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利落短发,梳得整齐服帖。两张脸带着笑,比真人看上去更好看。
“喏,怎么样?”夏景之将照片递给赵红袖,顺便问话。但赵红袖已经从他语气中听出他十足的满意。
“不错,挺好。”赵红袖把照片送还给小刘:“小刘,麻烦了。”
把照片贴到结婚证上,盖戳,结婚证就算完成了。程翔把两份结婚证送到夏景之面前:“夏哥,恭喜了,什么时候办酒席?”
在临水,只有正式办了婚礼,那才叫结婚,甚至还有许多不懂法的人,当初办了婚礼,生儿育女,可到现在都没来登记结婚。
“不忙,还没和老丈人说呢。”夏景之给出的答案让程翔竖起大拇指:“夏哥,牛啊!”
都没征得老丈人同意,就把人家闺女拐来登记……程翔想,果然还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卸他胳膊的夏哥啊!
其实夏景之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干的不厚道,可,谁让他实在太爱赵红袖呢!
钱钟书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恋爱是自由的枷锁。可他不仅留恋这枷锁,还想早早跳进这坟墓里,而且,打定主意要在里头住一辈子!
和赵红袖一起!
将新鲜出炉的结婚证仔细收好,两人并肩走出民政局,从门卫大爷那儿领了行李,两人一道去往黄桥乡前进村。
那里有赵红袖的家——或者,现在也可以称之为娘家?
干出先斩后奏这种事,其实赵红袖自己也是忐忑的,特别是公交车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我怎么可以这样做?我为什么不告诉爸妈?他们是不是要生气了?妈一定会很失望吧,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告诉她……爸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景之这个人不好……
心里头纷繁思绪越冒越多,当公交车在路口停下的时候,赵红袖甚至不敢下车。
“丫头,怎么睡着了哦?”售票员叫不出赵红袖名字,但知道她在此地下车,这会儿车停了,赵红袖却没动静,售票员误以为赵红袖是坐在位置上睡着了。
“哦哦……”赵红袖连忙站起身,再不耽搁,拖着行李下车,夏景之背着大包小包跟在她后头。
走过二里还算平坦的土路,两人来到了前进村。
村口第一户房子就是赵红袖家,两人不用在村里绕圈亮相,直接就进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房子很多,三间高大宽敞的堂屋坐北朝南,西边有三间厢屋,东边是连在一起的卧房与厨房,都是红砖砌的,不像村里其他人家,还保留着部分土坯房。院子里有葡萄架,还有压水井。前进村已经接通自来水,可很少有能出水的时候,村里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压水井。
“爸,妈?”
赵红袖走进大门没看到人,直接开口。
“哎呦,闺女回来了?”赵不亮的声音立刻从厢屋传出来,随即,他走出房门,手里还抓着一袋东西。赵不亮年近五十,大概是平时忙着学校里的大事小事,太过劳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不过,看脸倒是挺精神一个人。
“爸,你这弄什么呢?”赵红袖见到自家老爸,先前那些担忧焦躁奇迹般地尽数消失。朝着身后努努嘴,“爸。”
那么大一个活人,就算赵红袖不比划,赵不亮也不能当看不见:“呦,小夏来啦。”
夏景之以前来过两次,一次是赵红袖“同学”,一次是赵红袖“男朋友”。这一回,升格成赵红袖丈夫,他自己都有点儿飘。
“嗯,爸,我来啦。”
“别别别,别那么客气。”赵不亮连连摆手,手里那袋东西也随着他的摆动而左右晃悠。赵红袖认出来,这是一袋菌种。很显然,又是亲妈毕艾华想出的花样,赵不亮无条件地支持。
“不客气。”赵红袖把行李箱往屋里推:“他跟我登记了。”
“啥?”赵不亮瞪夏景之,夏景之则点了点头:“是真的,爸!”
“啪!”
一包菌种直接砸在夏景之脸上。
自家女儿是不会犯错的,如果犯错了,那一定是坏男人的错!本着这样一个原则,赵不亮把女儿和“坏男人”偷偷领证的罪过全安在夏景之头上,指着他鼻子骂,就差动刀直接砍人。
夏景之乖乖挨骂,不敢还口,赵红袖眼看着夏景之被骂,也不能给他说情。
就在赵不亮专心致志“骂人”的时候,毕艾华从厢屋里走出来。
她是早年下乡的知青,后来流行回城,她也没回去,守着赵不亮和这个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一年到头她不耕种庄稼,也从没有外出打工,但经常到镇上邮局取钱,村里人都说,是她城里的亲戚在给她寄钱花。
生在农村却不事劳作,毕艾华和普通的农妇之间有着天差地别。单单是容貌,她便胜了村里人百倍。寻常女儿即便是村花,也禁不住时间的消磨,可她,却只是添了几道浅浅的细纹。若不仔细看,她还是当初那个刚下乡、水灵灵的城里姑娘。
毕艾华眼看着赵不亮骂人,没有阻止,等赵不亮说累了,喝口水歇歇的功夫,她同夏景之说:“既然证都领了,那该请媒该提亲都赶紧的,怎么说不能乱了规矩。”
“嗯,我知道。”夏景之心里憋着笑,面上乖乖答应。赵红袖听了这话,嘴角弯弯。
“诶,媳妇你……”赵不亮挠头,觉得特别难受。闺女跟人跑了,媳妇还帮着人家说话……
第三百一十五章 猜错
这会儿,保健品、营养液层出不穷,包装精美上档次。有没有功效不一定,拿出来送礼倍儿有面子。
偏偏呢,夏景之什么都没买,就用塑料袋套了一根胖人参,送给赵不亮。
“爸,妈,我就不留下了,明天还有早班呢,我先回去啦。这是从家里带的,您收下。”夏景之把人参双手递出去。
赵不亮听着女婿叫他爸,怎么听怎么别扭,总想找根棍子把他腿打瘸了,现在不情不愿地接下黑不溜秋的塑料袋,连连摆手赶人:“快走吧,再不走没车了。”
可别想磨蹭时间,留下来过夜!
“诶,那我走了,回去就请媒人过来。”夏景之也不多话,直接出门,赵红袖送他出去。
院子头,赵不亮从塑料袋里掏出胖人参:“呸,抠门,送我个大萝卜,媳妇,我这就给煮了,咱今晚喝萝卜汤!”
赵红袖陪着夏景之走在土路上,嘴角忍不住笑:“诶,你真给我爸送了个萝卜啊?”
夏景之点点头:“是啊,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从地里拔的。”
听他这么说,赵红袖脸上的笑更加灿烂:“萝卜好,通气。”
几分钟后,两人已经走到公路旁边。夏至才过不久,这时节,天黑的很晚。路边有孩子成群结队在捕蝉,他们用小网兜或只凭一双手就能抓到那些藏在树上的小家伙。孩子们脸上带着最单纯的笑,比赛谁抓的知了最多,谁烤的知了最好吃。
城乡公交班次不多,时间也不固定,两人就在路边慢慢等。
“我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
赵红袖看着那帮无忧无虑的孩子,“不过,我抓了玩玩就会放掉,他们男孩子喜欢吃那东西。其实没油没盐,也没肉,有什么好吃的啊。”
夏景之听她说,只带着笑,不开口。赵红袖目光转到他身上,眼中升起狡黠的光亮:“你小时候,估计也没少干这事儿吧?夏哥!”
连大三岁的同学都能收服当“小弟”,那他小时候,恐怕也是孩子王一个。
这一回,却是赵红袖猜错。
“我小时候,被两个姐姐管着,哪有时间出去玩。”
夏景之是家里的小儿子,上头有两个姐姐,那个年代,最重要的就是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女儿生的再多,没个儿子,那就不能歇。夏景之出生的时候,大姐夏衣芝七岁,二姐夏亭芝五岁,勉勉强强能把小弟抱在怀里哄。
整个童年时期,夏景之都活在两个姐姐的“呵护”之下,直到大姐初中毕业跟着村里人去闯世界,随后二姐考上县里的高中。
“呵呵,对呀,我都忘了,那会儿有两个姐姐宠着你。”赵红袖掩嘴一笑,两人谈了几年恋爱,夏景之可没少给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滴滴……”
公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赵红袖伸出手,示意这里有人乘车。
“红袖,我走了。”夏景之看着渐渐减速停在身边的公交车,同赵红袖告别。
“嗯。”赵红袖一把抱住夏景之,在他耳边说:“你等着,我会尽快去看你的!”
“那你也要等着,我会尽快把你娶回家!”夏景之回抱住赵红袖,然后上车。
看着公交车渐渐离开,赵红袖的脸慢慢垮下来:刚才有夏景之在,毕艾华没说什么,现在夏景之走了,恐怕毕艾华得狠狠收拾她……
赵红袖又一次猜错。
走到家的时候,烟囱里冒出炊烟,是赵不亮正在做饭。毕艾华在院子里摆了案板,切那根被赵不亮嫌弃的“大萝卜”。
“妈,这是什么东西啊?”
早先酝酿的话一下子忘了,赵红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根大萝卜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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