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吧?”从地铁站出来,先经过枫林苑再到暖家,在即将到达枫林苑大门时,苏晓说。
夏至停下了脚步,往小区里张望了一眼:“有酒吗?”
“给你囤了一箱,够不够?”上一次夏至不期而至以后,苏晓就买了一箱酒放家里,预防她什么时候又跑上来了找不到酒喝。
夏至点了点头,扭转了脚步的方向进了小区。
但到了苏晓门前,在他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又改变主意了。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在这样一个夜晚,到一个独身男人家里,确实不太适合。
“夏至,我们是朋友吗?”苏晓打开门转向她,“进来吧,没事。我……不会的。”
后面这一句话含蓄地指出了她的疑虑。她耸着肩呼了口气。有什么所谓呢,她孤家寡人的,又没有人管束。芦竹林
她走进屋里,脱掉鞋子,便自觉地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苏晓打开了电脑,把音箱音量调低放了点轻音乐。
他从矮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坐在了她侧边的另一张沙发上,一口酒下去,他微微蹙了下眉,然后把酒罐放在了地毯上。
夏至侧眼看了看他,笑了:“你和三年前比,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不是没陪过她喝酒,但总会皱一皱眉,像在喝毒药的感觉。她记起在邺景湾的海滩边上和他第一次喝酒的情景,那会儿,她刚和潘锐分开了半年。他们是在那之后熟悉起来的。
他似乎也想起了海边层层涌动的海浪声,淡淡地笑了:“你等一下。”
他跳起来爬上阁楼,夏至听到他在楼板上不知捣鼓什么,没多久他提着一把吉他下来了。
“很少弹,音都不准了。”他盘腿坐着试了下弦音。
“别弹了。”夏至轻声说。
苏晓抬头看她,她视线落在地板一个虚无的角落,若有所失。
“好吧。”他把吉他靠到落地窗边,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他说:“对不起。”
她几乎不被察觉地摇了下头:“刚刚他给我弹过那首歌,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爱他了,一点也不爱了。”
“在今晚之前,你还爱他。”
“是吧。”她不得不承认。
“那……这是个好的开始,你应该高兴才对。”
沙发太软,而且不成形,没法靠直身子喝酒,苏晓干脆坐到了地毯上,把沙发当靠背倚着。夏至也学着他的样子滑坐下来。
“你不明白,我难过不是因为爱他或者不爱他,而是我觉得我们不该见面却不得不见面。”
“夏至,不要和我绕口令,我脑子不是很灵光。”苏晓的话让夏至一下子笑了。
“就是……”她试着跟他解释,也试着跟自己解释,“我还爱他,他还爱我,我们都像个傻子那样偷偷关注着对方,我们不该这样子。”
她手上那罐酒喝完了,苏晓也把罐底朝向了天花板,倒尽了最后的酒液后,他开了一罐新的递给了她,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夏至灌了一口才说:“然后见面之后我才发觉,我喂自己吃了一坨屎。我简直是个神经病。竟然爱一个这样的人爱了七年。本来他是那种最美好的回忆,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是了。”
苏晓竖起膝盖,将握着酒罐的那只手搭在了膝盖上:“不这样子,你还是会继续想他。”
“我知道。”夏至鼻子一酸,有几秒看不清酒罐上的字,“好像成人的世界没有美好。”
“不要这样想,放下了他,你就可以去爱别人了。”
“我干嘛还要去爱别人。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过得好的。谁不是满怀希望地去爱,谁不是因为爱情才奋不顾身,爱情最后都会被消磨殆尽。你会发现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和你爱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爱的是某一个时刻他留给你的印象,不是他这个人。”
她张开嘴巴,鼻子已经无法顺畅地呼吸了,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塞音。她用手掌擦去滑落的泪水:“他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从来就不是。”
苏晓安静地看着她看,听着她说,他握紧了手里的空酒罐,罐子被抓扁,发出一阵“噼啪”的声响。
第208章 酒后真言
夏至不断地说着话,她记不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发觉自己的话语毫无逻辑可言,她纯粹是在发泄自己糟糕的情绪。
苏晓把冰箱里的啤酒都拿了出来,橱柜里的零食也堆在了桌上,但她没有动那堆零食。她不想吃东西,只想喝酒,她把酒喝了一罐又一罐。
她没有数他们喝了多少,她侧头看见他斜趴在沙发上看她,越过沙发的顶部,是落地玻璃窗后黑漆漆的夜。
阳台是朝小区的,大多数人在这个钟点已经入睡了,正对着的那栋楼里只看见两扇窗口还亮着灯。夜深如水,夜静如水,汇成涓涓细流,淌在她心里,淅淅沥沥的。
手里的啤酒还剩半罐,她忽然也觉得它逐渐冰冷起来。
寒意从触着铝罐的五根手指开始蔓延,如灵蛇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如针刺穿破她的皮肤往骨头里钻。她把那罐酒往前一推,搁在了桌子上,但没有用,她的身体整个被冰镇了。
也许冷的不是酒,是她这个人,这是由内至外的寒冷,触目所及,一切都让她寒心不已。
“夏至,你还好吗?”苏晓抬起头问她。
她抽了抽鼻子,脸上的泪水干涸后让她有点紧绷感,她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臂:“没事……我有点冷。”
他看着她颤抖不已,就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上抱了一张毯子下来,走到最后一级楼梯时,还因为踩到垂落地面的被子差点儿摔了一跤。
他跪在地毯上,把被子披到她身上:“好了,别喝了,够了,好好睡一觉。”
她拉紧被子点了点头,禁不住又哭了起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哭,明明她已经不想哭了,她哭得好累。
他抓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胡乱地往脸上揩,身子还是不住地发抖,他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喝那么多的。”
“不要动不动说对不起,关你什么事。”她倒抽着气,觉得浑身难受。
他的手伸在空中,又收了回来,好几次要落到她身上,但只是虚虚地悬着,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他伸手抱住了她,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他双手环着她的肩背,两臂像僵硬了似的不敢乱动,连话音都带着紧张的气息:“好点了吗?”
他的体温透过厚重的衣服和毯子层层传到她身体里,他说话时,那温暖的气流在她头上缓缓流转。
她不作声,静默地靠在他身上,他的拥抱给了她片刻的安宁。她合上眼,感到身体沉重不已。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她的思绪逐渐往上飘,在即将脱离身体的前一刻,某一根丝线在体内跳动起来,让她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清醒,她双手贴着他的胸膛弹离他的身体:“我没事了。”
他被那忽然的一推晃得措手不及,往后跌坐了一步,他满脸通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也像受了惊似的,他猛地爬起跨到矮桌前,拾起夏至丢下的那半罐啤酒,往喉间灌去。
他那异常的举动像在暗示着什么。夏至咬着自己抿紧的双唇,她觉得今晚的自己简直是个没脑的混账。
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一发不可收拾吗?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爱我电子书
“我要走了。”她微弱地说着。她把身上的被子拨下来,扶着墙站起来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左右摇晃。
“夏至!”他扔下喝空了的酒罐,抓住了她的手。他唇角还挂着酒液,粗重的喘气声及昏暗的落地灯增加了迷离的气息。
她撑着墙壁,扭动自己的手腕,想从他手里夺回被掌握的手。他没有强行抓紧她,任由她抽回了手。
“夏至,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他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别说了。”她摆着手,他站在沙发和矮桌之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转身绕过桌子走。
可是她刚走了几步,就被他拉住了胳膊:“不是,我是想说……”
她扭过身甩掉了他的手,吼道:“苏晓,你不能那么过分。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了。你这样的男生我拒绝一次已经很艰难了,你不能老让我当坏人。你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看上我哪一点?我改行不行?”
原本已干掉的眼泪又被她吼出来了,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她也很难过,她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更不想在两人之间营造这种越界的暧昧。她一直以为他们可以做很纯粹的朋友。
她想起元宵节那只灯笼,想起他们那一通又一通没完没了的电话,想起他在她家门前等她,还有两人重遇后,他对她那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这样的对待?她外形配不上他,个性配不上他,才华也及不上他,她本该是仰望他的那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只是侥幸以一句“姐”占了个便宜。
她不想要这样完美的男人,她也要不起。对她来说,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人,现在更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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