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真好看 (叶兮凉)

　　“段艺涵。”
　　沈皓出声，打断了她。
　　那端果然立即就噤声了。
　　段艺涵说过，她最怕沈皓直接喊她的全名，她会有一种全身发毛，风雨欲来的感觉。
　　何况，她本来就做错了事情。
　　对话沉默了片刻，沈皓说：“你到了江湾体育场站之后，去万达广场旁边的肯德基等我，我过去找你。”
　　“真的不用……”
　　“涵涵，”沈皓轻轻喊了一声，像诱哄任性的小朋友一般，说：我现在在开车，需要集中注意力，别让我分心，好不好？”
　　叶晨曦的母校就是财大，并且还是毕业二十多年的知名校友。
　　段艺涵从小就对财大，包括五角场附近都很熟悉，她想了想，道：“我就在学校注册报道的风雨操场等你吧。”
　　“好。”
　　沈皓对财大也称得上熟悉，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
　　风雨操场在武川校区，今天是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才上午八点多，校园里的学生以及家长就络绎不绝。
　　主干道的右侧，挂着红底白字的迎新横幅——“承百年匡时魂，筑无悔青春梦。”
　　财大的校训是“厚德博学、经纪匡时”，她听妈妈提过，也记住了。
　　既然答应了沈皓，段艺涵到了风雨操场之后，就站在操场旁边的空地上等待。
　　只是，看到操场里面黑压压的人头，她忍不住好奇地走近一旁的围栏，朝操场里边看。
　　各个院系都有学长学姐们负责迎新，段艺涵一眼就看到了经济学院的迎新标语——“与经相遇，与你同行。”
　　经济学院团学联的部长，大二的学长，同时也是学校摄影协会的社长——邱晨，正在给前来报道的大一新生一一拍照。
　　做好本职工作后，他把镜头扫向了其他学院的报道盛况，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操场围栏外的一张美颜。
　　那是……段艺涵？！


第49章
　　在单反的高清镜头下，邱晨蓦地扫描到了一张很是熟悉，却又不敢一下子就确认的，记忆中的脸庞。
　　准确来说，他的镜头捕捉到的，是女孩儿露出的半张脸庞。
　　段艺涵从乘地铁出发一直到现在到了学校，都还戴着那副黑色口罩，只露眉眼。不是很熟悉她的人，很难辨认出来。
　　然而，邱晨的不敢确认，倒不是说他仅凭眉眼还认不出段艺涵，而是……
　　他通过仿妆热搜才知道段艺涵已经当了两年多的美妆博主，而且近日放暑假回国，人就在国内。
　　但是，她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财大？偏偏还是新生开学的日子。
　　是他最近回忆起她的次数太频繁了些，所以才认错了吗？
　　邱晨举着相机的动作就这么定格在围栏不太会引人注意的一角。
　　女孩儿身材高挑纤瘦，打扮时尚可爱，焦糖色的长发发尾微微卷起，低双马尾看起来好像只是随意一扎，却是扑面而来的娇俏活泼。
　　邱晨忍不住跟随心底的声音，慢慢调整着相机的焦距，放大画面，看看仔细。
　　虽然只看得见女孩儿的眉眼，却也能清晰感受到她双眸的清澈晶亮。她的眼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着对周围一切事物的好奇与兴奋。
　　灵。
　　这是第一个跳入邱晨脑海里的形容词。
　　这也是他曾经形容过段艺涵的词。
　　******
　　段艺涵本来就一直注意着经济学院这边的状况，学长学姐们给新生准备的签到表、天蓝家的院服T恤、经济类书籍等等，铺满了整张长桌。
　　在“与经相遇、与你同行”的迎新横幅下，布置了一张偌大的海报墙，零星散落着一些已经报到完毕的新生签名。
　　这一切，对于段艺涵这个大一刚入学的新生来说，都是新鲜和对未来充满期待的。
　　她正环顾着周围，却莫名撞入了某一个相机镜头里。
　　段艺涵注意到了对方黑色单反相机镜头对准的方向，确实是朝向自己这边。可她余光看了看自己左右，就只是一片空地而已。
　　那个高高的男生，难道是在拍她吗？
　　段艺涵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颊，口罩还在，也就没有再做什么明显的反应，也没有刻意去闪躲，闪躲反而显得她心虚似的。
　　单反镜头挡住了男生的半张脸，段艺涵看不见他的眉眼。
　　同样的，邱晨也看不见段艺涵藏在口罩下的容颜。
　　镜头中，段艺涵的眼神忽然直直地看过来，目不转睛，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的注视。
　　邱晨一个猝不及防，像是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了一般，一时因偷/拍了对方而心慌，竟下意识就背过了身。
　　莫名的，他直觉那个女孩儿就是段艺涵。
　　邱晨的脸颊隐隐发烫，待他稍稍镇定冷静下来之后，他再回头看，围栏外面却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邱晨刚想寻她，就被身边的同学叫住：“邱大部长，你愣着干嘛呢？快给新生拍照呀！”
　　他只好重新回到迎新点。
　　前来报道的新生早就已经在海报上签好了自己的大名，就等着他过来拍照。
　　邱晨举着单反，镜头里是新生的陌生面貌，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段艺涵的那抹身影。
　　拍完照后，他放下相机，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页面，搜索“涵宝Apple”的ID，进入她的微博主页。
　　“涵宝Apple”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更新动态了，最新的照片还是她去迪士尼时的游客照。
　　虽然为了模仿Elsa公主的妆容效果，她照片里的眉眼都不似寻常，偏欧美范，但是那股子熟悉的神韵依旧。
　　邱晨对比着刚刚用单反拍下的那几张照片，这才敢确认那女孩儿确实是段艺涵。
　　他没认错。
　　一时间，惊喜的情绪使得心跳砰砰地加速，和段艺涵以往有过交集的回忆都涌了上来。
　　还有一种隐隐的猜测，邱晨按捺住情绪，当下就拨通了老同学沈皓的电话。
　　在沈皓这批老同学的眼里，段艺涵和沈皓这对青梅竹马，从前就像是不可分割的连体婴。
　　同时，所有人都奇怪的是，沈皓大学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看见他和段艺涵同框。
　　沈皓的电话几乎是一秒就接通，邱晨连寒暄问候都直接省略了，立刻就问：“我怎么在财大看见涵涵了？她回国不会是……”
　　“嗯，”邱晨想问的话还没说完，沈皓就出声打断了他，“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
　　******
　　沈皓对财大也还算熟悉，只是路上遇上早高峰，耽搁了点时间。
　　他一路驱车来到武川校区，车子在通向体育馆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左边就是风雨操场，右边就是经济学院的大楼，这座楼也是武川校区最高的楼。
　　财大的前身是国立上海商学院，是财经类院校，不像综合类大学。
　　财大的专业不多，人数不多，学校占地面积也不大。就目前来说，还并不是每个院系都能够拥有独立的建筑。
　　透过车窗，沈皓望向风雨操场里面黑压压的人头，眼里隐约有几分担忧。
　　他在路边没看见段艺涵，车子一停稳，沈皓就拨打了她的电话。
　　“我到了风雨操场，你在哪里？”
　　“我在ATM机这边，马上就过来。”
　　ATM机就在斜对面，段艺涵拖着行李箱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立在车边的沈皓。
　　一大早就放了他的鸽子，此刻真实地见到他本人，段艺涵刻意忽略的那些心虚和歉意都涌了上来。
　　行李箱的滑轮在地上声声作响，她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尽可能慢地挪动着脚步。
　　沈皓这时也恰好看到了她，举步走过来。
　　段艺涵眼睫闪了闪，忙不迭地躲避视线，盯着自己前方的地面，并不去直视他。
　　走了没几步，她听到沈皓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了起来。
　　不知道对方是谁，说了些什么，段艺涵注意到沈皓忽然就顿住了脚步。
　　她的目光从他脚面疑惑地抬眸看去，却看见沈皓的视线正一寸寸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哪怕是她直直地看过去了，他也依然没有挪半点。
　　像是对她有什么疑惑，在扫视一样。
　　莫名的，段艺涵就觉得通话内容与她有关。
　　他们之间相差不了几步，直到她走近，她听到沈皓对那端回答道——
　　“嗯，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
　　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
　　沈皓的这句话，听在段艺涵的耳朵里，无疑是一语双关性质的。她心里有鬼，所以无法直接理解成最表面的那层意思。
　　就像叶驰曾经发的那句：“你和沈皓哥哥现在在一起？”
　　段艺涵无法不多想。
　　她闻言一惊，手上正拖着的行李箱脱了力，由于惯性滑出去了几下又慢慢静止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抬眸看他。
　　他在说什么呢？！
　　沈皓也只回应了这一句话，就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他默默地把段艺涵最直接的反应都收入眼底，不待她说些什么，他就先发问：“你遇见邱晨了？”
　　“邱晨？”段艺涵一时有些莫名，也瞬间就被他带偏了注意力，反问道，“邱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