿意替皇上揭露。”
陈渊说,“等明儿早朝。”
有了陈渊这句话,几人才终于离开。
“老夫人进来了?”几人走后,陈渊问高公公。
高公公脸色一直都不好,打起了精神劲儿,才回答了一声,“进来了,人已经在宁寿宫。”
陈渊没再问,撑着头,眯了一会眼。
也该结束了。
自从这雨落下来,太后那眼皮子就跳的厉害,今日的几声响雷,硬是将她吓的哆嗦了两下。
浮萍说,夏季里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眼见着落了三天了,也没有见住的势头,太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心头有了几丝不详的预感。
浮萍上回被皇上的人叫走,回来后,一双腿就落下了毛病。
走路一撅一拐的。
太后正坐在屋里怀念起了她的儿子和几个孙子。
就见浮萍一双残腿,挪的极快。
“太后,白老夫人来了。”
没等丫鬟通传,凌风带着白老夫人,直接闯了进来。
浮萍的话音几乎刚落,白老夫人就已经到了门前。
太后的眼皮子猛地一番颤动,终于知道自己那丝不详的预感为何。
知道自己走到头了,
倒也慢慢平静了。
太后将白老夫人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老了。
鬓边生白,一脸的皱纹,曾让她嫉妒了几十年的容颜,终究还是老了。
再也不复当年。
太后笑了笑,唤了一声,“虞姐姐。”
太后从没有唤过她白夫人,就算是现在,也不愿意称她为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姓虞。
当年同太后是拜过把子的姐妹。
“吴氏。”
白老夫人的称呼更是狠绝。
太后的嘴角抽了抽。
白老夫人径直坐在了太后对面,看着她那张颧骨横张,腮骨下陷的脸,说道,“面由心生,当初我就说过,坏事做多了,面相也会变。”
“只会越来越丑。”
白老夫人这话直接刺进了太后的心口上。
没有人知道太后心里的那根刺是什么,白老夫人知道。
当年吴家派人去同白家说亲。
白将军那时年轻,心直口快,直接就给了媒婆的答复,“白家的人,一向都生的相貌端正。”
这事被媒婆压了下来。
旁人不知道,但白家和吴家都清楚,白将军是嫌弃,太后脸上带了凶相。
当年的耻辱,再次被提起来,太后的脸色铁青。
“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今天卡了,收尾的东西太多,集中到一块儿,一时没有理顺。
(主要原因,还是今天阿江把跃跃的几十个预收抽没了,思路直接断掉,哭唧唧。)
第79章
白老夫人直接摊牌。
她今日为何而来, 太后心里也清楚。
十几年了, 终究还是找上了门来。
但太后并不想给白老夫人一个痛快, 冷声一笑, 同她打起了太极,“哀家有何同你清算的?”
“哀家可不记得欠你白家什么,反而是你白家, 趋炎附势, 趁我儿病危, 勾结贼子篡了我孙儿的江山。”
太后看着白老夫人,讽刺地说道,“白家口口声声说,世代忠良, 带头来不也和那狼子野心的人为伍?”
太后也没再藏着掖着。
她恨白家不知好歹。
她恨陈渊狼子野心, 恨他同他那母妃一样,都喜欢夺人东西。
“吴氏。”白老夫人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咬着牙跟子说道, “你还是给你自个儿留点脸面, 你不要脸, 我都替你臊的慌。”
“我白家忠良, 那也得看你配不配。”
白老夫人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吴国十万兵马入侵边境,我白家大将军,率领七万人征战, 敌军死伤无数,而我陈国不但击退了吴军,还保住了一半的人马。”
白老夫人眼圈有些发红。
质问太后,“三万多人都爬上来了,就凭我白家大将军的本事,他会那么容易被敌军杀死吗?”
太后避开了白老夫人的目光。
“他是主帅!”白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激动,“他若先死,陈国不可能赢,他不是死在敌军的手里,他是死在了你吴氏的手里。”
太后无话可说,
知道她是为了此事而来。
白老夫人眼里有了湿意,“你是有多丧尽天良,才会干出这等卑鄙之事,就算当年白将军,拒了婚事,你后来不也嫁进皇家,成为权高位重的皇后了吗?”
“你使计让他在大殿外跪了半日,几次当着众臣刁难他,难道还不够你解气,非要要了他的命,你才罢休?”
白老夫人大声地质问她,“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去谋害护国的大将军,能让你堂堂一位太后去通敌卖国!”
哗啦啦地雨声,在这一瞬似乎突然就静止了。
周遭安静的厉害,屋里的丫鬟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浮萍直接摊在了地上。
太后脸上也有了慌乱,唇角颤抖地说道,“笑话!”
“你吴氏才是笑话!”白老夫人打断了她,“辽国三皇子已经招了,十七年前,你毒死苏太妃,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如今又想通敌卖国,勾结辽国,想让陈国就此覆灭,你说谁是笑话?”
“你才是我陈国的一个大笑话。”
白老夫人说完,太后的面部几度抽搐。
她确实是活成了笑话。
夺了一辈子的江山,丢了儿子的命,又丢了孙子的命,到头来,这江山还是落到了她最厌恶的人手里。
“当初哀家就不该留你们。”太后早就后悔了,“哀家就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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