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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的我终于恋爱了呢 完结+番外 (敦敦敦尼)


  舍友在一周时间里足足用了一本硬壳笔记本,起初怎么写都写不完,后来渐渐减少,半个月后,发展到每天基本只记录一小段话。
  最后舍友又按照心理老师的指示,把笔记本给了那位暗恋的男生。她茶饭不思的“病”突然就好起来,食欲和体重也跟着回来了。
  写《地球人观察日记》的念头,从我发现自己在上班通勤路上的不对劲开始。
  当时周围人的脚步声越是整齐一致,我的身体越是难受。
  那种敏感忽地无端被放大数百倍,像有很多人对着我的耳朵尖叫呐喊,妄诞、沉重。各种微小细节如爬山虎的枝蔓从黑暗之处滋生,伸长蔓延包裹着我的心脏,似乎随时都能扭曲它、捏碎它。
  原以为只在清晨发生的痛苦,很快开始出现在夜晚,继续在梦里给我无法抑制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从梦中惊坐起,愣了很久,脑海里浮现出高中舍友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的样子。我仿佛找到了一把钥匙,睡眼惺忪,起床摸开电脑,开始将刚才的梦境描述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从文字中获得愉悦和轻松,像冬日的针叶树林,浓雾散去,阳光拨开云朵从天上直射而来,照在我身上,那一刻,我开始回归平静。
  跟高中舍友的境遇类似,她只要想到暗恋对象的时候就动笔记录。我只要恐慌症或噩梦发作,就开始记录当下感受或梦境。
  再后来就索性把文字放在了网上, 一部名为《地球人观察日记》的小说里。
  连载过程中,我本是个单机透明的小码字员。偶尔文章增加了个收藏,或者暖心读者的评论,又成了我当时唯一的信心来源。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意外收获。
  *** ***
  写作于我而言是个情绪的隐秘出口,而这个社会里大部分人会用【你为啥不务正业】的目光看你。我不喜欢自己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真正知道我在写作的人只有两三位,但不知道我的笔名。
  和祯炎在一起之后,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写作的事。
  有一天,我实在沉不住气,认真严肃地对他说:“祯炎,我有事要跟你说。”
  祯炎正在厨房里切菜,晚餐准备做我最爱吃的爆炒肥肠。
  “稍等。”他从我的声音里听出了异样,有条不紊地把连切割角度都极其一致的葱花拨到碗里,洗干净手才出来。
  盯着我的眼睛静静看了许久,抬手抚平我皱着的眉头。指腹还带着些微凉的柔软触感,一下又一下地安抚我。
  安静了几分钟,男人才说:“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因为他没见过我这副严肃的阵仗,其实有被吓到,只是为了不让双方都慌乱,他才尽量做些小动作争取时间,先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祯炎,我其实在网上写小说,大概写了三年多。”
  “哦?坚持写了吗?没坑没断更吧?”
  “当然没有,我坑品超好!”我没想到他竟然关注的是这个问题,身为作者的骄傲,我挺直脊背。
  祯炎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他伸手把我乱翘的头发捋顺,动作轻柔,“心,你真的很棒,我选老婆的眼光果然最厉害。”
  诶???
  他怎么没问我的笔名是什么?也不问问我在网上写了些什么?
  又过了几天,见祯炎什么都不问,我又忍不住主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看过我写的文?”
  因为以祯炎对我的了解,他肯定不用问就能知道我的笔名。
  “我可以看吗?”祯炎长臂一伸,将我抱在他膝上坐着,男人手掌却非常有力,扣住我的肩膀,“很多作者不是都要捂紧自己的小马甲么?”
  诶嘿!他还知道“小马甲”这个名词的概念,祯炎比我想象中了解网文嘛。
  “可是作者也没有权力阻止读者不能去看啊。”我想了想,补充道:“主导权就交给你,不过你看没看都别告诉我哦。”
  我想让祯炎去看,想让他走进我的真实世界,多看我一眼,多了解我一些。
  可我又不敢让他去看,我介意暴露出自己心底那些光怪陆离,我怕吓跑祯炎。
  祯炎总是能看穿我的忧虑,抬头轻轻亲了下我的额头,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我喜欢的是你,你写不写小说,都是我的宝贝。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圆或弯都好看,都是月亮啊。”
  我噘着嘴,不语。他这话说得太动听,我一时想不到该 怎么接。
  祯炎问:“心,你想中一千万吗?”
  我在他怀里哼唧:“当然想啊。”
  “那你买彩票了吗?”他又问。
  我:“还没......”
  祯炎不出声,只是微笑注视着我的双眼。
  叮!好像有盏小灯泡在我头顶点亮,我突然就开了窍般。
  想中一千万,不需要真的去买彩票,还有很多方法啊。
  长期以来,我一直活在执着“我是谁”、“我必须知道我是谁”的执念里,活在自己给自己挖的一个无底洞坑里。
  小说里和尘世间是两套截然不同的语言文字系统。
  我没必要去纠结要从小说里写些“什么”,来证明尘世间的“什么”。
  或者从尘世间带点“什么”去小说里。
  万事没有绝对,中一千万的方法有无数种,只要当下的自己很快乐就够啦。
  *** ***
  虽然祯炎“点化”了我在写作方面的执念,但长期以来深入血骨的想法不是一朝半夕就能改善的,我只能努力地朝着好的方向努力。
  有一天因为莫名的小事,一直以为风平浪静的我突然情绪崩溃,电脑屏幕里的每一个文字让我认不出,它们狂笑着,好像都在嘲讽我。
  我吓得跑到祯炎面前哇哇大哭,涕泪横流,扯着他的手臂呜呜呜。
  当时祯炎正在客厅给我剥瓜子,差点没把整盘瓜子皮洒在地板上。
  “那个卡米拉,我前同事,说成年人的世界很现实,根本没有童话。祯炎,我是谁?我好像得了妄想症,我在写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平行世界。我甚至会怕是不是连你都是我想象出来的人。”
  祯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不顾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用力环紧双臂,似乎想用力气证明他的真实存在。
  他同时耐心吻我,吻得特别温柔 ,好像要把我的灵魂都吻出来。
  “我为什么总是会哭?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哭。”哭着哭着,我自己冷静下来,立刻觉得不好意思,呜咽着开始为自己辩解。
  祯炎轻柔的吻并没有停下来,用舌尖舔我的眼泪,“心,你的眼泪是咸的,像海水的味道。”
  嗝!
  被他这么一说,我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一个哭嗝!
  “美人鱼的眼泪掉下来,会变成珍珠。”祯炎抵着我的额头,柔声问,“你听过这个传说吗?”
  “没......”我发出糯糯的鼻音。
  “我好喜欢珍珠这个词,以后我们女儿的名字叫祯珠好吗?可是我又担心,她会从小被人叫珠珠。猪猪、猪猪啊......”
  祯炎用好听的嗓音、不同的语调念“猪猪”。
  他念着念着,自己又轻笑起来,喉结微微颤动,“请问妈妈的意见如何?咱们女儿可以叫猪猪吗?”
  “不行!”我脱口而出,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反对!我可不想女儿是猪猪,妈妈是咸鱼。”
  “反对有效。”祯炎终于笑出声来,双手捧起我的脸,拇指抚去挂着的泪痕,“那以后取名的 事情交给我们家唯一的作家,好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祯炎是多么贴心地有意引开我的注意力。
  明明哭得像一个无理取闹三岁小孩,顷刻间就被他温柔的安慰治愈了,他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因为这话是祯炎说的,才像棉花糖一样那么柔软那么甜。
  写作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严肃,也没那么恐怖。
  *** ***
  后来当晚睡觉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祯炎抱着我唱歌,唱的不是刀削面版的《哄我入睡》。
  我埋首在他颈窝,支棱着耳朵听。
  “《就算世界无童话》,这首歌送给我的心,送给姚娴妤小朋友。”祯炎认真地给自己报完幕,开口唱起来:
  “就算世界无童话,放下包袱完成它。
  愿这世界如童话,抱着想象实现它。
  就凭摘星的手臂,为地球每夜放烟花①。”
  祯炎已经摁灭了卧室的灯,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亮起橘黄色微弱的光,我密密地贴着他的肌肤,随著他的体温一并传递而来,还有男人平稳有力的脉搏声。
  “如所有苦衷都得到体谅,如占据会被换成分享,
  如所有孤苦都得到理睬,如计较会被换成慷慨。
  若你我一起唱歌,这世界会动人得多②。”
  昏暗光线中,我看不清祯炎的脸,只能听到他醇厚且饱含磁性的嗓音。他呼出的热气长长地喷洒在我耳廓,声音带有微妙的电流感,从我心头滋滋地窜过。
  祯炎的手掌在我后颈轻轻摩挲着,食指有意无意地打着节拍。
  我紧紧回拥着他,拥抱着我的宇宙,然后像一位勇敢无畏的天空漫游者,坠入了琐碎璀璨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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