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康峻程馨宁离世之后,江元地产高层真正的既得利益者,是苏玫怀疑的对象。
她手执红笔,圈住三个词组——高架桥工地误操作的工人,绑架江衍平的绑匪,江元地产董事局成员。
三者必然存在关联,只是暂不明确。
“小福,出来喝糖水!”苏志学立在堂屋门口大喊,“再不出来都被我喝光了——”
谁是小福?
谷坡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啊!
苏玫合起本子,起身问道:“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红枣红豆山楂红桃,还有满满三大勺红糖。”苏志学的回答偏离正确方向,“味道一点不酸,比起你刚才吃的醋泡面条好多了。”
苏玫跑到桌旁,盯着碗里红彤彤的糖水,一时不知从哪里喝起。
“您这是大乱炖啊,老爸!”
苏志学递上调羹:“破案很累的,我的福尔摩斯好女儿,赶快喝一碗补充脑力!”
“闹了半天,您是叫我呢?”苏玫恍然大悟。
“江老说过,忘掉令人痛苦的回忆,才有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苏志学坐到苏玫对面,苦口婆心说道,“孩子,人活着就有希望,你要向前看……”
“爸,您说得对,但我有我的想法。”
苏玫打断父亲的劝慰,埋头浅尝一口糖水,忽然想起这种口味似曾相识。
她端起碗,大口啜饮,吓得苏志学不知所措。
“慢点喝,别噎着!”
“爸,谢谢您!我不是福尔摩斯,但您是我的大福星!”放下碗,苏玫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我现在去趟县医院——”
苏志学反应不及,下意识挽留:“你连轴转好几天了,补个觉再出门吧!”
苏玫说:“您别担心,我精神头好着呢!等外婆和妈妈回来,您和她们一起吃晚饭,不用等我。”
砂锅里的糖水,被苏玫全部倒入保温桶。
走到院子里,她又折了回来:“爸,您得给新发明的糖水取个名!”
“啊?”苏志学愣了,“我随手抓了几样食材,没想到口感还不错。糖水颜色挺好看的,要不叫满堂红?”
“好,就叫它满堂红!”
-
大李和大钱把江衍平照顾得很好。
此时,病房里只剩他一人,陈茂阳领着护工们下馆子去了。
“什么味儿这么好闻?”
江衍平鼻子很灵。苏玫一进病房,他就像寻觅猎物的猎犬,鼻翼翕动着四处嗅来嗅去。
“我爸煮的糖水,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江衍平接过保温桶,急不可耐地拧开盖子。
“苏叔叔的手艺一级棒,那我不客气了!”
他动作夸张,效仿古装剧大侠饮酒,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衣服前襟打湿一大片。
苏玫拿过纸巾盒,放在江衍平膝盖上。
“十二年前的平安夜,你为什么请假逃学?”
“我……当时我们拜把子兄弟是七虎将。有人过生日,我当然要帮他庆祝。”
“撒谎。”苏玫目光炯炯,“我想不通,他把你骗得那么惨,为什么还帮他说话?难道你明明知道有诈,还主动送上门?”
她笑了,像是心底开出一朵花来。
这个笑容,不同于她以往的笑,眉眼间洋溢着和煦的暖意,却透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压力,令江衍平备感心虚。
他无法移开视线,怔怔地注视着苏玫。
窗户开着,偶尔传进来外面的声响,病房里却十分静谧,犹如黑夜与黎明的交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江衍平动了两下嘴唇,勉强挤出一句:“我,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 平凡的艾岩《欠我个未来》。
第58章 保护欲
苏玫唇边的笑意骤然消失。
她离开病房, 到护士站取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 拿回来叫江衍平替换。
“外面阳光不错, 我带你下楼透透气。”
榆西县医院住院部大楼后面有片空地,安装着晾衣杆和健身器材。
苏玫推着轮椅,绕过床单被罩形成的幕墙, 找了一棵树叶茂密的柳树,让江衍平坐到树下的长椅上。
“这个地方没有别人, 没有监控探头, 你想说什么, 尽管畅所欲言。”
“既然你猜到了,何必又来问我?”
“江衍平, 十二年前的那场绑架案,并不是真正的绑架。我也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你听见我弹奏琵琶曲《春江花月夜》,反应特别的奇怪。”
“因为你的出现,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我想忘都忘不掉!”
苏玫问:“你的拜把子兄弟里, 有何凯吧?”
江衍平反问:“我很想知道, 你们无名巷的女孩, 是不是都在同一时间集中学习了琵琶?”
“这么说,我的猜测没错。十二年前的那个平安夜, 你们‘云城四中七虎将’一起庆祝, 何凯带了女朋友。”苏玫自嘲地笑笑,“吕婷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我今天才发现, 她跟何凯高中就谈了恋爱,她很早就认识你。”
江衍平扬起脸,眸中神色喜怒莫辨:“现在知道也不晚。”
苏玫坐到长椅另一端:“他们为什么对你那么残忍?”
“一场因为我口无遮拦引发的惨案。”江衍平停顿半秒,接着说,“那天,我们约在KTV聚会,吕婷刚下才艺课,背着装琵琶的乐器包。我多了句嘴,请她为大家演奏一曲,何凯当场翻脸了。”
至此,苏玫理清了事件发展的脉络。
云城四中七虎将,除去江衍平、陈茂阳、滕林、何凯、文思宇,还有两个苏玫没听过的名字。
而后来退出这个小团体的,正是何凯和文思宇。
何凯怒发冲冠的原因,是江衍平玩世不恭的态度。吕婷被当成可供消遣的陪酒女郎,这是何凯万万不能忍的。
江衍平一直认为自己是团体的核心人物,但他没想到何凯的号召力最强。
酒过三巡,七个人以及他们的女朋友都有了醉意。
这时,陈茂阳接到老爸电话,为了不挨板子立马回了家。
滕林一向是学霸加乖孩子人设,主动告辞。
而那两位苏玫头一回听见名字的陌生人,也找了补课的借口一前一后离开。
KTV包厢最后剩下的其他人,联合起来上演了一场恶作剧。
江衍平是被围攻的靶子。
“茂阳和滕林走了以后,他们看我落单,一个劲儿给我灌酒。”江衍平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当然,我知错能改,既然说错了话,就先自罚了三杯。”
“后来呢?”
“玩游戏,输了喝酒。”江衍平说,“掷骰子,狼人杀,真心话大冒险,能玩的我们全部玩了一遍。”
“你没带女朋友吗?关键时刻她怎么不帮帮你?”
“惭愧,虽然我长得帅,但我脾气臭。”江衍平剖白道,“没有女生敢接近我,因为给我递情书的人都被我骂哭了。”
“你混得真惨,到头来只有陈茂阳和滕林两个朋友。”
“谁说不是呢?”江衍平说,“文思宇那个浑蛋,把他的臭袜子塞进了我嘴里。”
苏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以为是大冒险,结果却是真正的暴力。”
“何凯说,只要我敢被他们绑起来丢到郊外,吕婷就接受我的道歉。打电话索要赎金,也是何凯的主意——他说演得越逼真,我的道歉就越管用。”
“这你也信?”苏玫蓦地睁大双眼。
“我真心当他们是朋友,我也没想到恶作剧会变成惨剧。”江衍平的脸渐渐失去血色,“我连累了爸妈和郭叔,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一只麻雀飞了过来,停在长椅对面的草地上,埋头翻找食物。
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动来动去,无意中引领着苏玫的思绪,使她想起暂时寄养在外婆家院子里的尼古拉斯。
“所以,你宁愿和动物称兄道弟,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对不起,苏玫。我欠你一句真诚的道歉。”江衍平双手扶额,声音颤抖着说,“你在何记鲜花饼打过工,又被爷爷强行安排到我身边,我不由自主把你当成敌人……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苏玫轻声道:“没有你的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咬紧牙关混出个名堂。”
“我不乞求听你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江衍平转过脸,与苏玫对视,“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诚意,相信我,这一次我绝不会半途而废。”
说话时,又飞来一只小麻雀,与刚才那只执着觅食的并肩而立。
它们叽叽喳喳聊了个把分钟,同时展开翅膀飞向蓝天。直到麻雀的身影化为两个小小的黑点,苏玫才收回视线。
她问出答案已知的问题:“两年前,何记食品的危机是你出面摆平的吧?”
江衍平说:“是。我看不惯跨国企业的霸道蛮横和下三滥手段,碰巧又认识那家公司的高管,有钱能使鬼推磨,举手之劳而已。”
“何凯害得你差点没命,为什么还要帮他?”苏玫疑惑不解,“你把自己当成圣母玛利亚了?”
江衍平不合时宜地调侃:“注意性别,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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