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惜珊一颤,待发觉男人的胸口就这么坦诚相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慌乱无措地脱他的衣服!
她猛地缩回手,转身道:“你自己脱。”
沉默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解衣服的声音和海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曲惜珊背对着他,眼睛却怔怔看着面前的电视荧幕。
她之前换台停留的滨城电视台,此时此刻,新闻栏目正切换到记者采访的画面。
画面中,身后的那个男人,一身被自己诟病的着装,金丝边领带,孔雀石领带夹,鳄鱼皮袖扣,西服外套的口袋里还塞着一块淡蓝色的方巾。
而他旁边坐着的,则是一个年轻的男记者,字幕打出 ,姓韩……
“…………”
她微微一怔,脑海里不由闪过几段难以拼凑的画面。
姓韩的记者。
他要求隔了两日的采访。
只露了一面的覃千千。
……
……
看着眼前的画面,男人从容的谈吐和韩记者儒雅的问话,曲惜珊的眼神瞬间就呆滞住了。
她遽然回头,“采访你的不是覃千千吗?我那天明明在世洋门口看到她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一幕,简直比电视机里的画面还让她震惊。
裴知谨裸着上半身,腰部缠着一条厚厚的白色浴巾,正用一条毛巾擦拭着潮湿的头发。
见她回头,他手中一顿,下意识地就去看她的眼眸。
曲惜珊滞了片刻,目光流连,停留在他曲线分明的腰线之间,清晰可见的腹肌因上臂的用力和受凉呼吸的调整,更加突出有致。
“……”她顿了顿,抬眼去看他。
四目相对,目光交错磨合。
裴知谨凝视着她,刚才她说出的那句话仿佛就像上了弦的箭,不偏不倚地就刺破了他心中的疑惑。
冗长的沉默之下,似是这几天的误会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裴知谨只觉得各种况味难以琢磨,被平白无故泼了一身的水,居然只是因为她吃错了醋!
想笑,又想不出来。
然而回想起几个月前,对比起那杯差点泼他脸上的酒,这次从头淋到脚,忽然又觉得释然了。
见她踟蹰不定、欲言又止,他无奈笑了笑,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问道:“想说什么?”
曲惜珊回过神来,忽地就收回了视线,慌乱地就看向窗外。
“这个……那个……”
暧昧不经意间就在整个房间内开始漫延。
她虽然看着窗外,却余光可见男人擦拭头发的身影在一边止不住地晃动。
男人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手臂的线条,腰部的轮廓,垂眸的侧颜……
慌然立刻从心底悄然而生。
“我想说……”
她犹豫着,小心翼翼地低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
第39章 有床不睡吗?
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浴室。
光滑的镜面只将将清晰了一瞬, 就被滚滚热浪而来的湿气溢满。
大理石的台面,意大利工艺的浴缸,柔和的灯光, 都在汩汩而来的温水之中蒙上了一层水汽。
水温极高,滑落在冰冷的皮肤上,浑身毛孔都遽然舒展开来了。
腥咸被冲散。
苦涩被匀淡。
裴知谨抬手揉 了揉太阳穴, 湿漉漉的头发溢满了泡沫的清香,在浴室中,迷茫雾气里, 只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
被淋湿的那一刻,心都被浇灭了。
然而曲惜珊的那句话, 却又像是涅槃之音, 复燃在即。
水顺着脸颊往下, 腰背曲线在雾气中隐隐绰绰,上臂的肌肉在手臂作用下鼓撑饱满, 背肌缓缓舒展开,将海水的冰冷尽数冲净。
许久, 裴知谨走出淋浴间,将白色浴巾缠在腰间。
然而一想到外间客厅坐着的那个女人,头疼的感觉就忽然而至。
他撑在盥洗台上, 看着镜面里模糊不清的轮廓,忽地嗤笑了一下。
纵使你再在商场里呼风唤雨又能怎么样,人家一瓢水就能浇灭那簇刚刚萌生的小火苗, 连一丝烟儿都没有飘出来过。
他擦干头发,拿起手机给苏铭炫发了一条信息。
【裴知谨】:如果你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地好,她却若即若离,你怎么办?
也不知道最近苏铭炫在干什么, 总之就是很闲,闲得二十四小时都抱着个手机等消息,没多久就回复了过来。
【苏铭炫】:晾着。
就两个字?
裴知谨皱了皱眉,他放松了一下双肩和脖颈,热气顺着湿润的后背向外扩散着,却越发觉得酸胀。
手指在屏幕上空悬。
犹豫不决。
他踌躇再三,打了个“好”字发了过去。
小苏总,年龄小,却是个情场老手。
暂且一信。
-
外间客厅的沙发上,曲惜珊正抱着个软绵绵的枕头,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游艇早就继续扬帆起航,朝着不远处的泛沙岛开去。
泛沙岛是南海的一个度假小岛。
正值年底的旅游旺季,游客繁多,喧哗热闹,许多人赶着年底的假期去放松。
——里面那位洗了将近一个小时澡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船员送进来两份丰盛的午餐,一句话没有,只将午餐放下便离开了。
曲惜珊看着十几个盘子,随便吃了几口,实在是没有胃口便又放下了刀叉,继续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
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里却闪过刚才的一幕幕……
冰凉刺骨的海水,不敢置信的眼神,怅然若失的背影,得知她吃错醋的无奈和惊异……
她都不知道该怪谁了。
算了,怪她自己吧。
又等了两个小时,等到太阳都越过了山头,等到天幕都黯淡了下来,等到人都开始犯困,里面依然毫无动静。
游艇驶在大海上,水流声过耳都仿佛产生了幻觉。
但可以确定的是,浴室里的声音早就停了许久。
曲惜珊踌躇了片刻,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那个……”
呃,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旁边凉透的饭菜,想起他今天几乎是滴水未进,说道:“吃饭了……”
大不了再热热吧,反正房间里有微波炉。
她垂首等了片刻,脚趾都快在地上抠出一套海景房了,结果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
该不会是洗太久了晕过去了吧?
她仔细 想了想,又继续敲了一下门,并且加大了力度。
“裴总?”
整个客厅都回荡着敲门的空洞声,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回应。
她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反应的时候,便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把手。
“咔哒”一声。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卧室的门开了。
曲惜珊沉了口气,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条缝,先是凑上了一只眼睛,见里面灯光灼目,而入眼之处却空无一人,便又将头探了进去。
扫视一番,只见裴知谨正坐在临窗口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戴着耳机,翻看着一本杂志,眼也不睨,头也不抬,仿佛跟没看到一样。
“…………”
还好还好,还活着。
曲惜珊抿了抿嘴,又将门推开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道:“裴总?”
几秒钟后,裴知谨冷冷地抬起头来,扯下耳机,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思索怎么洗个澡的功夫他的态度就遽变了,便赶紧说道:“你不饿吗?”
“不饿。”
“你不渴吗?”
“不渴。”
“……”
好似游戏发生了删档、角色变换一般,不经意之间,曲惜珊就发觉自己成了被动的那位。
这种感觉不太好,但就是趋近于相互试探的换位思考,让她倏地就意识到单方面冷战是多么让人有挫败感。
偌大的卧室里满是疏远和冷漠,空气稀薄得让人缺氧。
而裴知谨眼神中的一丝寻味也是稍纵即逝。
曲惜珊甚至都觉得自己错悟了。
有可能,人家还真的就是浅尝辄止。
既然无望,何必奢求?
她垂下头,瞬间就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突兀,很碍眼。
待缓了缓情绪,她轻轻呼了一口气,道:“那裴总您继续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话语间的失落和丧气立刻就被裴知谨捕捉到了。
他合上杂志看向窗外,此时夕阳渐下,阳光不再耀眼,却格外恍目。
须臾,他阖了阖眼睛,将潜意识的笑意隐藏了深处。
淡淡一个字:“好。”
“………”
“???”
原本还在等待一个台阶的曲惜珊登时就怔在了那里。
即使没有纯金镶钻旋转扶梯,至少也给垒个砖块吧。
看不出来她是来示好的吗?
他倒好,直接给她一根蹦极绳,不仅没有安全措施,还很有可能再来上一剪刀。
而更令人窒息的是,裴知谨说完那个“好”字又把耳机戴上了。
哑光黑色的耳机戴在耳廓处,白色的指示灯微微弱弱,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一副降噪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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