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曲惜珊随口应了句。
不就是忙吗?说那么多干什么,高考又不加分。
她讪讪应完,就见一抹阴影笼罩而下,裴知谨忽地弯了弯身朝她倾来,“曲惜珊。”
曲惜珊眼皮微微一颤:“啊?”
他认真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来。
就快要触及耳鬓之时,见她睁圆了眼睛,迟疑了片刻又转向了头顶。
他轻轻拍了拍,然后说道:“少吃点外卖。”
第27章 都挺好,等我回来。……
第二天一早, 裴知谨就亲自处理了负责海洋生态旅游项目的一批人。
为首的王正和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完,就卷铺盖滚蛋了,并且他带过的几个员工要么调职离任, 要么直接开除,独独就剩下了一个还在试用期的付戎。
一个男同事好奇地问付戎,“听说项目会议你也在, 王经理可是你师父,那天到底什么情况啊?”
付戎窘着脸埋头伏案,本就有些社恐的小男生几乎要把头埋到椅子腿儿了。
他喉咙翻滚, 窘迫地说道:“有人欺负你老婆,你怎么办?”
同事一愣, “卧槽, 干他啊!”
付戎缓慢抬起头来, 眼底都是血洗长河之后的心惊胆战,“那不就行了。”
同事闻言, 沉默一瞬。
当时除了王正和那帮人,就还剩下那位外聘来的顾问。
仔细一想, 能让裴总发那么大火……
脸上忽然就浮现出一副我看透不说破的怪异表情。
他之前在玻璃走廊跟那位曲顾问打过照面,确实漂亮,他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同事转了转眼珠, 眼观鼻鼻观心,频频点头,“行, 下回再遇见,我得喊老板娘了。”
-
裴知谨所言无虚,他在处理完王正和那波人,将剩下的内部整顿问题全权交给了特助, 便又带着程岳和几个秘书飞往了国外。
虽然不知道这一趟到底要去多久,但曲惜珊满心都是他回来之后给她的推荐信签字,还是象征性地发了一条慰问信息。
【曲惜珊】:一切顺利吗?
裴知谨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去参加Seatrade国际邮轮大会,作为邮轮领域三个A级会议之一,会场之外不乏一些邮轮产业发展的龙头企业的高层。
他犹豫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略有些惊讶。
曲惜珊从来没有给他主动发过微信,眼下倒是他的意料之外 。
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之间横着的,应该只有一封雇主推荐信,曲惜珊能这么贴心挠肺地给他发消息,很明显已经打起了有准备的仗。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大拇指按住屏幕下方,缓缓说道:“都挺好,等我回来。”
男人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从手机里传出,低沉里带着一丝清润,极其温暖地包裹着耳膜,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而这时,室内繁殖场的几个人正在研究一条被救回来的苏眉鱼,闻声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男人?
师弟陈炜也是齐水云的学生,他与曲惜珊算是比较熟络的,一听见男人的声音,还这么温柔似水,立刻就骚动起来。
“哟,师姐,你谈男朋友了?”
曲惜珊瞪了他一眼,“滚。”
陈炜瘪了瘪嘴,摇头晃脑地挪到了养殖缸旁,调拨着一根AP700珊瑚灯管,轻佻地学着那条语音。
“都挺好,等我回来~”
尾音故意带了点转折,听起来十分欠扁。
一旁的几个同事见他这装模作样的矫情样,没憋住,差点笑喷。
丁娜脱下手套,朝着陈炜的肩就拍去,“干你的活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别忘了,你吃的这是皇粮。”
陈炜怏怏耸了耸肩,“我就关心关心师姐而已。”
他低头检测着水质,看着水温攀升至25度,又往下调了一些。
曲惜珊缓缓抬眼,见他满脸八卦的样子,连带着他手里的一截珊瑚断枝都疤疤癞癞十分碍眼了。
“陈炜,你是不是最近翻知网翻傻了,论文写不下去了?要不我帮你删了算了?”
陈炜一听,有些认怂地看了一眼曲惜珊,“师姐我错了。”
他赶忙做完手里的活,擦了擦手,问道:“对了师姐,咱们那海上救助基地搭完了,回头根本没什么用,不浪费吗?”
曲惜珊放下手中的水质检测仪,侧目一眼,“你怎么知道没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搁浅的鲸鱼根本就救不了,哪里用得上。”
“搁浅的鲸鱼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陈炜挠了挠头,“……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他一走,室内繁殖场又安静了下来。
曲惜珊随手给裴知谨回复了一个“哦”字,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走到水池旁边洗手。
立冬之后,虽然滨城地处南方,并不是很冷,但经常双手泡水,加上海风湿冷,生出了一些冻疮。
曲惜珊皱了皱眉,冷水冲过伤 口处,不由“嘶”了一声。
丁娜瞥见,将苏眉鱼放回养殖缸里,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药膏来。
她一边给曲惜珊手上擦着药,一边说:“我记得我上次长冻疮还是上高中呢,我老家在江苏南城,又冷又湿,室内才五度,脚上全是冻疮,得了一次,第二年就继续复发。”
曲惜珊摇摇头,“我是沿海土生土长的,从来没生过冻疮。”
丁娜小心翼翼地拿棉签刮去多余的药膏,“你这是长时间浸冷水,难免的。”
曲惜珊看了一眼窗外,冬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般毒辣,但依然还是晃得眼睛疼,她探头看了一圈,整个室外繁殖场都空空荡荡,很是安静。
她问道:“小林今天没在研究所?”
小林是负责负责附近海域救援工作的,此刻不在研究所,那么很有可能是接到了附近渔民或者游客的求助讯息。
丁娜将药膏盖好放回抽屉里,“好像没在。”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果然没多久,到了傍晚时分,研究所接到电话,一头虎鲸搁浅在鲸落湾南滩。
曲惜珊和丁娜赶到时,边防人员和一些渔民正将其往大海的方向推。因太过于沉重,推了半天几乎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搁浅?”丁娜疑惑道。
曲惜珊点点头,“冬天来了,大量回流的鲱鱼在产仔之后数量急剧下降,为了捕一口食,有可能冒着危险做搁浅战术。”
她大步跨在礁石上面,紧了紧身上的防风衣,仔细前去查看虎鲸的状况。
“未成年公鲸,有伤。”
这也就意味着这头虎鲸在大海中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如果被强行推回海里,很有可能会在附近海域徘徊不定,再度搁浅。
“打电话给滨城鲸豚救援队和海洋保护协会。”
曲惜珊催促着小林,又上前脱下自己的防风衣浸满水铺在小虎鲸的背上。
丁娜检查着伤势,“还好,一些外伤,只是年龄比较小,恐怕难熬。”
曲惜珊点点头,抬眼看着前方渐渐退潮的大海,晚霞之下的海天交织成淡淡的粉色,在海面绽放出淡淡的光芒,像是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
潮水消散,生命将逝。
晚风吹拂过面颊,生冷刺骨,而身边的小虎鲸发出尖锐的叫声,不停地大口大口呼着气。
她快步跑向一边的沙滩木屋,借来两条宽大的浴巾,浸湿之后盖在小虎鲸的身上,凑到它头顶轻轻地安抚着。
丁娜焦急道:“珊珊,它挺不了 多久。”
曲惜珊不假思索:“它妈妈肯定在附近等它,救。”
不多时,滨城鲸豚救援队和海洋保护协会就赶了过来。
曲惜珊站起身说道:“我是中科院滨城深海所海洋哺乳动物与海洋生物声学实验室研究员曲惜珊,现下要紧的是在尽量不多添伤痕的情况下,将它转移至我们的海上救助基地。”
毕竟上过电视,不少业内人士还是认识曲惜珊的,尤其是年轻的男人,忽地见到真人,虽然头发凌乱,裤腿尽湿,满身尽是狼狈,但也不免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然而现下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
待分析过眼下情形之后,众人着手开始加入营救虎鲸的行动中。
救援、协调运输、平台值守……一系列下来分工明确。
受伤的小虎鲸先是从陆地被运送到到鲸落湾的沙贝港,再转海运送达滨城深海所的鲸豚海上救助基地。
期间曲惜珊不停地给虎鲸身上浇水保持皮肤湿润,丁娜也抽取了血样进行观测。
待成功转移至深海所救助基地,已经深夜一点。
潜水员上岸之后,几乎累得虚脱,网箱层层密布,明天上午还要在浮箱上拉起防晒网。
四个潜水员轮流守护虎鲸,帮其保持平衡,防止它撞到网箱被刮伤而受到二次伤害。
后半夜虎鲸有些发烧,丁娜给小虎鲸注射了退烧药和五百毫升的生理盐水维持体力。
因等着血样报告结果,曲惜珊在救助基地和实验室之间来回奔走。
筋疲力竭之际,天都亮了。
一切忙活完,曲惜珊和救助志愿者交接了一下,便回去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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