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假设,她的声音竟迅速从欢快到哽咽:“改改,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最重要的朋友。我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和你分享,甚至拱手相让!真的!”
“可是……唯独他不行。”
唯独他不行。
那天之后,我和程穗晚的相处总有些怪异。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在我面前,她总是显得小心翼翼,甚至在某次私下问我说:“不然,过年还是别请他到家里来了吧?”我猜,她是怕我难受。
我特别不愿成为累赘一样的角色,随口胡诌:“你不用顾虑我,过年正好兼职的公司要外派,去美国,工资五倍呢。”她露出哪家公司这么壕的惊悚表情,我只好当着她的面给叶慎寻打电话。
“喂,老板吗?过年加班去美国这事儿定下来了吗?”
叶慎寻反应比我想象中快:“护照还没交上来是准备旷工吗?”我赶紧哈巴狗附身,说立马给他送过去。
拜他所赐,程穗晚终于信了我。当即有些郁郁寡欢,不能和我一起过年。又难以掩藏气息里的如释重负。无论怎样,箭到弦上,已不得不发,我的确需要将护照给叶慎寻。上次的工作签证已过期,需要后勤的拿去补签。
我打车到公司楼下,那里聚了一堆看热闹的,好像有人求婚。粉色蜡烛铺十里的架势,加班之余的白领们统统跑出来看热闹,我也兴冲冲地挤进去,然而等了好久,不仅被求婚的主没出现,连求婚的当事人都没见着。我意兴阑珊,坐电梯上到叶慎寻办公室的楼层,偌大的一层楼唯独他的办公室亮着灯。我注意到玻璃上的投影,是两个人,放慢脚步,近了才发现,另个是许久未见的解冉。
霎时,总裁和爱人在办公室各种不和谐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可贱得我,居然没转身就跑,而是停下来准备抓奸、哦不是,是纠正社会风气。
然而,我等了许久的猥琐画面没出现,反观解冉,倒是精心打扮过了,桃颜粉腮,当季维秘款的墨绿薄外套,被她驾驭得服服帖帖,衬得眸子都着了彩般。我再试图靠近的时刻,她突然捧着一蓝丝绒盒子,面向叶慎寻单膝跪地。
“在巴黎的时候你向我求婚,我任性拒绝了你。今天,换我来。”
看样子,楼下就是她的杰作。上流社会还真喜欢玩颠龙倒凤……的套路啊。
那头的叶慎寻接过丝绒盒子瞧了瞧,不知想些什么,最终撇唇拒绝:“算了,小冉,真和我过一辈子,才是耽误你。”说完,将她扶起,甚至细心地拍了拍她膝盖处的尘埃。不难看出,他对她,还有儿时情谊。
也正因这举动,解冉不死心,稍稍靠近些,“你还在介意我拒绝你的事情吗?其实,我可以解释的!你来巴黎的前一天,有人寄来一封匿名邮件,说你……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联合解家势力,达到目的。再加上,我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好像真的感觉不到,你有多用心喜欢我。所以、我才胡思乱想……”
“你没胡思乱想。”男音橫进,“我和家里反目早已经不是秘密,这圈子日新月异,有人倒下有人爬起。要想鹤立鸡群,我的确想过,拿解家做王牌。不过,在你刚刚兴师动众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感动。可,解冉,我们太相像了,目的性太强的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
解冉慌,“什么意思?”叶慎寻拿出手机面向她,倚在办公桌前,静静凝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隔得远,我看不清画面,只能听见是在嘈杂的酒吧环境,有人录下一段对话。
“那叶家长公子向你求婚一次后就再没动作了?”“对啊。”另一个声音说,“可能伤自尊了吧?男人啊,就得哄,你还是想个办法挽回下。”最后的声音特色鲜明,一听就知道是谁,“不用,冷个一段时间再去卖乖求饶啰。反正我爸说,他舍不得丢掉解家女婿这个身份,叶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属于我……”
关键时刻,解冉想抢过手机:“你怎么有这样的东西?那个、那不是……”
男子麻利收回胳膊,眸色冷了三分:“回去告诉你爸,最后究竟谁借谁的东风,别那么早盖棺定论。”
眼看叶慎寻动了真格,解冉面色由红转白:“就算这样,那有什么关系?我妈嫁给我爸,也不是因为爱情啊!不也照样相安无事过了多年?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们解家倾其所有都会助你一臂之力!到时……”
妈呀,这出狗血戏看得我太激动了,真后悔来的时候没搁包瓜子儿在口袋里。岂料我光顾着振奋了,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偷看,不小心踢到脚边的垃圾桶,弄出声响,惹来解冉凌厉的一声,“谁?!”
门被完全大大咧咧地敞开,我石化当场,和叶慎寻大眼对小眼。半晌,才摸出怀里的护照高高举起,举白旗般,“我是来交护照的……”想了想,“但……场合好像不太适合,我改天再来。”说完就要开溜,被叶慎寻轻松拎着抓回来,往他办公桌背后的椅子上一放,“上次翻译的蓝本有问题,全部改完才准下班。”
此时此刻看起来不适合拒绝,万一我先走,解冉跟上,捅我两刀解恨怎么办?遂显得特别乖,“好,我看看标注的问题。”
安顿完我,叶慎寻退而求其次去沙发上看文件,明显赶人。
临离开前,解冉愤恨地瞪我一眼,又看了看叶慎寻,嗓音崩溃到瓦解。
“你会后悔的!!”
回去路上。
我想起解冉无地自容却无可奈何的神情,有些可怜她:“你也太浑蛋了,白耗人家姑娘那么多年,不喜欢就直说啊。”
他刻意甩了一下方向盘,吓我一跳:“谁说不喜欢了?喜欢过啊。”
“喜欢,过?你这变心的速度快赶上我翻书,求赐教,怎样才能这样快速地不喜欢一个人?!”
他扁扁嘴,给我一个想得美的眼神:“技不外传。”
临下车,驾驶座上的人说:“知道你要去美国,慎星兴奋得睡不着觉。这次估计还会带他去趟热带,避寒。你收拾衣物的时候别忘了带夏天的。”怎么搞得跟度蜜月似的?
“那、我有工资吗?”
“你看我长得有那么善良吗?”
“……”
当晚,盛杉给我发短信,邀我年前出去旅游。我坦然表示,已经答应了叶慎寻去美国陪小家伙,她消失了一会儿,再出现说:“那我也去。”
大家族的团年饭往往都是陪客户吃的,这点早有耳闻,所以国内没意思。加上周印和解绫的婚礼筹备得越来越紧锣密鼓,媒体跟踪力度也逐渐加大,她应该是想逃避多久算多久。
“你能一起再好不过啦!不过,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她倒诚实:“拆你的房间。”因为我竟然没有第一个告诉她去美国的事情。
得知我和程穗晚的状态,盛杉发来呵呵的表情,“我早警告过,有些人伤人于无形,还不自知,魏光阴就最典型。相信我,照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程穗晚捅一刀,毕竟谁愿意在自己男人身边放个随时会暴走的姘头?”
我真想立刻怂恿盛杉去申请个“说话最难听”的专利,也体会到了刘大壮以往被我吐槽的心酸。
“不会的,我已经和穗晚解释清楚。”她惊讶,“还没听说过感情的事能解释清楚……”“不反驳我会死啊你?!”她回复迅速,“不会,我会无聊。”
第10章 忘记旧爱的最好方法
机场。
听说美国的冬天阴冷,我全副武装,拉了一个大行李箱。反观盛杉和叶慎寻,一个单肩挎包,一个干脆什么都没拿。
我问盛杉:“衣裳不用换洗吗?”她摘下墨镜,惊讶的表情,“难道旅游不是去shopping的?现场买就好啦。”叶慎寻赞同地点点头,“不理解一条毛巾要用半个月以上的生物。”
两人视线相对以表战线统一。而我,只好将行李箱又忘后边藏了藏。我毛巾用了一个半月,他应该看不出来吧?万恶的资本主义家们。
飞机刚落地,盛杉更新了社交端信息,没两分钟,就接到好几个自称闺密打来的电话,“哎呀,杉杉你到费城啦?我也在!”叽里呱啦一大堆后,她拿开手机问灰头土脸的我,“维秘的after party要不要去?”
叶慎寻抄着手,一脸惊悚:“场子里缺女侍应吗?”盛杉摇头,“缺一个站门的。”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本该作为盟友的盛杉,竟然和叶慎寻同流合污对付我,简直生无可恋。思及此,我恨不得立马踏上回程的航班,好在酒店巴士缓缓到来,门吱地一开,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猛跳上去,潇洒地将两人甩到身后。恨不得马尾再长些,甩他们一脸。
等找到座位坐下,大巴已经开始启动。我推开窗户,却看见叶慎寻和盛杉还没上车。并且,他俩一副并不想上车的表情,就这么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呆呆地看着我。
我莫名有些慌乱:“喂,你们赶紧上来啊!”叶慎寻大发慈悲指了指头顶,叫我看。我抬眼望去,才发现这不是酒店大巴,字母有两个地方是错位的。然而,汽车已经驶离轨道,朝着高速方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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