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让苏晓把那张沙发床拉开,铺上床单,扔给他一个枕头:“你今晚睡这。”
苏晓接过枕头,怔怔地说:“那……你呢?”
“我回家睡啊!”看到他一脸懵信以为真,她一缩肩膀笑了:“外面还有一张沙发床。想什么呢,我今晚还要写稿呢!”科源
本来是想让他睡外面的,但怕他不习惯那样开阔的空间,房间里会更有安全感。
“对了,你要洗澡是不?洗手间里也有浴室。”夏至试着拉了下周文鼎的格子柜,还真的没上锁。
咖啡馆有新的文化衫,可以给苏晓找一件将就着穿一晚上,其他的男性护理用品,就暂时借用一下周文鼎的吧。他也是个很洁净的小男生,囤了不少一次性用品以便偶然要开夜车赶方案。
——夏至还真没让他们加班的意思,只怪自己这管理太人性化了,只要把工作做好,上下班时间随自己调整。
她自己不在话下,周文鼎甚至冯梓珏都把咖啡馆的二楼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宿舍。
在不影响经营的情况下,困了打个盹,乐了唱个歌是常有的事。
如果可能的话,夏至想尽快把这栋小楼整栋租下来,扩大公司规模,三四楼可以作APP和公众号的办公区,按这种自由而舒适的环境去打造,一楼继续经营咖啡馆,二楼作活动空间。
这两年有知赚的钱,基本被她一转手就又投进了公司中,何艳不是没有劝过她给自己存一套房子的。在何艳看来,咖啡馆再好,也是租别人的地儿,不踏实。不过具体怎么做,何艳也没有她办法。
她没再让自己的思绪蔓延开去,每次想到有知将来的规划,她都可以想半天,把身边的人晾在一边。
她赶紧收回思路,找出几件一次性用品递给苏晓:“这次有剃须刀哦。”
“这是……哪里来的?”苏晓接下东西说。
“嗯?同事的,借用一下,他不会介意的。”夏至心里加上了“大概”两个字。毕竟这是不问自取呢,等下还是给周文鼎发个信息说一下吧。
“男的?”
“女的会用这个?”
“你们关系不错。”看起来,就像他和她当初的熟稔一样。
似乎察觉到他那暗暗的不快,夏至说:“我和咖啡馆里所有员工关系都不错啊!他们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有热情,而我这里氛围很轻松,工作自由度和发挥的空间都很高,同事之间偶尔会聊聊天,喝小酒,或者有时忙工作什么的,大家都会备点东西在这里以便过夜……”
她不由自主解释着,说完了自己也觉得很无趣,尤其是发现他只是淡淡地笑着。他真的在意吗?
“你又有弟弟了。”在她说完后,他添了那么一句,还是看不出喜恶。
反倒是她紧张了:“才不是,不许瞎说。”
“那,我是唯一的吗?”
她耳际忽而安静起来,以至于能听见空气进出气管的声音。足足三秒钟,她才转过思路,他问的,只是他们这重“姐弟”的关系。
“嗯,就你一个。”她说道。她很惭愧,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感情,他之于她,都是唯一的。
“其实没有关系。”他温和地笑了,“但是,听见你这么说,心里很高兴。夏至,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才不一样。夏至在心里嘀咕着。她感到忧伤,却还是得强打精神。不需要谢丹瑜的提醒,她知道会有多痛。无论如何,她会陪他走过这个坎再全身而退。
她一直那么坚强,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可是,如果时间能走得慢一点,那就更好了……
第324章 危险的凝视
夏至不知道苏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整觉。
她把办公室里的大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台灯照亮手提电脑那一小块地方,当她意识到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可能会影响他入睡,想抱着电脑到外面去的时候,苏晓已经睡着了。
是真的很累啊,从身到心,他却没有半句抱怨,把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吞。
她将目光从他恬静的脸上移回电脑屏幕上。她也很累。现在三个公众号同时运营,虽然也面向写手征稿,但一人负责一个工作量也挺大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每天更新内容成了死任务。
每周活动咖啡馆的员工会帮忙布场,碰上较大型的活动也会临时找兼职,可是这看着就很不专业。
她编辑完稿件发送完毕,就翻开笔记本,构思着需要扩充的人员架构。管理她确实不在行,跟了郭树沣这些年,在欧娅时也被赶鸭子上架做过招聘方案,但是并没学到些什么皮毛。
像有知这样的新型企业,似乎也没什么企业结构模板可以照搬,她在网上找了些参考,然后就随着性子去写,准备写好后发给郭树沣把把关,然后才进入招聘环节。
当完成所有工作,已将近凌晨两点了。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腿,不服老还是不行啊,曾经也是徒步好手,如今坐着忙活几个钟头就感觉坐不住了。
她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经过苏晓时,又禁不住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他,连睡姿他都这样安静,如果不是胸膛轻微的起伏,她真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呼吸。
她稍稍后退了两步,在他床前蹲下,这样离他雕琢得近乎完美的脸庞更近。现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好好看一看他了。
他看起来比两年前要消瘦了一点,脸部的线条硬朗了些,棱角尖锐了些。眼睫毛浓密而纤长,眼皮掩盖了一双明眸,多少未尽的话,都可以通过这双眼睛读到。
很奇怪啊,她明明是脸盲,却在见他第一眼时记住了他,皮相好看的人,走在楠洲街头上还是时常可以见到的,也没见谁如他这般让她记忆深刻。
但她爱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脸。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张脸,让她曾经不敢靠近他。
他太让她自惭形秽了。如果是徒有其表还好,更残酷的是长得比你好看的人比你有才华还比你努力。
谁都有工作打个盹的时候,苏晓在翰艺的三年,却几乎没有出过差错。她让他画绘本,他说他只是随便画画,结果他火了,间接让半死不活的翰艺图书开拓了新的销售市场,起死回生。
就是这样,他也从不居功自傲。绘本的版权是后来郭树沣主动提出归还给他的,他没有要求过。可能是郭树沣良心发现,也可能是希望保留日后合作的可能性。
她在翰艺这些年,见证不少人来了又去,郭树沣从不惦记某个员工,他就只念叨过苏晓的好。
苏晓和她不一样,她像只刺猬,风风火火地带来一阵惊雷,他沉默寡言,用扎扎实实的态度和成绩来收服所有人。
他把自己关在心房里,没有给自己留一扇窗,去看看别人对他的仰视。他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到底有多好。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在他勇敢地踏出那一步后,办公室里尽管轰动,可是没有人非议半句。他值得更多善意。大家不在乎他喜欢同杏还是异杏,他们只知道那是他。
这样的他,即使没有性别的鸿沟,也不会属于她。
她从来没有试过爱得这样无力。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像远在天边的耀眼明星。
走吧,这将近十分钟的凝视,已经足够把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记在心里了。她手扶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腿没有麻,然而眼前出现了一片短暂的昏黑。2018
她闭上眼睛,在等待那片昏黑隐掉时,她的右手出乎意料地被抓住了。
她用左手捂紧嘴巴,以免被吓破的心随着她的尖叫跳出喉咙。
苏晓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突然用力一拉,她只能顺着他的拉力弯膝坐在了床边。
“你干什么……”夏至脸上微微发着热。
“不是应该我问你?我睡觉的样子很奇怪吗?你看了那么久。”
去!他都醒着?是一开始就醒了,还是中途醒的?夏至很想直接打个滚钻进床底下,她下意识地抓了下脖子上一块并不痒的皮肤,发现自己就连脖子也是热乎乎的。
“我……想在你脸上画只乌龟,刚在想怎么画好……”这样无稽的借口,他能相信吗?
“那,现在想好了么?”他凑近她,把她的手贴在了脸上,“我包里有水洗笔,只能用水洗笔,其他的不好洗。”
她用力把手抽掉,别过脸说:“你都醒了,再画就不好玩了。”
是吧,他们以往也开各种玩笑,哪怕是这种听着就不靠谱的话,他也信以为真。可是这样的亲近对现在的她来说充满了危险气息,她不想要。
她说:“你继续睡吧,我也去睡觉了。”
在她站起来之前,他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没让她离开:“能不能……别走?可能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她这才转身细细地打量着他,他双目无神面露颓败,像是刚从战场上败退的士兵。
“做噩梦了?”她问道。
“嗯。”他轻轻应道,“夏至,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谢丹瑜白天打的那一巴掌,他没说什么,默默承受着,实际上耿耿于怀啊。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