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昂回来,把票据给陈医生看,“明天能上石膏。”
陈医生宽慰谭初昕,“上石膏不疼,作用就是固定,减轻伤处的重力,别怕。”
晚上,要住在医院。
用了和陈医生的关系,被安排了一间独立病房。
顾子昂拿了笔,在纸上唰唰写了几行字,递给谭初昕,“看看,还缺什么?”
“够了。”毛巾、盆子、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
顾子昂开门出去,过了半分钟又回来。
谭初昕问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算超市在门口,我也不能这么快。”顾子昂痞痞地笑,“花钱,让人去买了。”
“哦。”谭初昕靠在床头上坐着,两只手无聊地绕来绕去。
顾子昂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陈伯伯医术很高,明天他给你弄,不用担心。”
“你的经验教训?”谭初昕问他。
顾子昂靠在床脚,他伸长了腿,一副无赖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在说我坏话。说吧,说我什么了?”
“你的腿……不能恢复了?”谭初昕看着顾子昂俊朗的脸,她真诚地建议,“你不是说陈伯伯医术很高吗?让他帮你治疗一下。”
“如果要治,就要换个科室。”顾子昂无所谓地笑。
“嗯?”腿伤,不是该看骨科吗?
顾子昂解释,“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一道疤。”他说,“是心上的腿伤没好。”
“……”这话有些绕,有些难理解。
外面有人敲门,顾子昂出去拿物品。
凳子的高度对顾子昂的身高来说,有些矮了,他先把伸长的大长腿缩回来,撑着腿站起来。
谭初昕腿上绑过石膏,知道坐着想要站起来时候,腿部僵硬的感觉。
顾子昂的动作,似乎是他腿上仍旧绑着沉甸甸、硬邦邦的石膏。
“你去洗漱一下。”顾子昂把垃圾桶踢过来,拆了包装的牙刷和牙膏,扔进盆里,又把盆子推给谭初昕,“需要别人给你帮忙吗?”
“不用。”谭初昕借着顾子昂的手臂,勉强挪到洗手间里。
顾子昂站在门口,听到水声,没听到摔倒的声音,才走开。
过了会儿,有人敲洗手间的门,“谭小姐你好,我是护士站的护士,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谭初昕进了洗手间才知道,为什么顾子昂催着她去洗漱,她白天拍摄时候脸上画着妆,又是哭又是冷汗,脸上早已经晕染成一片片的形状。
护士细心又耐心,对顾子昂更是赞不绝口。
顾子昂很晚才回来。
谭初昕躺下时,关了灯。
顾子昂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地脱了外套,又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摸黑进房间,磕到了床尾,他低声骂了一句,弓着脊背,搓着受伤的腿。
可能是了无睡意,顾子昂在凳子上坐了会儿。
凳子原本就放在床尾位置,顾子昂坐在那里,似乎就是坐在谭初昕的脚边,在为她守床。
如果谭初昕真的睡着了,可能没什么影响,可她现在是清醒着的。
黑夜为衣,顾子昂安静地坐着,隐约的亮光映着立体雕塑般的五官。
子昂从小就精力旺盛,可惜伤了腿……
心上的腿伤没好……
总比落残疾好……
顾子昂站起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儿,他消失这段时间,大概是去抽烟了。
顾子昂在另外一张陪护床上躺下,没多久响起轻微的鼾声。
谭初昕把手臂放在被子外面。
顾子昂话很多,但是来医院这几个小时里,他话很少,整个人有淡淡的忧伤。
大概是想起曾经在这家医院,受伤的腿及未好的伤。
次日上石膏,谭初昕格外的配合,没再说不愿意绑石膏,嫌石膏重的话。
陈医生满意极了,“二十一天之后来检查,可以的话就把石膏去掉了。”
“谢谢陈伯伯。”
不用手术,只是绑了石膏就能出院。
对于去哪里,俩人在医院门口,有了分歧。
谭初昕说,“我有套小房子,你把我送去那里,你就可以走了。”
出了医院,顾子昂就活过来了,嘴叭叭的,“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是前夫该做的事情?被人知道,没风度,我会被笑话死。”
“……”谭初昕问他,“你说怎么办?”
“送你去婚房,你先住着。”
“行吧。”
谭初昕以为顾子昂是把她送去婚房,谁知道,顾子昂要一样住下。
“!”谭初昕看着顾子昂从浴室里出来,落着上身,一条运动短裤的模样,脑袋上三个偌大的感叹号,虽然搓衣板腹肌很养眼,但出现得让人没一点准备。
顾子昂对她惊恐住的模样,嗤之以鼻,“把你一个人丢在婚房,和丢在你自己的房子里,有什么区别。”
谭初昕抱着抱枕,盖在腿上,掩在凶前,“我宁愿回自己的房子。”
“一人一间房,你怕什么?”谭初昕拿抱枕当武器的防备模样,似乎惹恼了顾子昂,他偏走过来,热气哄哄地坐在谭初昕旁边。
“你你你……”谭初昕窘迫地闪躲,腿脚不方便,后腰抵在沙发扶手上,紧张到口吃不清晰起来,“离了婚还住在一起,你不怕白小姐生气?”
顾子昂拿抱枕,虚虚地压了下谭初昕的脑袋,“激将法失效了。”
不是不能离开的。
谭初昕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区打车,然后回自己的房子里。只是有可能移动了石膏板,会造成和顾子昂一样的后遗症。
谭初昕可以打电话给冯嘉运,让他来帮忙接自己一下,只是可能会让尤晓晓误会。毁人姻缘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最后,谭初昕还是没走。
第17章 、17
结婚一年,离婚将近半年,十八个月中,这是谭初昕和顾子昂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
长到,谭初昕感到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不去上班吗?我自己可以的。”谭初昕问躺在沙发上,以侧卧姿势,一手撑着头,一手抚着腹肌的顾子昂。
“我没工作。”顾子昂说得理所当然,又把放在肚皮上的手,伸进裤腰上,挠了挠,拿出来,继续放在肚皮上。
“……”谭初昕看得头皮发麻,“你怎么会没有工作呢?思古不给你安排工作?”
顾家不养闲人吧。
“不想去。”顾子昂仰躺着,拉了个枕头,垫在脑后。
谭初昕问他,“那你生活费怎么办?”如果他啃老,那么鄙视顾子昂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我有投资。”顾子昂够到遥控器,拿在手里把玩,“一个月收入二三十万吧。”
是在下鲁莽了!
谭初昕和冯嘉运已经合开公司,她把仅有的二十万投进去了,现在急需钱滚钱。听到顾子昂说赚钱,她来了兴趣,语气格外热络,“你投资什么?一个月能赚这么多,你本钱放了多少?”
“?”顾子昂扭头看她。
谭初昕指着动弹不得的脚,“闲聊嘛。”
顾子昂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他翻身坐起来,问谭初昕,“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您是在逗我吗?
顾子昂说,“给你买个轮椅。”
“不用了,太麻烦。”谭初昕问他,“能换个电视台吗?”
他已经看了半天的体育频道了。
顾子昂把遥控器递给她,“自己找。”说完,单手撩着睡衣下摆,掀着脱下来了。
谭初昕刚想问他怎么换台,偏头看到的就是一堵视觉冲击的“搓衣板”。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不要动不动就脱衣服啊!
“你家WIFI密码是多少?”谭初昕吞了吞口水,问他,准备连网用手机投屏。
顾子昂随手一指,“可能在抽屉里,自己找。”
“顾子昂,你飘了。我要是行动方便,能打爆你的狗头。”谭初昕单脚点地,慢腾腾地挪到沙发上坐下,在茶几抽屉里找到使用说明书,上面记录有账号和密码。
密码极其简单,毫无技术含量,就是顾子昂的名字加123。
顾子昂一天洗两次澡,用时十分钟左右。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光脚站在地板上,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你饿不饿?”
“不饿。”
“我去睡了。”顾子昂说,“饿了叫我。”
“你给我做饭?”
“美得你。”顾子昂说,“给你订饭。”
谭初昕扬了扬自己的手机,“我自己可以订饭。”
“也对,那就不要叫我。”
全天相处下来,谭初昕才发现,顾子昂过上了多少青少年、中青年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
早上睡到自然醒、一天三顿靠外卖、吃吃睡睡,没金钱压力,关键是他还不长胖。
顾子昂睡两个小时起来,靠在沙发上发呆,他很喜欢单腿横着,曲着一条腿地坐着。沉默不语的时候,有几分病娇弱美男的既视感。
怎么说呢,想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衣领扯得更开,想把手放在他脸上、高挺的鼻梁上、腹肌上,想狠狠地□□他……
谭初昕刚结束一部电影,见他盯着自己的脚脖子发呆,问他,“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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