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清晨 (顾青姿)

　　林有自来江城后，就不知道休假是什么概念了。
　　连轴转了一个月，她都习惯了。
　　突然就有了一天休假，她整个人居然全是困倦，江城的气温迅速回暖了，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晚。
　　休假的同事们有人约好去公园看花，她想去看妈妈，江小北还在家里隔离，他回了b市整个人都颓废了，胡子不刮，看着落拓不羁的。
　　林有问：“你是不是不洗脸？”
　　他也无所谓：“我两周之内不能出门。”
　　林有幸灾乐祸的笑，和他说：“我下午去看我妈妈和司令。司令说他们那个隔离区的病人大都痊愈了，剩下几个合并给旁边那个轻症隔离区医院了。之后他要去支援他们医院的定点医院。”
　　江小北：“去吧，注意安全。江城其实挺漂亮的。”
　　林有高兴说：“我等再休假的时候，去你们学校。”
　　江小北淡淡的笑：”学校里又没有我，你去看什么。”
　　林有听的笑起来：“我不想看你，你和高中的时候一样臭屁，明明喜欢我，就是不承认。还非要等着我找你。”
　　江小北笑起来问：“你妈妈看了我照片没说什么吧？”
　　林有：“我妈，问你是不是演员。我说是。”
　　江小北问：“然后呢？”
　　林有不肯说了。
　　方芸的原话是，这男孩子长得真好看，我看过他的戏，他的戏挺不错的。
　　林有和她说，妈，这就我男朋友，叫江浔。
　　方芸至今都不信。
　　江小北猜：“她不满意？”
　　林有摇头。
　　江小北；“她不喜欢我的工作？”
　　林有摇头。
　　江小北猜不到了。
　　林有：“她不信，我是你女朋友。”
　　江小北忍不住，左手握成拳抵在嘴上笑起来。
　　林有问：“你很得意？”
　　他摇头。


第44章
　　林有郁闷问：“我又不差，她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你女朋友？”
　　江小北诚恳答：“她可能觉得我不可靠。”
　　林有盯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正得意。”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我一点都不高兴，说明她根本没考虑我。”
　　林有捧他：“你只要脸长的好看，她应该就能接受，她不喜欢丑人。”
　　江小北听的笑起来。
　　早上睡起来有些晚了，出门的时候江小北问：“怎么走知道吗？”
　　林有穿了件红色的冲锋衣：“我知道的，我妈中午两点下班，我终于有时间去看她了。”
　　全网都在关注支援的四万多医护人员，病人相继出院，治愈率提高，抗疫取得阶段性的成效……
　　新闻每天播报。
　　所有人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采访病区护士小姑娘们，气氛也变得很活泼，林有这两天才开始仔细浏览网上的新闻。
　　前一天破天荒接到表妹晴晴的电话，表妹和她关系从小就一般，因为她是舅舅舅妈用来教育表妹的准则，可想而知表妹从小到大有多讨厌她。
　　晴晴问：“姐？你和姑姑都在江城？”
　　林有问：“对，你呢？你们飞机上也要注意。”
　　晴晴哭唧唧的说：“我今天才听我爸说，姑姑前段时间也去了，我前几天出过一个航班，是专程送医护人员进江城的，你们学医的真的很厉害。飞机上我和她们说我姐姐大年初二就去了江城。”
　　从小讨厌她的那个任性小姑娘真的长大了，林有听的笑起来。
　　林有笑说：“我和我妈都挺好的，别让舅舅舅妈操心。你也要注意。”
　　晴晴：“我这几天还在隔离。我爸整天担心姑姑，一天能和我唠叨三百遍，这几天搬去和姑父住了。”
　　林有听说了，舅舅这几天和老林住在家里。
　　林有说：“我和我妈都挺好的，我晚上和舅舅说。今天准备去看我妈。我在重症科，她在轻症隔离医院。离得有点远。”
　　晴晴不好意思说：“每到这种时候，就觉得你们这些学霸真的很厉害，不像我们，就是些打杂的，想出力都没人要。”
　　林有自嘲：“我要长得和你一样好看，我才不学这个，我也整天打扮的美美的，轻轻松松的。”
　　晴晴听的又想哭又想笑：“你每次都这样，让我又想讨厌你，又觉得对不起你。”
　　林有看到车来了，催她：“好了，你知道你很爱我，你慢慢爱吧，我要上车去看你姑姑了。”
　　晴晴笑出声：“我才不爱你。”
　　说完又说：“姐姐，你和姑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林有：“好的。”
　　到地方了，体育馆门口有值班的武警，她站在台阶下面看着门口，问：“里面医护下班走哪个门？”
　　武警指指旁边的小门，门口还铺着红毯。
　　林有就站在门口等着。
　　门口有人见她问：“是给里面病人送东西的吗？”
　　林有摇头，等了会儿，看见方芸出来，她简直又蹦又跳的招手，方芸看见她笑起来，母女俩个人隔着一米的距离停下来看着对方，林有看着看着扑过去钻进方芸怀里，方芸抱着她笑问：“是不是累了？”
　　林有摇头：“不是，就是想你了。还想老林。”
　　方芸的同事们出来看着她，方芸介绍：“这是我女儿。”
　　林有和她们点头致意。
　　江城目前店铺都没开门，林有和她坐在体育馆外面的花架下面，能看到马路旁绿化树郁郁葱葱。
　　两个人也不聊病人，不聊关于江城的事，方芸问：“你那天说你男朋友是干嘛的？”
　　林有一窒，老实说：“他，其实是个演员。”
　　方芸怀疑问：“你开什么玩笑。”
　　林有翻出来照片，给她看：“叫江小北，大名叫江浔。你知道的。”
　　方芸觉得这也太不可置信了，问：“你怎么没说过？你们同学有个做演员的？”
　　林有想了几分钟措辞：“他人挺低调的，又不爱显摆。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也没觉得他做演员有什么特别的。上次李敝结婚我走的那天，他来门口接我。”
　　方芸当时都没注意那个男孩子。
　　她还不能消化这个消息，暂时还谈不上接不接受。
　　摇头说：“这个事情暂时不谈，我需要和你爸聊聊。”
　　林有争取：“他人真的挺好的。”
　　方芸：“我暂时不谈他。”
　　林有看了眼她脸色，问：“你不喜欢啊？”
　　方芸：“我觉得演员不可靠，但是他又是你十几年的同学……”
　　真矛盾哦。
　　林有抿着嘴笑，问：“他昨天问我，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方芸：“……”
　　方芸想了一下，问：“还是让我见一下人再说。”
　　林有问：“那这次回去，就让他来家里？”
　　方芸觉得被林有套路了，但是一时没想明白。只好说：“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林有鼓励她：“现在已经二月底了，不停的调整治疗方案，截断感染，我们已经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接下来肯定会有好结果。”
　　方芸感慨：“我真的没有意识到你已经这么大了，能独挡一面了。”
　　林有撒娇：“没有，我也是跟着我老师学习。你不知道我出发那天有多怕。”
　　林有给老林发视频，舅舅和老林在家看电视，镜头里出现母女两个，老林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有乖巧问：“舅舅？”
　　方傅成看见妹妹和外甥，高兴说：“我们刚才正说你们两个，今天有休假了吗？”
　　林有：“我妈没有，她刚下班，我今天休假。”
　　舅舅问：“累不累？”
　　林有：“累啊，舅舅陪我爸聊什么呢？”
　　舅舅胡扯：“说你和晴晴都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方芸听的笑起来，但是也没提林有男朋友的事。
　　下午送方芸上车的时候林有嘱咐她：“如果你们这边病人全部出院，到时候你们先回去，你不要等我，我们不一样，我老师还在参与救治方案的研究，我们肯定是要最后才能走的。”
　　方芸难得伸手摸摸她头发说：“我知道，我先回去和你爸说一下你男朋友的事。等你回来了，一起回来。”
　　林有也不知道她怎么又改主意了。
　　笑说：“好吧。我到时候回来。”
　　江城的好转，让所有人心里松了口气，但是世界范围内，并没有好转，二月的最后一天，中国红十字会专家医疗支援队出发，援助伊/朗。全国学校还没有开学，后续的工作还是一样的繁重。
　　林有的班上，四床的病人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内出血，抢救无效去世。
　　林有出了病区，站在办公室门口，心里情绪难以宣泄，闭着眼深呼吸了很久才进去，呼吸科的秦主任看见她问：“小林，怎么了？”
　　林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难受。最终摆摆手：“没事。”
　　从最开始穿防护服呼吸不畅，被捂的浑身湿透，缺氧反胃恶心，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可是心理上还是过不去。
　　等她下班钟明参加会议都没回来，全国专家线上会诊，秦主任说：“天不亮他们吵不停，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