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了要回去,但是夏至也没有在春节期间回去。大过年的,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年初一的早上,她睡到自然醒,之后就上网购了一张火车票。
目的地选在周镇,这也是随性的,是她标记过想去的几个地方之一,又刚好买到了去周镇的火车票。
买完了去程的火车票,她就开始买返程的。要知道大年初一的,去程还好买,她买了张卧铺,返程她想选在初六,早了回,时间太短太仓促,没玩够,晚了回,又怕赶不上上班。
自小长在粤省,夏至没有真正经历过春运,去年去海南是提前买好的特价往返机票,也对春运没什么深切的感受。结果返程她只侥幸抢到了一张站票。
刚刚还为买到卧铺票而兴奋,这下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这站票她不要就只能放弃行程,所以她还是果断地付款出票,免得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
买好票,她就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床。昨晚从烟城回来的行李还没有整理,她稍微增补了下需要带的物品,直接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她在小区楼下的面包店买了两个面包,不顾仪态地满街啃着拦截的士,到了火车站候车,又买了泡面和矿泉水上车备用。
那年她笑梁璐说走就走,其实梁璐每次出门旅游都会做好详细的行程计划,也会尽量约朋友同行,如果不是因为穷,夏至也想跟她出去见识见识。而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说走就走。
她会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出游念头而激动一路,也会对目的地有更高的期待。
这种期待不是具体的,梁璐会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地方,要去看些什么吃些什么玩些什么,而夏至只大概知道周镇是一座古城。她自我感觉良好,这能保持希望又不会遭致失望。
坐了十四个钟头的火车,从周镇火车站入古城还得转一程汽车。
去年春节独自旅游时曾有过吃饭、购物被宰几十块钱的经历,钱虽不多,但已让夏至多了个心眼。一出火车站,她就朝紧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走,对路边举着牌子招徕乘客的中年男女视而不见。
刚到车站门口,她就被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女人叫住了:“是不是进古城?”第一中文网
那女人坐在一张桌子后,桌上一个木牌印着“古城30元”。夏至点了点头。
“在这买票。”
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夏至在女人的指示下上了站前一辆车。
出于对女人的衣着、有别于其他拉客者的售票位置、拿到手的看着挺正规的车票以及车子不算太破烂的综合判断,她以为这次应该是没上贼车了。
直到下车前,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过来让她补票20元,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夏至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给他看,他说:“你这票是在外门下的,我们现在要到内门了。”
有两个坐她前面的年轻女孩也刚刚补了票,这时一起回头看她,脸上传递着愤慨与无奈。
行吧,夏至默默地从外套口袋里掏了20元出来。一个人出门在外,20元就当破财挡灾,她也不想为了20元影响自己的大好心情,就是接下来几天得更小心一些。
下了车后,夏至主动追上那两个女孩子搭了个讪,知道她们订的民宿相隔不远,于是就加了两人微信,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可以多个照应。
抵达民宿休息过后,夏至又找民宿老板了解了主要景点的购票方式和大致价格,拿小本子记了一些餐饮、特产资料才出了门。
要怪只能怪自己这次太随性了。与老板聊过之后,夏至才知道在车站内购票进古城只要15元,她本来就奇怪这一个钟头的车程哪来30元那么贵的票价,其实这个在网上就能查到。
下次再独自出门,还是得像梁璐一样提前做点功课。
交过20元“学费”后,剩下的几天夏至没再被宰过。
她每天六点多就爬起床,洗个脸打点保湿就去逛那氤氲着雾气的青石板路,在鳞次栉比的小巷间穿梭。
那时整座古城仍未苏醒,天色灰暗,游人大多沉睡,古街中的店铺也未开张,偶有背着背篓去买菜的老妪走在宁静的街道上,这才有古城的韵味。
她跑到桥上,用手机拍下大江尽头升起的太阳后,就回到民宿睡回笼觉,直到中午再起来吃饭,逛各种特色小店,逛累了又回去睡午觉,晚上就到清吧里喝点小酒,听民谣歌手唱歌。
她想大概一般人的旅游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吧,她看见有跟团到周镇的游客,被拿着团旗的导游像鸭子般匆匆往前赶。
她钱没花多少,吃得一般般,住很便宜的民宿,也没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满而紧凑,可是她感觉挺惬意的。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慢慢生活几天,不去想他人,只想自己,将所有思念沉淀在一座跨越千年的城里。这样的想法挺浪漫的。
反正她告诉自己,回去以后,就再也不会想那个人了,以后也不会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年初六中午,夏至离开古城前往火车站,汽车驶入车站时,她看到了站前广场上的人头,觉得眼前一黑。
第152章 吃泡面
眼前一黑不仅仅是主观感受,还是最直接的视觉所得,触目所及,全是黑漆漆的脑袋,人与人紧挤在一起,夏至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了进站的队尾到底在哪里。
好一会儿,夏至觉得队伍压根就没有动。人群里的骚动不知是原来就如此还是她的错觉,她感到人们抱怨的嘈声越来越响亮了,她耳边嗡嗡直响。
在周镇,这明明还是春寒时节,她愣是被挤出了一身汗,背上一个背包,手里推一个拉箱,因为担心队伍随时要往前走,她连空出一只手脱掉外套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着检票时间要到了,她急得巴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直飞进去,附近的长吁短叹也让她知道了被这队伍误车的不只她一人。
不知是幸运,还是因为太多人没有进站,广场上的公告栏适时打出了班次误点的信息,夏至总算舒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在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挤上了火车时才吐了出来。
本来她还寄望着车上还有卧铺或硬座的可以补个票,现在是彻底打消这念头了。粤省是劳力输入大省,楠洲又是全省交通中枢,赶上春运回流,有个角落能稳住行李箱坐在上面已经很不错了。
夏至庆幸自己为这长达十五个小时的车程准备了一套旧运动服、一双运动鞋,想到不能卸妆,她也没有化妆。仅仅是从站外到上车这兜兜转转不到一公里路,已经让她折腾得像个难民似的。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油光满脸。马尾辫有点散落,她懒得去整理,抱着背包坐在行李箱上,背靠着火车内壁昏昏入睡。
火车上肯定是睡不安稳的,她朦胧地分辨着浑浊而流通不畅的空气中,有烟草的辛辣味、汗水的酸馊味、恶俗的香水味、泡面的鲜香味……
她皱皱鼻子,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发觉脖子酸痛得要命,她缓慢地扶着车壁站起来,稍稍活动舒通了一下血脉。
六点多了,还有三个小时到达楠洲。
车厢里泡面的香味更浓郁了,她闻着饿了,也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去接热水。
回来的时候,她发觉这有点麻烦。没有座位,她难道要站着捧住这一碗热汤捧十分钟吗?
自己周围的每一寸空间都几乎被乘客占据了,就只有行李箱旁边还有巴掌大的位置。
她思量了下,把行李箱往外稍稍推了推,自己小心地挤到了行李箱与火车内壁之间,叉开双腿坐到了地上,那碗面则放到了行李箱上。
——很不雅的坐姿。不过谁管呢,大家都是买的站票,谁的姿势比谁好看了,何况又没有人认识她。
她把粘到脸上的乱发拨到了耳后,撕开泡面盖子开动。
火车车厢是个神奇的地方,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人与人的关系特别容易拉近,似乎人的玉望也特别容易满足,光是吃一碗泡面,就让她舒畅得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打着卷的面条弹性十足,软韧而筋道,在齿间迸出层次丰富的鲜美。吸水膨胀的肉粒和菜粒,如白翠点缀,量虽不多却搅动了舌尖的记忆。浓汤带着微辣,甜味与咸味恰到好处地中和着,朝她脸上一阵阵地散发着诱惑。
吃了几口,夏至便把筷子夹在掌心和面碗之间,准备把面碗捧起呷两口面汤——无错
碗刚一抵达唇边,胯间的行李箱不知被谁踢了一下,朝她身上一撞,面碗也随之一晃,半碗面汤泼在了她脸上,然后又滴滴答答地洒落胸前。
她狼狈不堪,一只手抓着背包找纸巾,眼睛只顾着看胸前的被弄脏的那一片,没想到去找始作俑者。
她本能地认为对方已经走远了,也不想去计较,车上人多,没必要去和人争吵,尽管她也心疼运动服得报废了,这汤迹怕是洗不掉了——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穿的旧衣服。
然而,一张纸巾却适时地伸到了她面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头对上了一个男人焦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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