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根看着他,不断翻涌的血气几乎要冲出喉咙。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戴着那枚戒指,她摘下来,放在掌心上递到他面前:“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不配。”
他没接,目不转睛盯着她,继而惨淡一笑:“为什么?”
安小朵沉默着。
他又说:“虽然好像没什么用,但我还是说完吧,你留下来,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们一起努力忘掉过去所有不开心的事……结婚好不好?”
结婚……
她被这个词蛊惑了,不知不觉朝他走了一步,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说完,她将手伸到了他眼皮底下,他仍然不接,她没办法,抓起他的手硬塞给他。
“安小朵,你今天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黎孝安终于遏制不住恨意,怒吼了一句,脸上所有的死撑在这一刻被全部撕裂,他再也伪装不下去。
安小朵闭了闭眼,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唐家富丽华美的庭院。
第九章 若是故人来
安小朵从语言学校出来,远远地看见学校的大巴正在缓缓启动,她将包斜背在身上,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喊:“王师傅,等等我!”
车子本已开出去几米,司机看见她特意为她倒车。安小朵跳上车,气喘吁吁地朝老王道谢,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上都是在语言学校任职的老师,她扫了一眼,认出几个熟面孔,冲他们笑了笑。
“小朵,你爸爸身体好些了吗?”坐在后面的吴柏欣是教日语班的,跟她一个办公室,平常改作业间隙也会跟她拉点家常。
“好多了,昨天刚出院。”
回应了一句,安小朵摘下脖子上的围巾,从包的侧袋里翻出耳机戴上听BBC新闻。她在语言学校开了两个培训班,教授法语和英语,每天利用上下课的这段路上时间,她都会听些新闻便于教学用。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络绎不绝。
安小朵转头,看了眼窗外。路边的树枝桠光秃秃的,树叶都掉光了。现在已经是一月底,转眼她来郦洲快三个月了。
想到这里,她明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值得欣慰的是,日子没有她想象得那么艰难,而她比自己想象的来得坚强。
在唐夫人的安排下,父亲被转到郦洲这边的医院,为了方便照顾父亲,安小朵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套房,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房租便宜,家电虽然有些老化但总好过没有。
她算是很幸运,来郦洲没几天就在电视上看见语言学校招聘教员的广告,当即整理了份个人简历去面试,结果隔天就接到录用的消息。学校规模不大,老师也不多,她同时教两门外语,学校每天给她排了四堂课,早上两堂,下午两堂,晚上有时要去医院陪父亲,虽然辛苦,日子也过得拮据,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父亲住院是一大笔费用,还有平常的医药费、营养费,以及两个人的生活费,这一笔笔的开销都是省不下来的,她可以省吃俭用,但不能省过头,不然父亲会要求她减少他的医药费和营养费。如果她不肯,他会偷偷不吃,这只会让她更加头痛,不得不在其他方面精打细算。
大巴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有两个人起身下车,她摘了耳机塞进包里,戴上围巾站起来。
“去哪儿?你还没到呢。”吴柏欣问。
“我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下了车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到超市,她推了一个购物车进去,从包里抓了个小本子出来,里面有累积了半个月的购物清单。
她先去三楼的日用品区,买了一个取暖器。郦洲冬天湿冷,没有暖气,她租的小房间也没有空调,父亲在家都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才能御寒,可是他行动不便,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两只脚因为血液循环不好,冻得发僵,她打算买一台小点的取暖器放在他脚边。
挑好取暖器她回二楼的食品区,在电梯上低头查看购物单,突然头顶上方传来惊呼声。她转身望去,只见一只堆满饮料的购物车正失控地朝自己冲过来。她迟疑了一秒,伸手抓紧了电梯扶手,车子撞在她身上,停了下来。纵然有所准备,她仍是被这股推力撞得晃了一晃,后腰隐隐作痛。小车的主人跑下来,不住地道歉,他刚才脱手在包里找东西,没想到小车的车轮坏了卡不住槽,就这么滑了下去。
安小朵说:“没事,下次注意点,要是撞到老人跟小孩就麻烦了。”
下了电梯,她推车要走,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明明看见了,怎么不躲开?”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漂亮女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高瘦白,过肩长发,气质清新脱俗,长得像明星高圆圆,只是气色不太好,有几分病容。
安小朵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对方点了点头。
安小朵勾了勾嘴角:“我觉得我应该挡得住。”
对方笑起来:“你是怕撞到你前面的那个孕妇吧,你挺好心的。”
她不是本地口音,安小朵还注意到她就肩上背着一个挎包,两手空空的,既不推车,也不提购物篮,不像是来采购的样子。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二楼的食品区不大,她们索性边聊边逛。她不经意扫到安小朵的购物车里有两块老牌子的硫磺皂,说:“这种肥皂现在很少人买了。”
“我爸爸用惯了,说洗手不涩,味道也还好,不会太香。”
“真巧,以前我妈也喜欢用这种皂洗手,能分我一块吗?我省得再上去。”
“行啊,一会儿到收银台你再拿去。”
她道了声谢,又说:“对了,我还要买罐面霜。”
她像是刚想起来,朝护肤品专柜看了看,却没有走过去。
“没有你要买的牌子吗?”
她点头,说了一个牌子。
“这牌子超市没有设专柜,你去对面商场找找,护肤品柜台都在一楼,很容易找。”
“哦,好。”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最后去收银台付钱,安小朵让她先付,她也不客气,拿了那块硫磺皂,付了钱就走了。
安小朵拎着一个大袋子和取暖器走出超市大门,不由得望了眼对面的商场,正好看见她从正大门走进去。
安小朵回到家,打开小冰箱,一边将袋子里的食物分区放好,一边同身后的人说:“爸爸,我买了排骨和面,晚上熬排骨汤,我会多熬点,用保鲜盒装好给你放冰箱里,你明天中午可以自己煮面条吃。”
“好,朵朵你都忙了一天了,快去歇会儿。”安诤然拄着拐杖,费力地站起来,“那些东西我来弄。”
“爸你快坐下,我都弄好了。”她也顾不上整理了,随便把东西放进去关上冰箱门,然后坐到爸爸的身边。
安诤然笑着指了指小桌子上的水杯示意她喝。
她端起杯子,掀开杯盖,看见水面上漂浮着几朵白菊花和枸杞,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喝这个,但这是父亲的心意,她什么也没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说:“好喝,就是不够甜,爸爸下次记得多放几粒冰糖。”
“好。”安诤然望着女儿,目光慈爱。
“哦,对了。”安小朵突然想到一个事,拿起一边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手机递给他,“爸,这个你拿着,里面放了手机卡了,有我的号码,你有什么事随时打给我。”
“浪费这个钱做什么?我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不需要这东西。再说就算我真有什么要紧事找你,我去隔壁孙大姐那借个电话就行……”
“爸爸你就拿着吧,这手机是老款的,两百块钱买的还送卡送话费,我要随时找得到你心里才踏实。”
安诤然听女儿这么一说,只得收下了。
“朵朵,这些年你吃太多苦了,都是爸爸不好。”
“爸爸,你说这个干吗?我有手有脚过得挺好,哪有你想得那么糟糕,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啊。”
“你跟黎律师……”
“爸爸,我们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我们两个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定时吃药,好好养病。”
“好,好,爸爸听你的话,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辛苦……”安诤然絮叨着。
“我知道了。”她伸手探了探父亲怀里的热水袋,已经变凉了,拿去厨房换过热水给他,再将新买的取暖器取出来通上电,放在父亲脚边,然后她卷起袖子淘米,开始准备晚餐。
没多久,有人来敲门。
安小朵擦了擦手去开门,看见孙阿姨站在门口,她既是他们的邻居,又是房东。
“孙阿姨,您有事吗?”
“小朵啊,阿姨临时有事要出去一下,店里就倩倩在,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会儿?我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
“行啊,没问题。”
孙阿姨道了声谢,转身走了。安小朵回屋里拿了本书,跟安诤然说:“爸爸你先看会儿电视吧,饭已经在煮了,我等下回来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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