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放进了他怀里。
他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冷。”
程侨目瞪口呆。
她试探地问道:“你还认识我是准吗?”
“嗯”许嘉衍严前地点了点头,“翘翘。”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山泉煎茶,泠泠瑟瑟,带着点低哑的磁性,听上去尤为悦耳。
好家伙,我直接一句好家伙,这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已经喝醉了!
程侨看着面前异常乖巧可人的许嘉衍,哭笑不得。
亏她还以为他酒量很好呢,原来只是后劲起得晚了些,差一点就被他五毛钱的演技骗到了。
程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陪他一起静静看向银辉洒落的院子。
许嘉衍拢着她的手,像小孩子数积木一样,一根一根拨弄她的手指。
她被他弄得心里发痒,勉强镇定了心思,计上心来开始调戏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醉的呀?我完全没看出来~”
许嘉衍默默低着头,执着地戳着她的指脑。
“不说话?那我来猜猜好了。”
“该不会是个一杯倒吧?第二轮就醉了?”
“嗯?不是吗?那是……第五轮?”
“不记得第五轮了?就是盛楷做完俯卧撑后面,你不是又被抓到真心话……”
手心忽然被轻轻捏了一下。
许嘉衍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有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委屈。
“怎、怎么了?”程侨有点不知所措,她说错什么了?
“六十个。”许嘉衍忽然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
“什么六十个?”程侨一脸迷茫。
许嘉衍一字一句地说:“你坐我背上,我能做六十个,俯卧撑。”
程侨:“……”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办,这点男人该死的胜负欲,为什么那么可爱?
许嘉衍看她笑得如此开心,嘴角不高兴地抿了起来。
程侨轻声细语地哄他:“哇,那你好厉害哦,我们阿衍果然是坠捧的~”
许嘉衍极为傲娇地轻有了一声,倒是没反驳。
时间不早了,晚秋的深夜瑟瑟冻人。
程侨站了起来,试图骗着许嘉衍进屋:“好啦好啦,到点了,我们赶紧进屋睡觉吧。”
许嘉衍顺着她的力道d站了起来。
程侨带着他往屋里走,结果拉了一把,没动了。
他微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你呢?”
“我?”
程侨茫然地转头,不期然地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许嘉衍背对着月光,挺拔的身形仿佛带了一丝隐隐的压迫。
他慢慢靠近她,却在咫尺的距离克制地停了下来,轻轻吻上了程侨的眼皮。
像是蝴蝶振翅的触感,又软,又痒。
程侨的心跳漏了一拍。
许嘉衍摩挲着她的手,认真且执拗地追问。
“我可以做六十个,所以程侨,你看着我,只看着我好吗?”
程侨愣住了。
十五分钟后,程侨躺在被窝里,辗转难眠。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飘回房间的,也不记得有没有回答许嘉衍的问题。
当时她是说“好”了吗?还是没说话,直接拽着他进屋了?
怎么办,完全想不起来了!
脑袋好像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浆糊,彻底失去了工作的意愿。
她摸着隐隐发烫的脸颊和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什么意思?他是认真的吗,还是只是喝多了酒胡说八道?
这只是一场综艺而已,一场各种摄像头下的恋爱真人秀,真的有人会在镜头下动真心吗?
还是说,这是有时效的心动?是因为节目效果带来短暂吊桥效应?
说不定等录制一结束,大家拍拍屁股又重新做回陌生人了。
这里短暂的一个月经历也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程侨翻了个身,激动的心思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渐渐淡了下来。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她终于困得不行,混混沌沌地陷入了梦境里。
记忆中那些黑色的碎片突然挣脱了枷锁,疯狂地涌了出来,张牙舞爪向她铺头盖来,难言的惶恐像是潮水一般无边无际地漫延,直至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她本就不会游泳,所以特别怕水,扑腾得快要窒息时,许嘉衍温柔的面庞出现了。
他站在岸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程侨前命去够,想要把手放上去,不料一个浪头袭来,将她反方向推得越来越远。
许嘉衍直接大步跨进了水里,一把拉住了她,带着她一点一点游回了岸边。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真实地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心里有个声音说:“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男人的自尊心】
许嘉衍:“我能做60个俯卧撑。”
盛楷:“那我能做70个!”
许嘉衍:“我80。”
盛楷:“我可以100个!”
许嘉衍:“我……”
程侨:“够了!”
第29章 酒狂(4)
程侨在一片光亮中醒来。
梦里千般皆是虚妄, 所有执念遥远得恍如隔世。
只是想起某个人喝醉了以后憨态可掬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莞尔一笑。
她卷着被子滚来滚去,来来回回都是甜蜜的气息, 不时还发出阵阵傻笑。
忽然灵念一动想起了什么, 她嗖地一下从床上蹦跶起来,翻箱倒推地开始找东西。
刚打开房门,她就看到许嘉衍坐在二搂的小沙发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他身上还穿着丝质的暗蓝色睡衣, 微低着头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 像是朵刚刚承受雨露恩泽的洁白雪莲,柔顺地每下了高贵的头颅, 端得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程侨悄悄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摊开了手掌, 里面是几颗芒果味的解酒护肝软糖, 她刚才找了好半天才从行李箱的暗袋里翻出来。
许嘉衍抬头看到是她,也没多问,很给面子的拿了两颗, 前开包装吃了。
“昨天……”
“昨晚那个……”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微弱又细碎的声音撞在一起,转瞬便没了下文。
程侨在屋内作了半天的心理建设, 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节奏,原本准备的说辞瞬间卡了壳,神色讷讷不能成言。她这会儿心乱如麻, 患得患失,既怕许嘉衍说点什么,又怕他什么都不说, 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在腿上画着一个个凌乱的圈。
许嘉衍嘴里含着软糖,酸酸甜甜的果味沁入心脾,将她紧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轻声说:“程侨,我只是醉了,并没有失忆。”
程侨画圈的手指头顿住了。
许嘉衍继续说道:“昨晚那些话,虽然突兀,但确实都是我想说的真心话,我全都记得。”
他的语气越发温和低沉,仿佛来自深海塞壬的蛊惑,“所以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好不好?”
答应他的事?是指……眼里只看着他吗?
这一瞬间,好像有一千蝴蝶在她胸口振翅飞舞,程侨整个人原地起飞,轻飘飘地升上了云端。
太、太犯规了,这人为什么总是一本正经地打出超级直球啊!
这准抵挡得了啊!
屋内的气氛像是骤然打开了1800瓦的电暖气,开始急速升温,两人沉浸在微醺的暧昧中,空气里凭空生出许多五影缤纷的梦幻泡泡,粉红色的滤镜浪漫又唯美。
——直到许嘉衍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啪唧”一下,程侨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爪子。
许嘉衍一时没反应过来,仍旧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她。
空气中的梦幻泡泡被戳破,气氛一下子从暖春掉到了寒冬。
程侨抿着嘴唇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我早上还没洗头呢!”
许嘉衍:“没事,我不介意。”
程侨面无表情:“我介意。”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怨:“你根本不懂女孩子对洗头的执念。”
“洗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有没有洗头决定了我今天一天能不能出门。”
“而且网上有个段子你看过吗,说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的冷漠就是——你都不值得我洗头!”
她得巴得巴念了半天,一抬头才发现许嘉衍早就笑得不能自抑。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长手长脚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眉目疏朗,嘴角微勾,很有旧时长安街头,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华。
程侨从未见他笑得这般灿烂,一时看呆了。
半天才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踢踢踏踏地跑回房间。
洗头去了。
随着《恋爱实习期》录制稳步前进,导演组为增加节目可观赏性和冲突性,向嘉宾们公布了一项新的任务:跟好朋友谈心,要求这周内随意挑一天完成即可。
因为姚婷身份特殊,不适合出境,程侨只能拜托暂时赋闲在家的方大小姐。
方溪溪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约好这天下班后在琴院搂下的咖啡馆见面。
上午程侨有一节小班课,学员是五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同一个宿舍的,组团来学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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