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林晚接到舒斐打来的电话。
“你去我房间,帮我整理几件换洗衣物。”
林晚愣了愣,下意识问:“您不回酒店住了?”
舒斐在那边没好气地回道:“出车祸,住进医院了!”
二十多分钟后,林晚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见到了生无可恋的舒斐。
实话实说,她平时见惯了大魔王威风凛凛的模样,今天头一回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一时还有些别扭。
舒斐是在快到酒店时出的车祸。
行人闯红灯,司机为了避让撞上电线杆,她当时就听见“咔擦”两声,本来还不觉得疼,结果送到医院一检查,手和脚都骨折了。
“今晚还不能做手术。”
舒斐抬眼看着输液瓶,心情差到了极点,“真是操了,都他妈什么破事。”
林晚哽了一下,没想到她骂脏话居然如此顺畅。
不过平白无故遇到飞来横祸,爆爆粗口宣泄心情,倒也无伤大雅。
她给舒斐倒来一杯温水:“不如我今晚在医院陪床?”
“我请了护理,不用你陪床。”
舒斐不知是疼的还是烦的,眉头紧皱,语气烦躁地说,“东西送到了就回去吧,抓紧时间准备,明天研讨会的演讲由你上。”
林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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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林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鸟研所做过许多次科普讲座, 公开演讲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但就像舒斐曾经指出的那样,她现在面对的人群不同。明天听演讲的人不是来接受科学知识普及教育的民众,他们之中有比林晚更资深的专家学者、有与动保组织意见相左的其他行业代表、还有想执行“先污染后治理”方案的地方官员。
他们会仔细聆听她演讲中可能出现的纰漏, 然后以此作为己方反驳的论据。
一想到需要代替大魔王去跟那些人纠缠,林晚只恨不能立地成魔, 至少先把自己扮成小魔头再说。
打车回到酒店,她把再三修改的演讲稿看了一遍, 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半天, 思考明天可能遇到的难关,越想, 心里就越没底。
林晚哀叹一声,甩开纸笔,仰面望着天花板,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此刻她无比渴望有人来为她指点迷津。
她在宽敞的沙发上打了个滚,伸手够到矮桌上的手机, 拿过来把通讯录翻了一遍,咬着嘴唇琢磨认识的同行里, 有谁比较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脑海中的名单还未成形, 微信先弹出一个视频通话的界面。
她看到周衍川的名字和头像,下意识按了接通。
屏幕那端是昏暗的车内, 他好像在加完班回家的路上,坐姿有几分疲累后的慵懒劲,但眼尾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晦暗光线里显得愈发英俊。
男朋友长得帅的好处就在这里。
林晚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刻得到了舒缓, 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跟他撒娇:“你这通视频来得及真及时,再晚几小时我可能就要凉了。宝贝快抓紧机会,说说你有多爱我,这样我死了也好瞑目。”
周衍川修长的手指在耳边摁了摁,将蓝牙耳机戴紧了些,以免她这番话被前排的助理听去。他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林晚告诉他舒斐不幸遭遇引发的后果,说到后面又真情实感地烦恼起来。
她一回酒店就忙于研究演讲稿,外出的裙装还穿在身上,熨帖地包裹出身体曼妙的曲线。加上这会儿俯身趴着的姿势,领口被压得稍低,胸口大片雪白的皮肤就就凑到了他的眼底。
更要命的是,她那两条骨肉匀称的小腿不知何时也翘了起来,一前一后地来回晃着,脚踝被光线勾勒出深浅不一的阴影,仿佛故意在撩谁似的,看得人想一把握住,让她别再乱动。
林晚的身材其实很有料,只不过她完全没意识到,男人此时看见的是怎样一幅好春光。
她眉头皱着,嘴角撇着,可怜兮兮地继续诉说自己的迷茫:“你不知道,我上一回这么紧张,还是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
周衍川清清嗓子,错开视线缓了缓,才重新看回来,问:“你们演讲的主要诉求是什么?”
“尽快更新野生动物濒危名录,建立可执行的保护方案。”
“嗯。再具体呢?给你三分钟陈述,让我知道你们的大致思路。”
演讲稿是林晚帮舒斐准备的,她稍加回忆,就滔滔不绝地把稿件里罗列的几大要点讲了出来。
这三分钟里,周衍川始终没有出声打断,之前含情脉脉的目光也收敛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淡漠疏离。
林晚不自觉把他当作了参加会议的代表之一。
她悄悄蜷紧手指,心脏跳得很快。
平时谈情说爱她经验十足,总会习惯性地掌控两人间的主动权,这会儿交谈的内容一变,她就发现周衍川变得不太一样了。
有种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调动所有思考的能力,好使自己的话语能够真正进入他的耳中。
三分钟过去,林晚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变成了正襟危坐的姿势。她抿抿嘴唇,小心地看他一眼,期待能够得到他的正面评价。
周衍川认真地思忖片刻,才缓声开口:“没什么问题。”
林晚怕他只是为了哄女朋友,不放心地问:“没骗我吧?”
“没。”周衍川手指微曲,轻叩着后座的中央扶手箱,“诉求很明确,观点很统一,对于涉及到的各项领域分析也很得当,放在哪儿都是质量上乘的演讲稿,而且你用的语速和咬字都很适合做演讲。”
林晚稍微松了口气。
周衍川是习惯参加各种论坛会议的人,能得到他的认可,等于提前服下了半颗定心丸。
至于另外半颗……
林晚轻声问:“你觉得他们会提什么问题?”
周衍川挑眉:“他们问什么,很重要?”
“???”
“明天只是一次研讨会,不是你的毕业论文答辩,你也不是等着他们给你发毕业证书的学生,怕什么?”
车辆在路口拐弯,路灯的光晕一下子洒进来,为他披上一件强势且敏锐的外衣。
周衍川语速不急不缓,替她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你身后是鸟鸣涧和基金会,底气摆在那儿,何必怕谁。”
林晚微怔,发现她原来陷入了一个误区。
诚然她的从业经验在与会代表中微不足道,可他们关注的并不是“林晚”本身,而是她所代表的组织想要表达出来的态度。
屏幕中的视野倒转过来,手机里传来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
熟悉的男声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沉稳而淡然,像一个宽广结实的怀抱,稳稳接纳了她所有的局促。而后又沾染些许调侃的低哑笑意,惹乱了她的心跳:
“别害怕,真要出了差错,我替你跟舒斐解释。”
·
最后一天的会场,布置得比前几日更为正式。
会议厅的前方摆放了报告桌,黑色话筒立在支架上,随时准备将演讲人的声音传递到四面八方每个角落。
林晚把长发盘成利落的发髻,换了一身正式的西装裙,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英姿飒爽地走进会议厅。
舒斐出车祸的事已经传开,好几个眼熟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同她打听舒斐的伤势。
林晚一一回答了,打开笔记本最后浏览一眼,便轻轻合上屏幕,挺直了脊背。
有些前几日和她一样当跟班的年轻人偷偷打量她,设想如果换作自己被临时推到台前来,能否像她表现的那么胸有成竹。
但也许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有人暗自猜测,上台前假装镇定谁不会,只有站到报告桌前才是见真章的时刻。
鸟鸣涧的演讲顺序排在稍后。
某种程度而言,这样的安排反而帮到了林晚,让她有时间可以借鉴前面几位演讲人的经验。
几十分钟下来,林晚发现周衍川还真没说错。
质疑与分歧固然存在,但最激烈的争执已经在前几天消耗过了,最后一天大家的态度都比较平和,通俗点来说,就只剩下“我倒想听听,你们是不是铁了心要坚持己见”的环节。
轮到基金会代表发言时,林晚站起身,抚平裙摆的褶皱。
她微笑着走到台前,视线明亮地扫过台下众人,紧张仍然会有,却已不足以使她动摇。
“各位代表好,我是鸟鸣涧的演讲人林晚。”
她的声音在座无虚席的会议厅内清晰响起,温和又不失坚定,一字一句都利落地从嘴唇内连贯地说了出来。
大概因为昨晚提前和周衍川排练过的关系,她今天的状态特别好。
全程几乎没怎么看面前的稿子,演讲内容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似的,不用特意回想,就自然而然地表达出鸟鸣涧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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