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着急,倒没意识想些别的。所以见到叶庭让的时候,不免讶了一下,她并无旁的话说,只简单道:“我要去燕平。”
谁知叶庭让非但没有开言拒绝,眼中还忍不住流露出钦佩之色,口中却道:“我原不想让你去的,谁知道你还是打了报告上来。”
原来颖军之中,素来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规矩,说的是新人就任要职,需得执行三次特别任务,为自己的正名,同时也磨练意志的事情。从之原本战战兢兢的等着这派发令,所以丝毫不敢放纵,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没想到,原是叫他给拦住了。这一行避无可避,原本是她要去的,是叶庭让的私心,所以才轮到的阿俊。
还没待她说话,叶庭让便道:“燕平如今成了要道,□□城中局势,收回边境军权,全看这一次调虎离山是否能周全。如此大事,没有安排好相关,却是我的疏忽。如今亡羊补牢,我便同你一起去。”
她打报告是早上,这会儿已是傍晚。所以叶庭让既已如此说,便是已经下了决定,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收回的。于是她便瞧着他安排事宜。
他办事极是敏捷,不过打了几个电话,即刻就有听差送了简易行装来,两个人乘了汽车出城去,城外早也有人并车候着他们。
这一下暮色已至,黑咕隆咚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了。叶庭让车开的平稳,眼看又远了十几里地。从之一半是忧心,一半是紧张,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她是完全错过了叶庭让的少年时代的,自然也不知道同他一块出任务是什么滋味。她把这一行当作公事,却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入了半夜,由原先平坦的路径,进了更窄的一条路。从之才说:“要不我来开一程吧,你也可以休息一下。”
叶庭让却仍是神采奕奕,笑瞧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沈小姐未免太小瞧我了,你的那些等级任务,我都有独自出任过。可不能因为我的光鲜,你就瞧低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比较喜欢男女人物一起做xxxx事这种有爱的设定,哈哈,有的时候感情不是在一些大起大落的事情上才有发展的,其实往往是很小的地方,才会发展感情。所以觉得这种设置比较有爱的。但是我又不想写的太过落魄的那种,所以一般不会写什么最后流落啊那种,因为不够洒脱,也不够优雅。我就是喜欢又洒脱又潇洒,如果落魄可就潇洒不起来了。
今天是本小仙女的生日,嘻嘻。
所以会加更一章。
希望大家开的开心。
第10章 【九】
从之之前还揣着七八分担心,听他这么一讲,一颗心总算落进肚子里,想来从前听闻的关于叶庭让少年英雄的名声,竟真不是虚名。
这时听了这意思,不免一晒,道:“我哪儿有。只不过既然是合作出行,势必得交替作战,万没有一个人担全部的道理。”
叶庭让闻言,只是往前指了指,因是半夜,那亮光格外的显眼,循着车头灯望过去,俨然是一户寻常人家。她这才明白过来。只听叶庭让道:“今儿先在这里打尖,明天一早赶路,由你负责驾驶。”她手一伸,接过他抛来的地图。
千里走单骑,原是她的日常生活。
从之瞧着那笑嘻嘻的妇人迎出来,便迎上前去说道。这里还没有电灯,是点的煤油灯。照的从之一张脸,分外的柔和。
那主人早早替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中间打上了隔帘。叶庭让端着盆回来,看见从之已经坐在那炕席上了,像个等待丈夫夜归的小妻子,不由的心中一软。
从之却专心致志的瞧着那地图,手里头拿的竟是眉笔,等瞧完了,便将全盘路线计划一一对他说了,才抬起头来问道:“你认为如何?我们从北风岭过去,会近一些,等到了垒州西就好了,那里有颖军驻扎地,会送我们去燕平。”
叶庭让接过来,细瞧了瞧,颔首道:“这一条路却是最快的,但既然要抄小路,势必得翻山越岭,怎么也得四五日,这一路上没有多少人家,你要吃苦了。”
从之看住他,将脸一扬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次日一大早,两人简单的吃完饭,便同那户主人道别,驾着骡子车赶路去了。
山中八月,稼禾渐熟。从之拿纱巾半裹住脑袋,遮着日头,又戴着墨镜,稳稳的骑在骡子上驾车,看着十分不伦不类。
叶庭让坐在车上,不免笑道,“你这个样子,会被人认作疯子。”
从之哼了一声,颇为不在意,只道:“认它东西南北风,我自稳坐山中。”竟叫叶庭让无言以对。
那山路绕来绕去,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似得,她起先还担心着叶庭让,瞧他比她还适应,便自知多想无宜。
他没有说什么其他事情,一路上也只同她交谈政务,让她安心不少。只是这样的安心里带着一点疑惑。她不免在心里哀嚎,竟是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了:他不提的时候,她是安稳的,却又是失落的。等他提了,自己又是欢喜的,却也是害怕的。真是太让人矛盾了。
他们那夜没找到人家落脚,只好在一间破庙里将就着过一夜。叶庭让睡在睡袋里,底下不过是用干草铺就的床铺,从之也同他一样,两人之间不过搁着一个草垛子。
他突然开口道:“我第一次睡这种睡袋的时候,还小,才十几岁。我爸问我想不想当旅长,我说我才不当小旅长,要当就当军长。我爸笑话我,然后没两天就让我出任务。”
从之眨眨眼,看向他,“你应付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陷入了困境,差点逃不出来。才知道行军打仗原来这样不容易。”他回过头去看她,“说说你。”
从之想了想,道:“我出任务可没那么突然的,第一次是在颍川军校里,不是什么很高级别的任务,但是我计算了一下,发现最为妥当的方法需要驻守两日。就是端着枪趴在那里,整整两天,还要随时注意着观察员给的讯号,不然错过了时机,就是失败了。”
叶庭让瞧她面上丝毫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像是在说一些寻常的事情,极为从容。
他以前也瞧过一些女人,说起服装或是化妆品来,也有过相似的从容。但是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就想起了大姐的话来,“戎马倥偬是男人的事情,女孩子家做这个本就不寻常。”他一想也是,且不说特情办公室,放眼整个颍川城中,就任要职的女兵,细数不过十来位。大多是专攻文职,像从之这样狙击手出身的,真的极少。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问她,“从之,为什么要当兵?”他看向她,“在家里安安稳稳的,不是很好吗?”
从之听到他这样一问,不由的呆了一下,好一阵才转过脸去看叶庭让。“我没跟你说过,我是孤儿,被人家收养,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人家的屋檐低下吧。”余的话她没多说,叶庭让又听她紧跟了一句,“不过,这个世道,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一点点不容易,也就称不上是不容易了。”
她难得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的受心绪的影响,有些怅然,又有些无奈的。落在他的眼里,只是一闪而过的悲戚,可是极快的,就被一种习惯性的从容给掩盖了过去。
两人中间的草垛子被叶庭让挪远了些,他把手从睡袋里拿出来,轻轻拍了拍了她,声音很平静,“以后就不必担心了。”还有一句我会照顾你的,他没说的出口。
从之倒是不妨他突然靠过来,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才发现那干草垫被他丢在一旁,不免道:“山中蚊虫多,你还是把睡袋裹好,睡在草垫子上才妥当。”听她这样嘱咐,他倒不觉得厌烦,只是觉得心下柔软,点了点头。
却被从之“欸”了一声叫停,转过身去瞧她,她竟是也把手从睡袋里拿了出来,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才说:“快去睡吧。”
叶庭让不禁微笑。
两人在山中辗转了数日,日夜兼程,休息的时间极少,四日时间,才终于抵达垒州,两人在一处洋楼歇脚,准备傍晚启程,夜间抵达垒州西的颖军营地。叶庭让随身携带着一部极简易的电台,这时候正在屋子里办公。余下从之无事可做,便一个人在后院里转悠。
这屋子原先是一位外国参赞的别墅,因为叶庭让事先做了预备,所以这时候腾出来给他用。那洋楼后头是花园,修剪的很是别致,远处是成片成片的黄色小花,一眼望不到尽头。围绕着别墅,果真像是国外电影里的农庄似得,别有一股惬意。
只是这小花园倒是依着颍川城中的风格,建有亭台曲径,还有一两处假山石。从之蹲着地上看那蚂蚁搬家,觉得实在有趣,便随便折了一根细树枝,去捅那蚂蚁洞。
她本来是觉得这好玩,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很小的时候,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好像也抱着她去瞧过似得,便有样学样起来。哪里知道这一捅不要紧,成群结队的蚂蚁大军竟顺着那树枝往外头爬出来,从之只瞧着那密密匝匝的情景,不由得心里慌乱,丢掉了树枝,吓得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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