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在……哼!莫菊花,且给你喘口气。
林霜霜把身子隐入黑暗中,等待大黄狗的到来。
而莫菊花家里乱成一团,张金桥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拎着两瓶酒,走到镇上,轻轻的敲弹棉花店铺的门。
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他推了推,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可是,二癞子倒在地上。
张金桥有点怕,过去踢了几脚,喊了几句“二癞子”,二癞子倒是醒了。
这一醒,二癞子便揉着脑袋,抚摸着鼻子的,对着张金桥破口大骂,质问张金桥做什么打他。
张金桥闻着二癞子满口的酒气,知道这人是喝多了,也不跟他计较,只把酒拎进去,说:“哎,二癞子,别胡说了,我打你做什么,我给你送酒来的。”
二癞子看着酒,将信将疑。
虽然脸上脑袋上都疼,但有酒喝,他便也没说什么了,让张金桥进来弹棉花的台子边坐下,只等喝酒。
可张金桥这个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他这会儿来是做什么的?谁要白白讨好一个赌棍酒鬼呢?
张金桥捂着酒瓶,说:“二癞子,我跟你说个事,说好了咱们再喝。”
二癞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酒。
哟!洋河大曲啊,好酒!到底是家里有混食堂的!
二癞子便笑着说:“你说你说,你只管说。”
张金桥:“我是谁,你都知道吧?”
二癞子:“啥意思?你不就是镇后头一点,簸箕湾的张金桥吗?”
张金桥点头:“对!我老婆就是镇里食堂的……”
二癞子大手摆摆:“知道知道,哎唷,每次介绍了人家来弹棉花,就非要我给五毛钱的莫菊花,我知道。怎么了嘛?”
“嗯……我老婆今天让你帮忙的事……”
“噢,你老婆这个人,小气的要死,我跟她讲,给我二十块钱,我给你把那个拖油瓶像抓小猪一样的抓来,她答应的好好的,临了,看看……”
二癞子手往口袋里掏,掏了半天,掏出几张菜票饭票来,拍在台子上,抱怨:“二十块钱,给的都是饭票菜票!”
张金桥笑着打哈哈:“哎呀,所以我……我这会儿不是还补给你好酒了吗?你看看,两瓶洋河,够意思吧?”
“嗯嗯,够意思够意思!开酒!”二癞子说着就要扑过去拿酒。
张金桥躲了躲:“等等,二癞子,我给你说清楚,今天这个事,你既然喝了我的酒,可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了啊!”
张金桥竖起一个手指头摇,面色非常认真严肃的看着二癞子。
二癞子撸了把脸,也努力的看他。
今天这个事啊……
要是张金桥不来说,二癞子这种人,根本就没把今天这个事当成事。
不就是离婚的两家争个孩子看一看吗?
不就是多吃一顿饭多喝一顿小酒的事儿吗?
但张金桥特特的来说……
二癞子这种混混,难道是白当的?
二癞子揉揉头,努力的打起算盘来。
之前,好像谁来找他来着,谁呢……
噢!林冬雪!
方玉兰可是说了,林冬雪现在变了,不和方玉兰好了,还帮着叶静贞骂方玉兰呢!
他上回从林冬雪家过,还看见林冬雪和那个小拖油瓶,坐在门槛上吹泡泡糖,看起来玩的挺好的。
那他帮着莫菊花,把叶家那个拖油瓶塞在棉花袋子里带出来,要是让林冬雪知道了,肯定也不会罢休的。
林冬雪撒泼起来,可不好惹。
而现在,这个张金桥,特特的来找他要瞒下这个事,那看来,他们就不止是要把孩子带回家、给什么老娘看一眼那么简单了!
切!他二癞子,干嘛要平白的帮人家担着事啊?
二癞子想罢这些,便笑着说:“我知道了,来,开酒!”
张金桥见他这么说,以为他答应了,便挺高兴的,开了一瓶酒,就着桌子上的花生米,开始和二癞子咪起了酒。
张金桥其实不怎么能喝,但想想酒是自家的,不喝,就便宜了眼前的混混,便只管自己先喝了几杯。
而二癞子,眼珠子转着,喝了一杯酒,眼睛往台子底下四处找,嘴里喃喃:
“咦,我好像记得,我买了一只烧鸡的啊,怎么没有了?难道我记错了?嗯……我好像还记得,瞎子叶静贞那个弟媳妇,还来找过我的呢……”
“咳咳咳,咳咳咳!”
张金桥听着,忽然大咳起来,还拿手扣住脖子,脸涨得通红的咳个不停。
二癞子看着他咳,从容的只管喝酒。
张金桥总算咳停了,摆起了笑脸:“二癞子,你刚才说,谁……来找过你?”
“啊……好像是叶静贞的弟媳妇!嗳,好像啊……唔唔唔……”
二癞子停下来,敲敲头:“我喝了酒,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但是啊,我跟你讲啊,张金桥,你看看你们啊,不过一个拖油瓶,抢什么抢?好不奇怪!当然啦,这种事情我不管的,我现在喝了你的酒,我不会和叶家说的,但是呢……额呵呵,要是叶家也给我买瓶酒……那你说,我是和叶家说,还是不说呢?”
二癞子眼睛红红的,看着张金桥不断的眨巴,狡诈而无赖。
“你,什么意思?”张金桥手支在弹棉花店的简易椅子上,轻轻的抖动着。
二癞子三分醉意,两手一摊,一脸痞气:
“能什么意思呢?别装了!你和你老婆,都是小气人,一个拿一点菜票饭票抵赖,一个拿了两瓶食堂偷的酒,就想打发我。哎唷,我明白的跟你讲,我要钱!”
“你们肯定是打着拿了孩子不给回的主意,才会跑来让我别跟人说!哟,你们平白得了一个小孩,让我给你们保密,凭什么呀?我又不是傻子!”
“所以,张金桥,要是叶家不找我,我肯定不会随便说,可要是叶家找我了,还给我的好处比你这两瓶酒多的话,哈,你说,我该咋办呢?”
第188章 疯狂夜,杀人夜
张金桥摸着自己滚烫的脸,看着二癞子被酒精烧红的脸,脑子里浮现的,是莫运发家今天的大火。
熊熊大火。
然后,叶静贞烧死了。
一个大活人烧死了,不见了,就算她娘家再不待见,那,做做样子,找总是要找一找的,要是找到二癞子……
张金桥想至此,放在凳子上的手,一收再收,指甲都快要掐断了,脑子的一个想法却怎么也收不住了。
最终,张金桥开始陪笑:“好好,好好,我明白了,明白啦,唉,兄弟,你说的有道理,来来,酒先满上……”
张金桥站了起来,特特的绕到二癞子身边,给他倒酒。
二癞子很受用,欢喜的举了酒盅。
看看,再是镇上的,再是呆工厂领工资的,算计起来,也比不上他二癞子!
这次,怎么的也敲他个三五十块,敲完他,再去敲叶家……
“啊……!”
没等二癞子想完,忽然,他脑门上被重重的一击,他只够发出低低的一声,便啥也不知道了。
张金桥举着碎裂的酒瓶,静静的站着。
站了有五分钟,眼看着二癞子倒在地上,血汩汩的流着,人抽搐着,张金桥的两条腿开始轻轻抖动起来。
他忽然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开,随手拿了一个弹棉花的弓就勒在二癞子的脖子上……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死人更知道闭嘴的了!
今天,小孩子是二癞子绑在棉花袋里送出来的,还是他张金桥和莫菊花亲手接应的。
当时,孩子是被绑着手脚嘴巴。那二癞子做这种事时,肯定也是避着人的。
二癞子死了,就没人知道小孩的下落了!
便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叶静贞会去哪儿了。
毕竟婆家已经一年多没来往了,谁会想到和婆家有关呢?
所以,二癞子啊,你不死,谁死?
暗夜,给人性的罪恶披上了保护的外衣。
张金桥自认为聪明的,迅速收拾了一些东西,消失在了街头。
弹棉花店和出租屋子的主家反向开门,不管这边什么动静,主家根本就不知道。
已经快十点了,八十年代的小镇,安静的像沉睡的巨兽,连狗吠都是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全。
人不知鬼不觉啊!
可谁会知道,一只普通的大黄狗,也会像人似的,看见危险的事情,乖乖的躲着不出声呢?也会像鬼似的,看见罪恶的东西,悄悄的记着呢?
张金桥前脚走,大黄狗后脚跟着。
张金桥前面把从二癞子那儿搜出来的菜票饭票去丢掉,大黄狗后面就把菜票饭票叼在嘴里。
张金桥急匆匆的往家赶,大黄狗急匆匆的往张金桥家跟。
而张金桥到了家,终究心慌意乱的很,瞧着家里没什么灯火,他推开门,一下子闪身进去了。
他根本想不到,家里还有很多人站着。
只听门刚“吱呀”一声,张金桥刚一进院子,一束电筒光忽然照向他。
张金桥本能的抬手挡住光,便听见有人说:
“呀,这谁呀,也来看热闹呀……小心小心,别动别动啊,地下有蛇呢,你顺着跳板走,哎,那个谁,叫你们找个电工的,来了没有啊,黑灯瞎火的,我也怕啊。”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