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装在布料袋里,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在黑暗里,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
隔壁,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她尽量把头靠向墙边,想要通过固体结构更加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
隔壁房间,段绅叫了一帮人,把段程也的包厢围的水泄不通。
段程也一手搭在沙发沿上,嘴里斜叼着一个烟,手上把玩这一个缺口微碎的玻璃杯。
一旁的宋一凝坐在沙发脚,垂着脑袋不说话。
见段绅来势汹汹,他懒懒地在沙发里翘着个二郎腿,吞了一口烟,问道,“小叔,我刚回国你就跟过来了,可见你这未婚妻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轻啊。”
段绅这次来,还真不是为了宋一凝,他本就是个老谋深算又多疑的性子,宋一凝出国拍戏,段程也高调地示爱追求。
若是真是纨绔子弟为博女人一笑的戏码,他也就看看笑话。
他怕就怕段程也私下里跟自己那些国外的供应商接触,借着求爱的名号来一个声东击西、偷天换日。
奈何他在国外找人一直盯着他,除了拍回来一些他花天酒地的照片以外,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商业上的往来。
但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因此段程也刚落地,他就带了一帮人过来,今天不管段程也是包藏祸心还是扮猪吃老虎,他都不能让他轻易的离开这儿。
今天这个事情哪怕传出去,不过也就是叔叔未婚妻被侄儿抢了,叔叔不服气上门寻冤的豪门狗血恩怨而已。
即便是带了打手来,段绅脸上还是保持着往日的宽厚,“程也,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段程也笑,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小叔,您可不能这样棒打鸳鸯啊。”
他从沙发上起来,伸出手来卷了卷袖口,想试试段绅的决心。
一旁的壮汉警惕地走过来拦住他。
段程也轻蔑地飞过去一个眼刀,“小叔,抢个女人还把保镖带上了,不像您斯文人的作风。”
段绅不想在跟他走寒暄过场,既然要正面撕破脸皮了,他就不怕治不了段程也。
毕竟段家董事会里说的上话的那几个老员工,都牢牢的攥在他手里。
段绅有些粗暴的抓起缩在一旁的宋一凝,用虎口掐着她的下巴,转过身来对段程也说,“你真就那么在乎她?”
“还是你去国外另有所图。”段绅把宋一凝往前一推,那些个壮汉接过她把她牵制住。
“我有没有所图叔叔会不知道吗,我在国外这段时间,没少受你眼线的【保护】。”段程也索性坐下。
段绅坐在背阴处,冷冷地看着段程也,末了,他说:
“既然你们如此情深义重,程也,叔叔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拿你手上段家的股份来换,宋一凝就归你。”
“好。”段程也想都不想,满口答应。
这下,轮到段绅有些不淡定了,“你可想好了,我说的是你爸过世前的那一份。”
段程也耸耸肩,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无所谓,“不然呢,小叔认为我说的什么。”
段绅不说话,半个身影落在黑暗里,他拼命地抽着烟,半抬着眼像一只伺机而动躲在灌木里的猎豹,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是真的相信段程也已经变成那个朱门酒肉臭的玩跨子弟,还是依旧保持对他的怀疑。
为了一个女人,连过世父亲留下的股权都愿意拱手让出来,这就等于他自动放弃了段氏集团的控制权。
这样的事情,量段程也城府再深,装的再好,也是做不出来的。
看样子,他真是的个扶不起的阿斗。
段绅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疑虑,他对着手下人说,把人给我带上来。
关在里屋的丰南这才被带了出来,她被摘了眼罩,突然而来的光线让她觉得很刺眼。
她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面前的沙发上,有一张熟悉的脸。
他颀长的身形落在浅灰色的沙发里,上身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衬衫,半截塞进修长的裤腿里,气质矜贵又傲慢。
段程也看到了被带上来的人是丰南,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他迅速将神情调整如初,笑着问段绅,“叔叔这是做什么?”
段绅走上前去,蹲下来,跟半跪着的丰南一般高,他用手攀上她的下颚线,抬眼问段程也,“你要真那么喜欢宋一凝,那她算什么?”
段程也知道段绅一直就跟踪他,他已经尽量减少去江环的次数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丰南的存在。
段程也不看丰南,侧着个头,“只是个替身罢了,小叔去我公司打听打听,这样相貌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一凝工作忙,我只不过找些替身解解相思之苦。”
段绅见一次试探不出他,仍存有疑,走过去把宋一凝拉过来,踢着她腿肚子让她跪在地上。
宋一凝头发凌乱,垂头耷脑地瘫坐在地上。
丰南只是怔怔地看着段程也。
段绅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像一只面色恐怖的鬼怪,压着嗓子问段程也,“那若是你所有的股份只能换一个人,你换谁?”
丰南突然抬头,她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段程也的侧影,她也想知道,他到底选谁。
十年了,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得到解脱。
丰南初见段程也的时候,是她十三岁那年。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黑夜,是一个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黑夜。
第20章 . 拯救 今天哥哥教你以恶制恶。
夏夜的雨冲刷着白日里的暑气,屋檐上的雨水汇聚成水帘,又带走了地上因为高低不平而形成的水坑里的水,汇聚成小溪流,淹没了丰南的塑料小凉鞋。
她手上攥着一张褶皱的十块钱和一个酒瓶子。
继父让她出去打酒,顺便带一条鲜美的大肥鱼。
出门前继父用厨房的砧板跟她比划,要半块砧板那么大的鱼。
丰南带了自己那把伞杆上的漆都有些脱落的小破伞,冒着大雨出了门。
大雨把纤弱的落叶尽数冲刷下来,那些落叶越积越多,随着水流来到了小镇的下水口,眼见就要把下水孔堵住。
老旧的小镇的排水工程向来做的不好,丰南弯下腰捡了那堆落叶就要把它们丢进垃圾桶里。
她刚刚一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就对上了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她吓的差点叫出来。
那人支起垃圾桶的一角盖沿,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留着个寸头,半边头上用剃出道“Z”字闪电,眼里带点丛灌中小兽的警惕。
那垃圾桶里的人忙把手指放在嘴边,提醒他小声点。
丰南点点头,乖巧的不说话。
只是她不明白,下着大雨的夜里,街道上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了,为什么有人会躲在垃圾桶里。
“喂,小姑娘!”
丰南听到巷子口有人叫她,垃圾桶里的人迅速蹲下。
丰南转过身子,只见两个身形高大的人朝她走过来。
一个脸上有一道极其丑陋的疤痕,另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根钢管,那钢管在黑夜里反射着路口倾斜的路灯,显出他们的人影,面目狰狞。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十四五岁的模样,剃了个寸头。”疤痕男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脑袋,“这儿,剃了个Z的样式。”
丰南脑袋里闪过刚刚那个垃圾桶里面的人柠儿,他的侧边脑袋好像就有这么一个符号。
那拿着钢管的男人见丰南有些犹豫,当下觉得她有些嫌疑,拿出手中的钢管抵着她的下巴,“你是不是见过,他在哪?”
那钢管的一头有些尖锐,丰南的下巴被抵的生疼。
蹲在垃圾桶里的人微微打开了一条缝,这个角度刚刚能看到小姑娘的侧脸。
她吓得把伞丢了,连连后退到角落了,脸上全是惊恐之色,眼里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她甩着脑袋,“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我只是路过看到流浪猫。”
她哭的真切。
那疤痕男用手拦下钢管男,“算了,一个小姑娘,我们快到处找找,有这会子跟她纠缠的功夫说不定那小子就跑了。”
两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快步离去了。
丰南赶紧走过来把垃圾桶打开。
雨变小了,她这才真正看清垃圾桶里面的人的样子。
灯光下,他从垃圾桶里面一个翻身跳出来,半身坐在一旁的石堆上,用手掸着身上的菜叶子。
他留着一个很短的寸头,侧边脑袋上有刚刚那两个人说的那个“Z”,鼻梁上贴着一个裸黄色的创口贴,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痞帅之气。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弹弓,从地上捡了颗石头,微微侧头半闭着一只眼,拉弓瞄准。
“咻”的一发弹弓,一旁的易拉罐立刻瘪了。
他收了弹弓,掸了掸手,“谢了。”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雨飘飘落落地还在下,丰南跑上去跟上他,在他后面说,“他们为什么追你?”
前头的少年停下,忽然笑了。
丰南愣了愣,想,他笑起来的声音,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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