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灵药 (柴扉和月)

　　她出了门，拿了杯子去院子里刷牙，周山正在院中大力劈柴，架势好像跟谁有仇，也好像是自己纯粹在发泄。
　　她刷完牙之后，周山跟她说：“我吃完饭就去田老师家说下昨天的事情。”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回屋了。
　　周山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田老师家，田老师两口子很是热情，他看了看，田东不在家。田老师说他最近经常在另外一个院子单住，因为这个院子里养鸡，早上公鸡打鸣他嫌吵。
　　他心想，怪不得两口子啥也没说。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昨天田东一夜未归，是因为他喝醉酒和周云在一起。
　　粗鲁人的直白对文化人来说有时候是一种利器，田东父母沉默了，一种不能置信的沉默。从小到大的乖儿子，一直按部就班地按照他们的期望生活，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现在竟然做出这种酒后胡闹的事。
　　这是触犯原则的问题。
　　屋里气氛一时很沉默尴尬，这时大门口传来动静，田东走了进来，脸上有点发白，脸色很差，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他抬头看见家里的客人，目光沉了沉，面无表情，这次连招呼都没有了，直接把周山当做空气。
　　田东母亲上前把儿子拉到另外一间屋，是他原来的房间，田东坐在床上，她急忙问儿子昨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周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田东静静地看着她六神无主，好像置身事外，但是对于母亲的质问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外加眉头皱着能夹核桃。
　　她一无所获，只知道确实是有事情发生，出来后跟田东爸点了点头，田老师惊怒交加，感觉自己要犯心脏病，虽然他并不知道犯心脏病什么感觉。
　　他感觉胸口喘不过气，看着眼前的周山，再想想屋里的儿子，具体发生什么他不清楚，他唯一确定的是周山在这件事上绝对不光明磊落，他看走眼了。
　　他最后开口：“周山，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他做错了事，在这叔叔先代田东说一句抱歉，你先回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山觉得说明来意，目的已经达成，逼迫太紧反而没好处，他起身告辞出门。
　　周山出田家大门，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名字，一回头冷不丁吃了好大一拳头，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力，脑袋也磕在木头门上，对方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样。他眼前金星乱晃，剧痛中又挨了几拳头，他倒在地上，慌乱中听见有人跑出堂屋，有拉扯的动静，女人的喊叫和男人的大声训斥。
　　周山不知道怎么出的门，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像是塞了木头，像是沉在水下，脚步虚浮，村里人在大街上碰见周山，只见他捂着眼眶，眼里发红，嘴角上扬，表情很扭曲。
　　问他有没有事，结果当事人像是没听见就走过去了。
　　周山回到家，脸上和眼睛已经开始迅速肿起来，把王慧心疼得不行，她口中骂骂咧咧，开始跟村里那些经常骂街的老妇女有一拼。
　　周山听着心里直乐，这是他的老婆。他龇牙咧嘴得想挨一顿揍是好事情，起码对方有反馈，被人当做茅坑里的臭石头，一点都不搭理的滋味不好受，挨了揍这事还有谱。
　　他脸上敷着凉毛巾，在疼痛中睡了过去。
　　中午田老师来家里，他看到鼻青脸肿的周山，心里又惊又气，还有一丝畅快，他说明来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最好的办法是两家结成亲家。
　　因为事情仓促，过几天他会让媒人上门说亲，这天两家定下了婚事。
　　下午周云下班，周山把消息告诉她，说两家已经说好了。周云脸色平静没说话，她仔细看了看周山的肿脸和青黑眼眶，脸上心疼又欲言又止，周山忙说：“没事，我挨这几下挨得挺值，他就是气急了，不过如果以后他要是碰你一下，你哥我敢跟他拼命。”
　　嫂子喜滋滋的晚上做了几个好菜，说要好好庆祝一下。结婚后的妇女乐意做媒，即使只沾了一个边她也高兴，重点是小姑子高嫁她跟着高兴，跟自己心愿达成一样。
　　周山虽然肿着眼眶和后脑勺，并不妨碍他多喝了几杯，家里高中生妹妹找个大学生男人，这年头大学生多金贵，而且在镇上的电业局上班，这买卖太划算。
　　自己供不起妹妹读书，心里老是有愧疚，现在给她找个好男人，以后衣食无忧，算是对死去爹娘的交代，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挨的揍更值了，心中的大事有了着落，他突然眼眶发热。
　　结果晚上的几个好菜周山并没有福气享受，吃完饭不久又晕又吐，田东并没有因为他是未来的大舅子而手下留情，一拳下去，揍得周山有点脑震荡。
　　这天晚上，几家欢喜几家愁，周云躺在床上，床单已经更换，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虚空，冷不丁想起昨天给人脱衣服时，那人白皙精瘦的身体。
　　人是真的很重，睡得死沉，衣服被人压在身下，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脱下来，周云觉得自己有做女土匪的潜质。之前在书上了解和在电影里看的东西，她一直很好奇实物，现在眼前摆着一个活生生的标本供她观摩和探索。
　　她自己都惊讶，因为她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可能因为太好奇，结果这种事情做起来竟然很自然。她大大方方地看了几个来回。
　　她好奇心满足后，后来有点无聊，觉得丑陋又好笑，给人盖上被子，自己脱掉衣服，关掉台灯，然后翻身睡过去了。
　　昨晚睡得不错，周云今天躺在床上，心潮翻涌有点难以入睡。心愿达成，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滋味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改了故事架构，除这章外，另外一章请看第四章 #秋日鸿门宴#


第10章 Chapter 10
　　严月今年二十岁，她是独生女，从小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长大，高中毕业后考上师范，今年毕业后回镇上当了老师，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
　　她性格很文静，有点内向，有一点比较头疼的就是，毕业后家里给张罗对象，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上大学，导致眼光变高，还是受最近几年流行小说的影响，脑袋里全是不切实际的罗曼蒂克。家里从她快毕业的时候就开始给她安排相亲，哪个都不能如她的意。
　　直到有一天，她妈在商店里买进口的罐头，碰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两人在无意的闲聊中，了解到对方家里都有一个适龄的小孩，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穿着和打扮，彼此心生好感，又进一步了解了彼此小孩的情况，觉得他俩门当户对，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是田东的姑姑，虽然她年纪不大，喜好却是爱做媒，虽然做媒没几年，经验还不多，但以她做媒成功率相当高的经历来说，她觉得这俩人很有戏，做媒这事有瘾，并且还牵扯到自己的亲侄子，于是她格外上心。
　　她立马回老家告诉了哥嫂，老两口觉得女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两人可以先见见面。家长这关过了，两家小孩很快就见了面，相亲那天声势浩大，两边都去了不少人，尤其是女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搞家宴。
　　相亲结果皆大欢喜，田东他姑对自己侄子很满意，她感觉自己的媒人套路话，简直就是给侄子专门准备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之外，她还尤嫌不够。
　　正如她的意料中，女方读对他很满意，女方家长更是满意，见面后不久就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模样。
　　严月长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心动的感觉，跟书里面描述的竟然一样。一眼看见就知道，就是他了，她和田东彼此有意，两人谈上之后，她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并且时不时回味两人如电影一般的初见。
　　两人在小镇一处风景不错，人比较少的地方见面，大路边列着两排高高的树木，枝杈快把柏油马路覆盖，其中有一棵梧桐树，大树亭亭如盖，绿树成荫，女生穿着漂亮的连衣裙，男生穿着她喜欢的白衬衫，每个点都长到她的心坎上，如果忽略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朋友和家长们，这个场景简直是完美。
　　她有点后悔叫朋友来了，这年头相亲就兴带几个朋友，自己可能看不全面，一般会带几个朋友给长长眼，这个人是不是身长腿短，是不是驼背，牙齿有没有毛病，是不是抽烟泛黄，说话有没有小动作等等。
　　之前的相亲对象朋友们总能挑出毛病，今天见的这位，两人相亲告别后，朋友们私下炸了锅，七嘴八舌说今天的相亲对象是极品，帅到不要不要的，让她好好把握，如果她和人处不来，务必一定要通知她们。
　　严月心里感觉甜蜜蜜，她在二十岁的这一年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现在还不流行自由谈恋爱，自己搞对象会遭人鄙视，流行相亲和周围人介绍。不过他们两人是相亲认识，后来又自然相处起来，因为都上过大学，两人在婚恋的态度上保持一致，两人先好好相处，享受恋爱的时光。不过女方家长有点着急，一直催他们定下来，前几天田东姑姑去他家就是商量定亲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