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摇摇新外套的口袋里塞满了红包,她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数着,“爷爷给的、奶奶给的、二伯给的、小叔叔给的、婶婶给的……”
这个家,差了顾以北、顾与南和简双晓。
苏雅娴看着摇摇,抹眼泪好几次,“过了年,天暖和点,你们俩去挑个墓地吧。”
“嗯。”顾东朝和顾子昂应了,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苏雅娴哽咽着说,“挑件他最喜欢的衣服放进去,总要给他留个家,省得过年过节的,不知道该去哪里看他。”
说的是,顾与南。
顾与南失踪,两个月了。
消息全无,找不到人、找不到尸体。
吴韵迪离开的事情,苏雅娴知道了,她没多高兴,也没多不高兴。中午饺子包得多,有几十个没有下锅,下午三点多,苏雅娴去厨房煮了饺子,放在保温杯里,外面又套了个手提包,她说,“中午吃多了,我出去消消食。”
“路上注意安全。”其他人默契地没有问。
可所有人都知道,苏雅娴是去给顾以北送饭的。
就算苏雅娴恼顾以北的时候,恨不得扇他耳朵,可到了饭点,她仍旧会惦记着:顾以北吃饭没有。
“其实可以叫大哥回来吃饭的。”谭初昕对顾子昂说,“我没关系啊,我已经接受了,不会不自在。”
“现在不自在的不是你,而是顾以北,他抹不开面子低头认错。”顾子昂哼了一声,“他就是欠虐。”
谭初昕手上被顾子昂塞了一个手办,据他说很贵重难得,价格不菲。谭初昕看着指头肚大小的小玩意,她左右手配合使力,快要折断这小玩意。
“姑奶奶,你手下留情。”顾子昂赶紧把东西拯救出来,塞了个干果在谭初昕手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待见顾以北,比我多。”
“我和他又没有过节,他又没有拆散我和前男友……”谭初昕酸唧唧地打击报复。
顾子昂快给她跪下了,“你真准备念叨我一辈子的?别光说我,你买了两件风衣,一件给了冯嘉运,另外一件呢?你有几个前男友?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
谭初昕偏不告诉他,偏让他百爪挠心,偏让他着急难耐。
“想知道啊?”谭初昕故意问顾子昂。
顾子昂忙不迭地点头。
谭初昕笑得明媚,“自己去找。”
她疯了吧,才会和现任聊前任,也就是顾子昂这个大傻子,才会问了就说实话。
苏雅娴开车到宸院门口,没进去,坐在车里给顾以北打电话,“出来,拿饭。”
过了十分钟,顾以北才从小区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套了件薄外套,肩上落了雪,走到苏雅娴面前。
“吃吧。”苏雅娴把饭盒递过去,冷着脸,声音也冷。
可再冷,也比不过寒冬的天气,顾以北接了饭盒,低垂着头。
“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你非把我和你爸气死,才算完吗?”苏雅娴是打算把饭送到就走人的,省得顾以北饿死在房子里,看到顾以北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气恼起来,抡起拳头砸了他好几下肩膀,“从小到大,以为你是最省心听话的孩子,作死起来是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赶紧回去收拾你的样子,让别人看到了,以为咱们顾家要败了。”
语气是严厉地训斥,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红了眼睛哭起来。
顾以北心里有怨,苏雅娴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顾老板爱面子,顾以北又是年纪轻轻就接了思古的重担压在肩膀上,苏雅娴心疼儿子,想让他减负担,可顾老板说,“他是我顾明凯的儿子,以后思古的重量就得他担着。”这一担就是十好几年。
苏雅娴不是不知道顾以北心里委屈,别人家孩子调皮捣蛋的时候,顾以北就撕扯着成长一样,看文件、开会、应酬。
可他不该这样,把局面闹成现在这样。
顾以北站着,任由苏雅娴打骂。
苏雅娴打累了,骂累了,还是心疼顾以北,“有饭吃就在外面吃,没饭吃了就回家。自己家,想回去就回去,我不赶你走,谁都不能不让你进家。”
顾以北抬起头,眼睛里是血丝,从吴韵迪离开后的二十多个小时,他滴水未进,声音嘶哑,“她怀孕着的。”
顾以北怕什么,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从他决定和袁辛辛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怕。可现在,顾以北知道自己怕什么了,他怕吴韵迪不肯要他的孩子。
“没有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苏雅娴没想到顾以北到现在,最挂念的还是吴韵迪,“她月份大了,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伤身体。再说了,你不是自信满满你俩有感情吗?有感情,她就不会不留这个孩子。”
顾以北乐得笑,可能他知道,可他更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吴韵迪爱你,她也爱你们的孩子。
苏雅娴看他这样,眼泪又流出来,她偏偏头用力擦掉了,“照顾好自己,别她没找到,把自己累垮了。当爸爸的人了,心里要有点数。”
“嗯,好。”顾以北满口应下了。
苏雅娴不忍看他这狼狈模样,她着急走,“回去吧,天冷多穿件。”
顾以北错了,他从计较那一刻起,他就走上了岔路口。
他和顾子昂计较什么,和顾老板、苏雅娴更偏爱谁计较什么,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外人,才会计较得失。顾与南最想要思古的管理权,顾以北最想要父母的宠爱,顾子昂最想要自由,他们总是拿着自己拥有的,去惦记别人拥有的。顾东朝最淡然,他什么都不争,所以顾东朝才是最情绪平稳的那个。
顾以北现在不想争了,他想要的只是吴韵迪。
第80章 、80
顾以北把T市几乎翻了一遍, 仍旧没找到吴韵迪。
吴韵迪消失得干净、彻底,她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人间蒸发了一样。
宸院小区里, 家里桌上的糖炒板栗已经变质、发霉,吴韵迪仍旧没消息。
压垮顾以北的, 从来不是事业,只有吴韵迪。
可能吴韵迪就是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才选择消失。
她离开了, 顾以北就再也没有心神和精力,去想其他事情。
狠吗?
吴韵迪挺狠的。
吴韵迪走了,顾以北就是被掏空灵魂后行动自如的尸体,他间歇性地紧绷情绪、又间歇性地放松颓废, 一紧一松, 他心头的那根线,随时有可能崩断。
听说自从吴韵迪离开后, 顾以北没有完整睡眠过,他白天才回去宸院,晚上住在公司。可能以为,他只是不回家,只要回家,吴韵迪就在等着他的。
疯了吗?
十八岁的顾以北,遇到二十六岁的袁辛辛时候, 他就疯了。
提起顾以北,苏雅娴就忍不住地落眼泪,“以为做混事儿的只会是与南,没想到以北才是最混的那个,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一个人女人,他真要逼疯自己吗?”
顾以北把自己折磨够了,顾老板和苏雅娴被折磨得也差不多,苏雅娴问了谭初昕的意见,见她不反对,她就软了态度,松了口,“带着孩子回来,家里总会给她留碗饭。”
可是吴韵迪听不到,她消失了。
谭初昕看得唏嘘不已,感叹又感动,“没想到,你大哥才是拿了恋爱脑的人设。”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是故意折腾自己,让我爸妈心疼他的。”顾子昂嗤之以鼻,“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说话语气和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是啊,顾子昂什么都比不上顾以北,就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这方面,最有经验。
“要是吴韵迪回来了,你就别提以前的事情了。”谭初昕和顾子昂商量。
顾子昂心里有想法,他是不吐不快,“让我叫她大嫂,我是真的叫不出来。”
“那就不叫呗,有话直接说。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谭初昕想了想又说,“要不咱俩不复婚吧,一直谈恋爱,这样就没有身份的尴尬了。”
顾子昂瞪了眼睛,“你敢。”
顾子昂是咬死了,不退步。
谭家和顾家,有儿女亲家,以为亲上加亲的联姻关系,让本就坚固的关系,更加牢固。
可谭家和顾家,割袍断义了。
不是明摆着说老死不相往来,而是渐渐地划分界限,收拢放给顾家的特权。曾经依仗顾家的诸多方面,转移到与别家合作,彻底抛弃了顾家这艘可能快要沉没的大船。
外人瞧不清楚顾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看,谭家都要放弃和顾家合作了,看来是情况比较严重了,跟风地撤了合作。
锦上添花的,不少。
雪中送炭的,很少。
落井下石的,很多。
谭颖盈主动找到谭初昕,把谭老板的决定提前告诉谭初昕,“爸说顾家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顾以北疯了一样地折腾思古,现在对思古又不管不顾的,三天两头往外地跑,有可能在转移资产。到时候顾以北把最有价值的那一块拿走,剩下的就是些细枝末节和破如窟窿的思古。爸是商人,公司有几千名员工,不得不替他们考虑,你别怪爸爸。”
“我不怪他,他不是提前告诉我了吗?”谭初昕冷静地说,“顾以北往外地去,不是转移公司资产,而是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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