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夏雅之打开了门,他侧身让白栀进去,一眼看到她端着的三鲜羹,笑眯眯:“白小姐对先生真用心呢,深夜不睡,陪先生熬夜,现在还来亲自送汤。”
白栀:“……”
我不是我没有我纯粹是为了钱。
顾维安站在落地窗前,衬衫齐整,看着她。
抿着唇,居高临下,没有丝毫笑容。
白栀没见过他这种表情,稍稍恍惚。
他平时和夏雅之谈工作就这种状态吗?
的确……有点凶。
思考音频还在录制中,她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端着汤朝顾维安走过去。
而夏雅之,似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微微皱眉,又摇了摇头。
白栀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过去。
顾维安看着她慢慢走向自己——或许是怕汤撒了,她脚步细微而小心(实际上是在拖时间)。
她右侧的颊边其实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只是很不明显。
现在,那个酒窝露出了一点点。
他曾在夜里亲吻过这半个小酒窝,舔过盛在酒窝中、她的泪水。
顾维安喉结微动:“怎么了?”
“顾维安,”白栀将汤轻轻地摆在他面前,温柔地问,“看到这碗汤了吗?”
顿了顿,顾维安笑:“劳烦白小姐为我送汤,我真是受宠若惊——”
五分钟到了。
白栀停止录制,松了口气。
她哼了一声,迅速端起那个放在他面前的碗,用力倒入旁侧的垃圾桶中,掷地有声:“宁愿倒掉也不给你喝!”
顾维安:“……”
夏雅之:“……”
在这种寂静中,夏雅之忽然开口:“等等。”
他从白栀手中拿走碗,仔细看着里面还残余的一点饭渣,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先生,这汤里面放了很多干百合的粉末。”
白栀:“啊?”
顾维安没有讶然,似乎对“夜宵中被掺入致敏物质”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白栀怔怔地看他。
顾维安此刻的表情就像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早就麻木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钢笔,捏在掌中:“老东西,爪子伸这么长。”
“碾成碎末,轻易瞧不出来,只剩下一点点气味,”夏雅之仔细嗅了嗅,面色渐渐凝重,“先生,倘若您刚刚喝上一口,恐怕就不能出席明天的董事会了。”
白栀:“……这么严重吗?”
“自打当年那次病后,先生就对百合严重过敏,别说食用了,哪怕是触碰都不行,”夏雅之认真看她,“白小姐,方才放下汤的时候,您一定也闻到百合的气味了吧?所以您才会变了脸色,直接把汤倒掉。”
白栀:“……我没有。”
顾维安把玩着一柄钢笔,若有所思地看她。
“这时候您就不要再谦虚了,”夏雅之动容开口,“最近先生事务繁忙,您是不是不想让先生为此忧心?您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有人对先生不利?即使发现汤里有人放百合也不说,只是装作凶恶的模样来倒掉,宁愿损伤自己在先生心目中的形象,也要保护好先生。”
白栀:“……啊?……是这样吗?”
在夏雅之心目中,她这么聪明机智且伟大的吗?
顾维安手中的钢笔在转,隔着镜片,他浓暗的眼睛似无法看破的森林迷雾。
“明日的会议对先生而言十分重要……若不是您,先生只怕——”夏雅之笑着哽咽,“太太,我衷心为先生有您这样的妻子而感到开心。”
白栀:“……”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她完全找不到头绪,只是茫然地看向顾维安。
顾维安放下手中的钢笔。
啪。
钢笔稳稳停在桌面上。
“栀子,”顾维安摘下眼镜,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清明透彻,他轻声开口,“谢谢你。”
白栀:“……”
她怎么感觉,现在顾维安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第10章 落霜 亲过
白栀一脸懵地看着顾维安让人过来收拾残渣。
书房中开了窗透气,三人去了白栀用来收藏书画的房间中,顾维安倒了一杯热水,塞进白栀手中。
白栀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这水里不会也被人加料吧?”
顾维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一口,漫不经心:“所以让你先试试毒。”
白栀:“……”
愤怒的她刚想泼顾维安一身,就听见夏雅之笑着规劝:“方才先生让拿了密封的水进来,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白栀冷漠脸:“要是有问题的话,我马上把顾维安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雅之,你和老周说一声,麻烦他重新安排人过来,”顾维安叮嘱夏雅之,“这房子里的人全部都要换掉,日常用品、食物水源、衣服也全部换新的。”
夏雅之点头。
顿了顿,顾维安又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顾万生动了不少手脚。”
白栀知道顾万生,那是顾维安的伯父,如今担任世安集团的董事长职位,膝下唯独一个女儿。
顾维安父母早亡,顾万生收养了他的弟弟顾清平,从而获得董事会的大力支持,一举继承顾维安父亲留下的那些股份,掌控世安多年。
即使顾维安已经成年,他也没有归还的意思。
白栀捧着热水,看着顾维安,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顾维安对菠萝过敏,一点儿也吃不得、碰不得。
而顾维安的父亲当初就死于严重的食物过敏,没有得到及时救助,窒息身亡。
想到这里,白栀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在初高中时期,顾维安从不吃外面的食物,也不喝未密封的水。
白栀还以为“被下毒”“谋杀”这种事情,只会存在于推理小说中。
她抬头看顾维安,顾维安站在落地窗前,背后夜色寂静,他在与夏雅之说话,查厨房中的百合粉末来源,平静到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
纵使他刚刚知道家中被动过手脚,纵使日常惯喝的汤被人放入会危及生命的致敏物。
等夏雅之离开后,白栀抬起脸,迟疑看他:“顾万生想害你吗?”
顾维安没有回答:“好了,喝完水就去睡吧,这事和小朋友没关系。”
白栀不服气:“怎么没关系?刚才我可帮你了!”
“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顾维安失笑,“栀子,你连巧克力热浆都分不清,嗅觉迟钝到像珍珠鸟,还以为我会信夏雅之的那番鬼话?”
“那你刚刚干嘛还摆出来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
“刚才你那表情挺可爱,”顾维安顺手把她头顶翘起的呆毛压平,含笑,“知不知道眼睛会出卖你?”
白栀的眼睛像小鹿。
就在刚才,小鹿蹦蹦跳跳地在森林中玩耍,忽然遇到一只受伤严重、倒在地上的狼。
小鹿被吓坏了,迷茫且疑惑地想是谁下了毒手,又忍不住靠近狼。
平时的狼那样强大危险,小鹿畏惧它,却又怜悯它的伤势,慢慢心软。
未经世事的小鹿,哪里知道,哪怕狼只剩一口气,也能咬断鹿的咽喉。
——但,动机或许是假的,可那下意识的眼神,骗不了人。
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会被随意抛弃。
却还是忍不住沉溺在那一眼温柔中。
白栀放下杯子,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拯救出来,忿忿不平:“别摸我头,我高三一整年都没长个肯定是你个老变态摸的!”
她气鼓鼓离开,回到自己卧室,只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梦中尽是枝叶繁茂、树影婆娑。
校园的石凳透凉,防止她受寒,顾维安脱下外套,垫在她身下。
裙摆在腰侧,她抖着手抓住顾维安的头发,隔着泪水蕴开的雾气,看到一轮模糊、晃荡、被云亲到颤抖的圆月。
细细想来,顾维安在外唯一喝过开过封的水,是她的。
-
顾维安没有告知白栀更多信息,白栀也懒得查探到底。
塑料夫妻嘛,她干嘛去分那么仔细?
上午她接到了普珏那边的电话,一个礼貌的女声询问白栀,是否能够预约普珏的尾牙宴以及额外的客房订单——除却尾牙宴的订单外,他们还需要30间客房做备用。
白栀精神一振,自然微笑着答应。
客房部的测评中,销售额也占一部分比例。况且白栀心心念念已经许久,终于能够赶在林念白之前顺利拿下订单,怎能不叫白栀开心?
对方很快确认订单,爽快付了定金。
白栀也通知业务副经理和餐饮部那边,邓崎欣喜若狂,特意夸了她好几句。
然而,在一小时后,业务副经理在群里却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邓崎:「在@白栀和@林念白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成功接到了普珏的订单」
邓崎:「这个单子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请大家努力,不要出丝毫差错」
……
再往下的话,白栀没看。
她私聊邓崎:「邓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普珏的订单应该和林经理没有关系」
邓崎:「怎么没有关系呢?我们酒店是一个整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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