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起越过餐桌,走到向枝面前,看她唇色苍白还以为是被冻着了,拎着外套的手犹豫地颤了两下,还是没有伸上去,别扭地说,“吃饱了我送你回去。”
向枝没有说话,只是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外面的俞漫龙,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问题直接把祝昀起干懵了。
他感觉半边身子都僵了,胸腔里翻滚着一股气,本就郁结多时,今日更是再难平息。
“那你呢?”
“爱过。”向枝的眼神干净而坦荡,直白得让人发憷。
祝昀起显然是没信,并被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给激怒了。
握着外套的手攥紧,手背青筋凸起,他冷声道,“爱过?那当初不惜背井离乡,躲到千里之外,连毕业证都没拿,甚至举家搬迁......做这么多就为了躲我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你就真当我这么贱,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说着,祝昀起脸上浮起一丝暴戾的情绪。
操,他还真就那么贱。
向枝望着他,眼神空洞,声音平得不带一丝情感,“没想躲你,也不知道你会找我。”
她说完揉了揉眼,仿佛已经哭不出来了,沮丧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因为我爸去世了。”
祝昀起如遭雷击,怔了许久,“你,说什么?”
“就在你们喝完酒的第二个月,没了。”
祝昀起震惊地看着向枝,眼神里突然有了几分慌乱。他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向枝那双心如死灰的眼,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年,他设想过向枝的无数种状况,冷漠,无情,能轻易拥有爱,却又随意将其践踏。他一直以为她会生活得很好,至少不会像他那样,还在一段死去多时的爱情上幽居,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向枝从回忆里脱身,做了个深呼吸,接听了电话。
飞子焦急的声音穿透话筒,“枝姐,顾岑岑丢了!”
“你说什么?”向枝一边往座位走,一边焦急地问,“什么意思,说清楚。”
“刚刚我从机场接到人,正往家送呢,路上她让我往兰渡拐一下,说她进去找朋友拿个东西,拿到了就出来......”
“兰渡?”向枝走到餐桌前,拿起自己的包,向纪明轩点头示意了一下,准备离开。
“对啊,我看她半小时了还没出来,就进去找她,可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全都找过了,她都不在。”
向枝走出餐厅,停在电梯面前,“兰渡有侧门吗,你问过工作人员了吗?”
“有。”电话那头还没出声,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向枝转过头,祝昀起不知什么时候跟着她一起出来了,此刻正盯着她看,又说了一遍,“兰渡有一个侧门,还有一个消防通道,平时不开。”
“叮”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向枝收回视线,踏进电梯,继续说,“她应该是偷跑出去了,电话还能打通吗?”
“关机了。”
“以防万一,明天上午的专访得调整一下时间。”她说完,发现祝昀起也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此刻正挡在她面前,背影沉默。
向枝瞥了一眼,继续说,“一会儿我来跟杂志那边沟通,你现在一边给顾岑岑打电话,一边盯着各家媒体,她这么大摇大摆去酒吧,有可能会被拍到。”
挂上飞子的电话,向枝又连忙打开了微信,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后知后觉地跟着祝昀起一起出了电梯,又后知后觉地被他送进了副驾驶,等向枝给杂志主编赔完笑脸以后,略松了一口气,抬头,发现车子已经上路了。
“你干嘛?”
祝昀起没有转过头,嗓音添了几分沙哑,“送你。”
向枝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算了,反正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索性闭上眼睛,安心当起了大爷,“去兰渡。”
祝昀起没有接话,良久微微侧目,发现身旁人已经阖上了眼。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兰渡是临川生意最好的酒吧之一,刚过九点,门口就停了一整排的豪车,红男绿女来来往往,脸上带着各自的情绪,或倦怠或兴奋,都在闪耀的霓虹灯下熠熠生辉。
向枝想下车,被祝昀起拦住了。
“我去找人。”她拧眉说道。
“不用找了。”祝昀起放下手机,“人已经走了。”
正说着,一个陌生男人敲了下副驾驶的车窗。
向枝正莫名其妙着,祝昀起按下了车窗,跟他打了声招呼。
“梁秉,兰渡的老板。”祝昀起看着向枝说。
向枝还没来得及反应,梁秉就率先伸出了手,“呀,这位妹妹好生面熟。”
“你好你好。”向枝尴尬地回握了他一下,“我叫向枝。”
“说正事。”祝昀起不耐烦地瞟了一眼。
梁秉这才把眼珠子从向枝身上抠下来,吊儿郎当地说,“就你说的那小明星,贼着呢,捂得很严实,而且才坐几分钟就跟人走了,这可是寻欢作乐的场子,肯定没人注意到。你查这个干吗?”
“听见了吧?”祝昀起看着向枝,却见到她正噙着笑跟梁秉道谢,胸腔内顿时窜起一阵无名火,一声不吭地关上车窗,还差点儿夹了梁秉的咸猪手。
向枝给飞子打电话,让他不用找了,又给顾岑岑发微信,叮嘱她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跟她联系。
一阵忙碌过后,她收起手机,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转过身,发现祝昀起在盯着自己看,向枝怔了几秒,也没深究他怎么会知道住址,客气地说,“谢谢。”
祝昀起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沉声道,“叔叔的事,很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向枝说完推开车门走出去,脚步虚浮,一会儿抬头看看星空,一会儿低头踢几颗小石子。
百般控制自己,千万不要回头。
祝昀起一直坐在车里,望着向枝离开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点了一根烟。
是该感到抱歉的。
那次意外的见面,祝昀起曾掷地有声地许诺,会好好照顾向枝。
不过才一个月啊,所有的事都变了。
梁秉打来电话,神秘兮兮地说,“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知道那小明星出去上了谁的车吗?”
祝昀起漫不经心地夹着电话问,“谁?”
“祝汉东。”
这倒着实有些巧了。
梁秉还在打趣,“恭喜你,又多了一位小嫂子。”
良久没听到回应,梁秉也习惯了自说自话,又想起向枝,兴趣很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那车上坐过那么多姑娘,我就看上这个了。”
而祝昀起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语调寡淡却坚定,“就这个,不行。”
亮眼的火光在黑夜里摇摆,耀眼地似乎能灼穿谁的心。
那之后过了几日,俞漫龙没有来过公司,强行和向枝演什么一见如故的戏码,祝昀起也没有再阴魂不散地缠着她,向枝觉得平静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顾岑岑我行我素的风格依然令人头疼。
临川国际电影节在即,她又不知道被谁怂恿着,跑去打美白针,结果浑身过敏,起了大片红疹。
原本定下露背的礼服是不能再穿了,妆容也要重新调整,向枝一边往工作室跑沟通造型,一边还要送顾岑岑每天定期去医院检查,累得脸都消瘦了一圈。
那天原打算去顾岑岑家接上她去医院,向枝因为公司的事儿耽误了一些时间,等她和飞子开车赶到小区门口时,隔得远远的,就看见顾岑岑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黑色奔驰低调地从面前经过,向枝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开车的男人她不认识。
“怎么办啊枝姐?”飞子问,“要不我们走吧。”
向枝不语,因为她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在他们车子正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拿着相机拍照,看方向,拍得就是顾岑岑。
向枝让飞子把车悄悄开过去,蹭了一下那个人。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紧了自己的相机。
这也让向枝更加确定他的狗仔身份了。
于是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吧,拍到什么了?”
这个狗仔仿佛刚入行不久,被抓以后慌得不得了,连忙交代,“也没别的,就是顾岑岑和祝汉东出入的照片。”
向枝挑眉,“你说谁?”
狗仔抬眼,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样子,老实说道,“这男的是耀际集团大公子祝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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