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班的,听说是割腕,那个血溅了她同桌一身,同桌人都给吓疯了。”
“我靠,好恐怖啊。”
“那我们明天来不来上课啊,我有点怕。”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想不开啊。不过那个人同桌实惨。”
……
陈青芒不自觉握紧了手心,抬眸看着喻钦,平静沉默。
浓重的夜色衬得他有几分颓唐的模样,头微微垂着,漆黑碎发染了点路灯的光,神色平淡,乌沉沉的瞳眸间不见一丝波澜。
陈青芒紧了紧他的手掌,开口宽慰,“或许是学习压力大了吧,别想太多……”抿了抿唇角,她补充道:“割腕死亡率很低的。”
喻钦一手插兜,掏了个打火机出来,黑漆金属身,衬得夜色更显冷酷。
长指滑弄着活塞,两三次齿轮转动,一束明艳艳的火苗窜了出来,随风在指尖跃动,映出那个打火机的商标:Zippo。
陈青芒看着喻钦流利的下颌线,看着他鼻梁骨右侧那尾清冽的黑痣,看着他不发一言沉闷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感到心疼。
凑近,上前一步,踮脚,陈青芒伸手抱住了喻钦,细细的手腕搭在他的肩头,肩膀抵着他坚实的胸膛,轻轻软软又满怀坚定地开口:“你还有我呢。”
深闭双眼,长睫毛栖息在眼睑之上,好看得像入了画的人,他对着打火机轻吹一口气,火焰在指尖熄灭,漆黑涌了上来。
手臂回拢抱紧了陈青芒瘦致的背脊,低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哑道:“我在呢”,轻轻吹了一口气,继续,“回家。”
出校门的时候,两人看见了停靠在校门处的那辆熟悉的法拉利,玫红色的在夜色下仍旧夺眼。
陈青芒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路边看见了低头打电话的女人,墨镜架高挺的鼻梁上,茶色大波浪,妆容精致漂亮。
喻钦停了脚步,上前几步,往那辆车停的位置走去,陈青芒跟了上去。
喻钦伸手敲了敲车窗,发出一阵“咚咚”的声响,抬眸淡淡地看着喻钦所站的方向,指节修长匀称,青色血管微微凸起,搭在车窗上。
喻曦像是听见这边的响动声,回过头来,目光投了过来,与喻钦的视线相接,短暂沉默。
喻钦轻弯了唇角,戏谑着开口:“送我们?”
陈青芒安静地站立着,透过后视镜,亮光一晃,看见了一双眼睛,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心里扑通一跳,被吓得不轻。
车里有人?
陈青芒透过漆黑的车窗往车内看进去,一时没见到那人。
喻曦挂了电话,朝这边走来,她裹了件米白针织衫,走路风风火火的,透着股干练的气质。
车钥匙遥控着开了车门,喻钦带着陈青芒躬身坐进后驾驶座。
“你谁?”淡淡一声,带着点惊讶。
喻曦取下墨镜,打了车内灯,昏黄的光下,陈青芒和喻钦看清了后驾驶座的男人。
平钝的锋芒,眉心一粒朱红的痣,米白色西装,十指交握,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温和儒雅。
陈青芒惊讶,这里又遇见了画家先生,他和喻钦的姐姐是什么关系?
“鄙姓周,喻钦,好久不见。”他温柔地笑,斯文有礼。
喻钦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看着他一派儒雅,便也不想为难了,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车子缓缓驶动,汇入车流,渐渐离开了学校。
喻钦侧向陈青芒这边,把头轻放在她的肩上,装作睡着了,而后一路无言。
到了清水街的时候,陈青芒轻轻拍了拍喻钦的肩,喻钦不舍地起身,放她下了车。
.
第二天学校高三一班女生自杀的事就破案了。自杀的同学陈青芒甚至见过不止一次,就是和她一起上台领了两次奖的夏诗雨。
挺小巧可爱的一位女同学,很爱笑,笑的时候酒窝露出来,甜甜的,又阳光。
也不知是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只能期望她被救过来以后要好好珍惜生命,不要再轻易自杀了,陈青芒这样想。
第二节 下课,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题还没写完,笔还没放下,陈青芒就听见了一个噩耗。
-夏诗雨死了。
眼睛微微睁大,陈青芒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那割腕的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力气,是有多痛苦,多想离开这个世界啊。
陈青芒心里像压上了一块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放下笔,起身出了教室,走过走廊,听见的全是讨论这件事的声音。惊讶刺激,怜悯后怕。
“听一班的学生说,她割到了动脉,血直接喷出来,溅得本子地上和同桌的身上全都是。”
“是真的狠,那刀也够锋利,割断血管,伤口深可见骨,里面的白肉都翻出来了,真的好可怕。”
“卧槽,这也太狠了吧,她是为什么想不开啊,成绩那么好。”
“谁知道呢,对了据说救护车来的时候,她那血止都止不住,一股脑往外流,好像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的。”
“割腕这么狠吗,天,心里阴影,估计她同桌现在怕死了。”
陈青芒堵了堵耳朵,转身回了教室,接下来的一上午都是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学校怕影响,特许让高三放了半天假。
陈青芒恍恍惚惚地往外走,她站在门口等喻钦。
三分钟后,喻钦出门,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往走廊那边走。
他们去了二楼,一班所在的教室。
几盆绿植摆在窗台上,夏诗雨的位置靠窗,此刻最右侧的那盆绿植的叶片上还有干掉的星星点点的血迹,能闻出锈一般的腥味。
他无声地皱了皱眉,看着教室里,沉默思考。
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黑板上方的红色横幅还夺人眼球得很,空荡荡的教室,窗外树叶随风沙沙的响,显得有些可怕的孤寂。
陈青芒手心出了冷汗,指节微凉,她不说话,安静地陪着喻钦。
“割到动脉的话,严重的情况下,会在十分钟内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而她被发现到送上救护车之间绝对用不了十分钟。护士说,血流不止。”长指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般,“她应该注射了抗凝血剂。”
淡淡地下了结论,“看来是一心求死啊。”
陈青芒惊异地抬头,看着喻钦那双乌沉漆黑的眼睛,神色疏淡,不辨情绪,她却总觉得他很难受,陈青芒心里也难过。
死亡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她后悔吗?”这样的选择,这样死去。
喻钦深吸一口气,淡淡回:“谁又知道呢。”
至少她的死,很多人有目共睹,很多人都留下了阴影。
第49章
喻钦收到了一件快递, 就在夏诗雨死后的第二天早上,是自动投放到他家的邮筒里的。
学校临时通知放假延长一天, 杨数赵启江来喻钦家里玩,三人游戏一起开黑PK。
在没有那件快递前氛围一直都是很好的,难得的休息日,忙里偷闲, 几个人一起约着放松打游戏。
赵启江替喻钦拿回了那件快递, 他一手揉着头,一边嘟嚷道:“什么嘛,钦哥有人给你邮递礼盒, 送你礼物, 你快来看看。”
喻钦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游戏屏幕,手中操作游戏手柄没停, 听见他说话,头也没抬, 只是淡淡道:“放那里。”
赵启江“嗯”了声,把那件未拆封的快递放到了沙发旁的木桌上,旋即加入了他们。
游戏音乐嘈杂喧闹, 极富节奏性, 几番PK,赵启江输得最惨,喻钦赢了四局,输了一局,输的那局是与杨数PK的。
喻钦取了耳机丢掉游戏手柄, 随意往沙发上一躺,半靠着椅背,长腿交叠,姿势慵懒随意。
赵启江也不玩了,站起身来,“你家有酒没?”上前几步走出房间他去冰箱里找。
杨数掏出手机坐在一旁,不知道是和谁在发消息,时不时温柔地笑笑,有点像恋爱了。过了一会,他也站起身来,去和赵启江一起找酒。
喻钦一手压着后脑勺,一手敲击着沙发扶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在脑海里慢慢回想夏诗雨的记忆痕迹。
是上学期他拒绝领奖后替补上前领奖的小姑娘,个子小小的,爱笑,笑的时候嘴角也弯起来,像温柔的月亮。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印象?
等陈青芒放学的那天,他好像看见了夏诗雨和一位中年人交谈,那中年人只瞧得见背影,莫名觉得熟悉,记忆里却是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了。
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一扫,落到了面前木桌上的那个快递盒上。
他弯腰一捞,将快递盒拿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拆开,黑色漆袋之下的是一方精巧细致的白色木礼盒,白色丝绸挽成的簪花,木盒刻上的一条条繁复的细纹,无一不彰显出快递主人的耐心细致。
喻钦打开那个白色的木盒,两个手掌大小的木盒里只安然地躺着一张三寸大的照片,背朝下,背面贴了一层纯白的薄膜,崭新闪亮。
长指将那张照片翻了个身,看到内容的一瞬间,喻钦手心出了汗,手指在不受抑制地颤抖,轻扬嘴角,嘲讽地笑,“很好。”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