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真有会摄影的,好几个呢,我一说这个提议,大家都说分文不取,免费替我们服务,不过不能耽误上课。”又一个跑回来报喜。
“照相机也有门了,管前的爸爸是记者,家里有一台照相机,他回去一说,人家挺支持我们的。不过胶卷得我们自己负责,不过他们报社的暗房可以提供给我们用。”曲歌是本地人,很快就和本地同学联系上,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持。
“我也有好消息,有同学愿意把家里的缝纫机捐出来,让我们随便用。”
“还有还有,上一届的师姐超级厉害,说她会做衣服,让我们不用找人,她帮我们做。”
舒雨拿着表格一项一项的打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得向学校汇报,寻求支持。最重要的场地,得着落在学校头上。”
这么大的活动,没可能瞒过学校。先斩后奏可不行,得让学校同意,他们才能开展活动。更重要的,是场地。
“欧耶。”曲歌伸手和大家击掌,“最后一件我去。”
“好。”舒雨拿着表格,微笑着回应。
曲歌兴奋的出去找学校领导汇报,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温阮最是个急性子,用手指捅了捅舒雨,“这可是露脸的事。”
主意是舒雨出的,这种露脸的事,按说应该由舒雨出面。
学校领导肯定会先入为主的把功劳算在曲歌头上。
舒雨认真的看着大家,“我们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
“赚到钱帮助贫困生完成学业。”丘兰怯生生的说道。
“为了能达成目的,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功劳是谁的,并不重要。”比起所谓的功劳,舒雨更在意的是这件事能不能顺利推进。
如果中途被功劳歪楼,进而演变成两个女同学的撕逼大战,那帮助贫困生的事就会遥遥无期,甚至夭折。
曲歌是本地人,也是推进这件事的生力军,撕逼容易,想赢也容易。但赢了之后呢,她盯着你搞点破坏还不容易吗?
学校对于学生之间的矛盾,从来都是各打五十大板,最后极有可能让所有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为什么做事的人总说不容易,原因就在这里。只有从来没做过事的人,才会以为现实应该符合她的想像。事实上,现实从来不按理出牌。
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会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出力最多,功劳最大,最应该站出来接受荣耀。
“来,咱们也行动起来。”舒雨鼓励大家,“我们要到达的是目的地,沿途美丽的风景就让给其他人吧。”
曲歌向学校领导汇报之后,如愿得到表扬和场地,越发的干劲十足。
舒雨则是带着同学,去找他们认识的贫困生,积极邀请他们加入。
“咱们是一个自助组织,每一个人都是火种,我们要做的是摸索出一套可以形成商业逻辑的方案,让火种一直燃烧下去,帮助每一个有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
“你们不想参加也很正常,因为刚开始肯定很难,要忍受别人的不理解,甚至是白眼。但如果谁都不想做第一个栽树的人,那么以后谁都别想乘凉。”
和大家以为的不同,舒雨面对贫困生的时候,更多的是强调困难,强调这件事的意义不止在于当下,更在于可以在未来帮助更多的人。
很多自尊心强烈,觉得这是施舍的同学,渐渐放下心中戒备,开始了解这种另类勤工俭学的岗位。
何婉是第一个响应的,“我不会拍照,更不会缝纫,我能做什么呢?”
陆续有人响应,“冲洗照片要人吗?我会暗房的活。”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种地。”
“何婉愿不愿意去当推销员。”舒雨对同学都有一定的了解,不了解也会提前打听一下,性格不错擅长跟人打交道的,可以当推销员。
“拍照助理可以吗?拿着追光板打光,如果在室外跟一天很辛苦的,容易晒黑。”看了一眼本身就很黑的同学,舒雨建议道。
不会推销性格木讷身体还不好的,可以去当仓管员,借来还去,清点仓库都需要仔细人。
学生们都没做过这样的事,虽然经验不足,难免各种思虑不周手忙脚乱,但胜在热情空前高涨。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工作很快开展起来。
服装,分室内的,室外的。相机,摄影师,暗房。请来化妆师教同学学会化妆盘头,教他们怎么搭配造型。怎么建立仓管,进行出入帐管理。在外推销的语录,接待咨询的话术,定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没有一项是轻松的。
“互助摄影工作室。”这个名字好。
“唉哟,下头的横幅打的是什么。感谢学校领导关怀,红星机械厂赞助以及各位同学的无私付出。”
丘兰看到这个横幅,感激的手都在抖,她要赶紧找人拍张照片回去。对了,一定得让父亲来学校一趟,让他亲自站在横幅下头拍照。她敢肯定,父亲会把这张照片放大,挂在家里,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地方。
“舒雨,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丘兰寻了个机会找到舒雨,有些语无伦次的道谢。
舒雨轻摇丘兰的手,“你父亲的赞助是我们摄影工作室能够成立的基础,这是他该得的荣誉。”
“反正我心里知道,别人不会这么想,只有你。”丘兰低下头,不想让人看见她湿润的眼眶。
“首先你自己不要这么想,我问你,你父亲赚的钱是不是正当得来的,有没有偷,有没有抢,有没有占国家的便宜。”
“没有没有,乡里的机械厂之前年年亏损,我父亲承包以后天天住在厂里,带着工人干活,又去请国营大厂退休的技术员来给工人培训,还天南地北的去拉订单。坐最便宜的硬座,随身带着几个饭团子,有一次天热饭团都馊了,他为了省钱舍不得扔,全给吃了。结果拉肚子拉到脱水,他还硬撑着去拼酒,给厂子里拉来订单。等订单回来了,人也去了半条命。”
在舒雨的印象里,丘兰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看,你父亲赚到的钱,都是他的劳动所得。那么,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才对。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既然国家允许一批人先富起来,他响应国家号召,有什么不对。”
丘兰看着舒雨,一脸崇拜,一席话让她有一种拔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是啊,她为什么要为父亲的身份自卑,父亲是响应国家号召靠劳动致富,不能因为赚的多一点,就成了资本家毒草吧。
舒雨欺骗完傻姑娘,心情大好,拉住她的手,“走,咱们进去看看我姐姐和她的同学拍的怎么样。”
刚才那席话,绝对出于舒雨的真心,所谓欺骗是在于,她知道人们对丘父的轻视,不在于丘父赚到钱,而在于丘父之前的身份,仅仅是个农民。
比如说路英,比如说有些倒卖批条轻松发家致富的**,可没人会嘲笑他们是暴发户。
**也好,本身有学历和公职的路英也好,原本就是普通人羡慕的对象。
但农民呢,原本处于最贫穷的底层,现在却能赚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这才是大家的心结所在。
暴发户这个称谓本身就带着歧视和嘲笑的意思。
简单一点说,羡慕嫉妒恨呐。
不过丘兰是个傻姑娘,没必要什么都跟她说,反而加重她的心理负担。让她明白,她有底气和大家一样站在阳光下就好,因为她的父亲也是为国家作贡献的人。
而且知道未来趋势的舒雨也知道,再过几年,不仅不会再有人戴着有色眼睛看丘兰的父亲,反倒会变成励志典型。
暴发户的称谓也会变成农民企业家,如果丘父能坚持将产业做大做强,未来有一天,甚至有机会能够去人民大会堂坐一坐,成为这个社会精英阶层的一个梯队。
到那个时候,丘兰就是想体会一下被人轻视的感觉,怕也体会不到了。
摄影工作室里,舒雅和她请的同学们,正在摆出各种造型,几个摄影师围着他们好一通拍摄。
打着追光板的男生被支使的团团转,却甘之如饴。电影学院的女学生耶,平时哪里见得到。要说自己学校的女生也挺多的,但和人家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真没想到,舒雨的姐姐竟然是出演过红楼梦的演员,那可是大明星啊,不知道能不能跟人家合一张影。会被骂登徒子吗?会,不会,两个小人在心里都快打起来了。
在现场看热闹的温阮和翁琴小声交谈着,“看我们学校这些男同学,真够丢脸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食色性也,这可是人之常情。”
“舒雨呢?”温阮环视一圈,奇怪道。
“丘兰找她说话呢,把她拉出去了。”翁琴说道。
“她可真给暴发户面子。”温阮想到横幅上的字,噘了一下嘴。
“嘘,丘兰可是我们的同学。”翁琴好脾气的拦住她。
其实翁琴的话更从侧面说明了大学生对暴发户的态度,一切看在丘兰是自己人的面子上,否则暴发户是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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