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控制权,也不枉我们当时苦肉计一场。”宋一凝伸出手,做握手状。
段程也本能性地逃避回忆那天他的选择。
“那不是最好的选择。”段程也说。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多年的布局不能功亏一篑。
“人生就是那些无数让你分不清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堆积而成的,就像你和我的关系,你说对不对。”
宋一凝上前一步接着说,“也哥,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我想把经纪合同转回边沿,也哥,现在我不需要你砸钱捧我了,这半年来,我拿了两个奖,身价已经水涨船高了,我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收入。”
段程也灭了烟,双手插在口袋,他只是随意地把眼神落在地上,淡淡地说,“那我也恭喜你,只是——”
“我不签你了,边沿娱乐我准备卖了,我对娱乐圈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利用你,你也利用我,我们就是这样的合作关系,现在互不相欠,我也不需要你了。”
段程也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像在进行一场权衡利弊商业谈判。
“正是因为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们才有新的可能性。
“没有什么可能性。”段程也打断他,他转身欲走。
“即便你要找一个人捧,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你选择我,说明我在你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如果你真的厌恶我,那你怎么能忍受跟我同行,与我有绯闻……”
宋一凝跟上段程也,她的语速很快,想要在段程也消失之前把这些话说完。
段程也原地站住,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鼻尖轻轻传来一声嘲弄,“我为什么选择你?倒不如问问你是怎么让我选择你的?
宋一凝没说完的话噎在喉口,莫不是当初的事情他知道?
段程也要走,宋一凝有些急,她大着胆子小跑步跟上去,一把抓住段程也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也哥,她不会回来了,你看看我,你是因为我,才会对她多看几眼,现在你可以拥有我,你别再找她了。”
她用一只手环过他,试图踮起脚尖凑到他的面前,他的喉结性感又好看,嘴唇薄凉抿成一条直线,那是最诱惑的地方。
前南城有多少姑娘,想看他笑一笑,摸一摸他的唇角。
只是还未靠近,她的脖颈就被一只大手掐住,宋一凝没有心理准备,当下被掐的喘不上气来。
只见原来还在灯光下淡漠的男子现在正用虎口死死地钳制住她,那翻涌而上的怒意直达他的眼底,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该看看你,当初要不是你,丰南就不会走,她走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你应该消失。”
他试图回忆很多次,那天夜里丰南半跪在地上,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想不起来,因为他当时根本不敢看她。
只记得宋一凝在一旁喊着救救她。
为什么丰南却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不说救救她。
段程也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眼前的人脸色涨红,难受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才放开她。
宋一凝得了喘气的空间,猛烈地咳嗽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她呛出了眼泪,即便如此,她还是咧着嘴,那丹凤眼微微向上抬着,笑的狰狞,“要不是我?”
“段程也,选择我不选择她的人是你,要事业不要她的人是你,伤她的人是你,与我有什么干系。”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爱人,从头到尾你只爱你自己。”
段程也没什么耐心听她讲下去,他径直离去消失在巷子口。
她忍着巨大的不舒服把后面那句话说完,“丰南不会回来的,哪怕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她,你也只配跟我在一起。”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段程也都让江伏把他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他下飞机之后是接连不断的几个会议,参加完会议之后又是日夜连轴的应酬。
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疲惫。
江伏好心提醒他注意身体,段程也都不以为意。
他只是坐在后座上偶尔闭着眼睛休息,任江伏载着他在城市里像一个幽魂一样飘荡。
江伏也只能专心地开着车,看着前方。
“停车、停车!”
江伏听到段程也突然慌乱的声音,他连忙踩了刹车。
段程也飞快地打开门,连门都来不及关的跑了出去,江伏停好车,连忙跟了出去。
等他赶上段程也的时候,才发现他有些失神地站在一个画展面前。
那里有许多年轻的学生背着帆布包在画画。
江伏走上前去,试探地开了口,“少爷?”
段程也回过神来,他连忙指的画展面前最大的那副向日葵说,“快把这幅画买下来,南南一定喜欢的。”
江伏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多少次了,每次看到这样的画,段程也都会让他买下来。
他说南小姐会回来。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走近了一步,微微提醒到,“少爷,南小姐已经走了,一年了。”
“你买回去堆在江环的画室里,都快放不下了。”
“走了就走了吧,少爷,别再为难自己了。”
“她若是真想见你,你又怎么会找遍前南城的找不到她呢?”
“少爷……我们要赶不上下一个会议了。”
段程也站在原地,那些话一句一句都进了他的心底。
他负手而立,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忙碌又自由。
他心中不由地一阵苦闷.
“走吧,江伏。”
段程也离开了那个画展,江伏跟着他上车。
深夜。
他打开音响,惯例是丰南最爱的那首歌。
那个女声低低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歌词有些模糊,听不大真切。
他打开手机,搜索这首歌。
却意外的发现,这首歌在社交媒体上,非常的红。
歌词直击人心,大概说的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心碎故事。
歌词下面有上万条留言。
段程也习惯地往下翻,从前不耻于伤春悲月的他看着屏幕里那些爱而不得,失去故人的故事,觉得有几分概况。
没滑多久,他的手指凝固在半空中。
有一条评论静静地躺在那里。
段程也看了看留言的时间,那是一年前的时光了。
有个ID在下面留言。
“丰南一直在这里等段程也,也哥,等你爱我。”
段程也顿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大脑,眼眶里有些湿热。
他像是一个行走在黑夜里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慌忙进入那个账号。
事实却是,已注销。
她注销了,留言却还在。
那些她爱过他的痕迹,留存在数据里,留存在他的心里,留存在过去。
唯一不留存在,就是在现在。
屋子里是机械走动的声音,齿轮传动发出的摩擦声像是沙哑到无法发声的八音盒。
段程也拧开表冠,转动调节螺母,那钟表盘显示的是一年前的时间。
是丰南走的那一天。
可惜钟表上的时间能倒退,现实中的时光却不能改变。
段程也放下了手中的器皿,他把钟表修复台搬到了江环。
就放在丰南的画室里。
画室废纸篓里的画稿,他没有丢,画室里的模型器具,他没有动。
他只是有时候会习惯性地坐到丰南常坐的那个落地窗前,他想坐在哪儿,看看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那个位置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即将落山的太阳,懒懒地趴在地平线上。
那车流在夕阳的余晖里,静止成线条,交错勾勒出江水的粼粼波光。
只是没过多久,那夕阳就没到人头涌涌的凡尘俗世中。
从前段程也经常看着丰南画画,她画些什么,他好像不太在意。
他就喜欢看她专注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很羡慕她,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做一件自己乐在其中的事情,大概是段程也这十年来想都不敢想的奢侈愿望。
如今他不用再隐藏,他可以在画室里待一天,研究着那钟表微细到毫米的零件。
他一坐下来,时间就过得越来越慢。
段爷爷总说,段家人,要对时间有敬畏之心,否则会困缩于时空的折叠和岁月的变迁中。
段程也从前不懂。
一个人,应当掌握时间,操纵时间,怎么会被时间所困。
如今,他觉得,这大概就是对过去的一种诅咒,对失去的时光的一种挂念。
好像他坐着那里,衡量着表盘的准芯,这一辈子,就能平铺直叙地到头。
他困在一年前的时间了,困在跟丰南相处的时光里,困在她走的那一天里。
他跟那钟表里的秒针一样,机械地把自己做到最好,没什么失误,成为人人口中的标杆和衡量尺度。
至于他自己空荡荡的内心,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填满它。
他拼命地工作,麻痹自己。
边沿网络的游戏几个月前正式上线,各个角色都做了几个版本的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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