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姜恬第一次想要在感情上的事情劝一劝别人的,结果这人……他维护前任维护得太厉害了!
白月光就这么了不起?
姜恬急了,脱口而出:“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房东正扶着料理台起身,才刚站直就听见她的这句话,偏过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痞里痞气地说:“担心什么,我看着像是容易被欺负的样儿?”
他这个动作有点亲昵,姜恬一时没回过神。
连着响了两声信息提示音的手机解救了姜恬,她逃避似的拿出手机,一条是苏晚舟发过来的“每日情话”,另一条,是姜忬发过来的。
姜恬犹豫了一瞬,点开姜忬的信息:
【奶奶大寿。】
姜忬这是提醒她呢。
姜恬把手机屏幕按成黑色,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没精神。
“反正我觉得他离开你是有预谋的,爱信不信吧。”姜恬做了最后的挣扎,蔫着站起来,连招呼都没跟房东打,转身直接回了卧室。
余光看见在她转身的同时,房东也没任何犹豫地转向楼梯,迈着大步走开了。
不该跟他说那些关于他前男友的话。
不想回姜家,也不想姓姜。
后悔和烦躁同时在心里翻涌,说不上哪个更厉害一点。
姜恬跟姜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亲妈出轨别人生的孩子,姜家为了掩盖丑闻才把她寄养在大伯名下,对外宣称她是大伯收养的弃婴,用施舍的心态把姜这个姓借给她。
不姓姜也没办法,又没人知道她真正的爸是谁,寄养在姜家总不能起个法国名吧。
姜恬排斥姜家就跟姜家人排斥她一样。
毕竟她亲妈出轨是对姜家不忠,把出轨对象的孩子当成姜家的后代生出来是对姜家欺骗。
在这些所有的原因里,姜家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因为她是个混血,所以姜家最疼的小儿子发现了妻子的背叛,接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
这生活,比电视剧更狗血。
也更恶心。
姜恬换上一件白色旗袍,点了两滴迷迭香涂在耳后,连妆都没化,头发随便挽成发髻,魂不守舍地拎着手机从卧室走出去。
-
魏醇把那张便利贴展开,上面工整的行书被折出一条条折痕,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不愧是爸妈的骄傲,哥,你这字再认真点写都能印了给人当字帖了。”
回应魏醇的只有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抽出一本被江樾翻得有些旧的《山海经》把便签夹了进去。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不是突然离开,而是早就计划要走。”
“黄玫瑰的花语是为爱致歉。”
魏醇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嚓”,点燃了吸了一口又缓缓呼出来,他靠在窗边看着那朵要开不开的黄玫瑰,神情稍敛。
会研究花语什么的,其实像是江樾会做的事。
但他到底为什么……
魏醇按着太阳穴,突然想到楼下那个姑娘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我这不是为你担心么”,他弯了弯嘴角。
刚才想着江樾的事情有点分心,上楼前也没跟她打个招呼,有点不太礼貌。
魏醇掐了烟往楼下走,刚走到一楼半的楼梯拐角,看见姜恬穿着一件白色旗袍靠在门廊,光看侧脸都能看出她神情恹恹。
难得看见她不穿绿色,修身的旗袍也没能紧贴她纤细的腰线,两条笔直细长的腿白得反光,头发松散地挽着。
这是要出门?
打扮得似乎也没有很刻意,口红都没涂。
那应该,不会是见“拔氧气罐”那位?
这种态度,不是去自己根本不想去的应酬,就是去见连打扮都没必要的熟人。
既然人家要出去,那就别过去搭话了,有什么等她回来再说吧,正好他被那张便签和什么黄玫瑰花语搅得连话都懒得说。
刚一转身,魏醇挑了挑眉,蓦地想起那个前几天早晨这姑娘在他床上醒来、听Siri念那些酸唧唧的句子时露出的那一脸灿烂的笑。
啧。
魏醇转身,倚在楼梯扶手上,叫了她一声:“姜恬?”
被叫到名字的姑娘好想惊了一下,茫然地回过头,看见他之后眉心紧了紧,看上去有点懊恼,但还是先一步开口:“我之前说的那些你就当没听见吧,我不该瞎猜你们之间的事,是我多嘴了。”
“你去哪?”魏醇没理她说的那些话,直接问。
“什么?”姜恬似乎没听清,迈着步子往客厅里走了几步。
姜恬一迈步子魏醇才看见,她身上这件旗袍的裙摆居然是开叉的,一开开到大腿,迈着步子时大半条腿都在开叉里若隐若现。
魏醇指尖敲了敲楼梯扶手,再开口时语气凉飕飕:“问你去哪。”
姜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神情萎顿:“一个鸿门宴。”
魏醇被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儿逗乐了,站在十来层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恬,笑着说:“鸿门宴啊,需要哥哥保护你吗?”
第19章 翠柏
“鸿门宴啊,需要哥哥保护你吗?”
姜恬有点诧异地看向房东,这人今天比她还奇怪啊,怎么就想着担心起她来了?
“算了,”姜恬眸光微动,却还是摆摆手拒绝,垂下眼睑,“就别拖着你跟我遭罪了,我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姜家人个个看见她目光里都像淬了毒似的,每次姜恬回去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房东又是个男人,去了万一有人冷嘲热讽地说点什么,又不能跟那些碎嘴传瞎话的小姑娘动手,想想还挺憋屈的。
姜恬刚拒绝完房东,门外响起一阵鸣笛,她扭头,看见姜忬那辆停在庭院外的黑色车子,以及姜忬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花园的门开着,客厅的门也开着,姜忬鸣过笛抬眼看见姜恬,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姜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抗拒快步向姜忬的车子走去。
生怕走慢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会脱下高跟鞋摔在姜忬车上喊出一句:老娘不去!
姜恬走得太急,没看见房东透过落地窗跟姜忬短暂的对视。
也没看见房东趴在楼梯扶手上盯着那辆车子,面无表情地扯起了嘴角。
“他们呢?”姜恬没坐副驾,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不想叫“爸妈”,只能生硬地用“他们”代替。
姜忬看着她身上的旗袍可能都快气死了,凉凉的地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卜荫别墅区,又开了几条街,姜忬像是才压下脾气,冷着声音说:“到那边记得叫爸妈。”
这次是姜恬没有回应,靠在后座若有所思。
姜恬一直觉得“爸”、“妈”这两个字没有感情或者血缘维系是很难叫出来的。
小时候不懂事她确实开口叫过,但那天大伯用跟姜忬现在的同款冰山脸对着她,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姜恬,不要叫我爸爸,也不要叫我大伯,我们不是亲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
姜恬那时候不到5岁,本来是咬着糖果穿着裙子跟一群小孩子玩玩具玩泥巴的幼稚年纪,听不太懂,却提前领教了什么叫做大人的虚伪世界。
因为隔天,她在电视上又看见了大伯那张冰山脸。
冰山化了,堆满笑褶,穿得人模狗样,对着记者不疾不徐地说:“我的小女儿很聪明很可爱,请媒体不要再对外报导说我□□这件事多么多么善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成长的过程中被这些报导不断提醒自己没有血缘上的爸妈,对我们全家来说,对我们整个家族来说,姜恬就是我们的亲人,至亲……”
那天晚上大伯回到家时脸上的冰山又冻上了,姜恬正在客厅玩橘子皮,她很喜欢橘子皮里那种酸甜酸甜的味道,偶尔也会眼馋姜忬那一屋子的玩具。
大伯走进客厅,扯下领带递给佣人,厉声说:“姜恬,回你的房间去。”
“可是爸爸,……”
“没有可是!”大伯看见她时的表情跟电视上那个慈祥的样子截然不同,他说,“不要出现在我们视线范围内,不要让我们看见你,你本来就不该出生,不要总是出现在别人面前给大家带来不好的心情。”
小姜恬揉着酸涩的眼眶,拎着她的半张橘子皮慢腾腾地往楼上挪,走到一半,听见大伯突然叫她:“还有,姜恬。”
她欣喜地回过头去,看见的不是“话说重了的后悔”,而是一张乌云密布的脸。
大伯冷漠地说:“不要叫我爸爸。”
姜忬突然刹车,姜恬在身体前倾的惯性里收回思绪,她看着路口的红灯,表面若无其事,翘起二郎腿缓缓开口:“我不会叫爸妈的,我不会为了配合你们惺惺作态在记者面前装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也不会去跟记者揭穿你们愚蠢的谎言,哦,也不是不会,看心情吧。”
姜忬回头,额角青筋暴起,看样子很想骂人,但姜家人不会说脏话,酝酿到最后他也只是在绿灯亮起之前沉声说:“姜恬,你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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