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久霖一定也会去。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田芮笑的心怦怦乱跳,无法说服自己摒弃那点羞耻的希望。
“丽姐,不好意思,我回深圳了……”
田芮笑握着手机删删改改一个小时,终是没有将这句话发出去。
到了晚上,蒋纯发来消息:你丽丽的生日暨订婚派对也叫了我去打杂。
田芮笑有些意外:她什么时候看见你了?
蒋纯:这几天我都在学院实验室上自习,她见了我几次,知道我跟你连体婴儿,就把我叫上了。
田芮笑还没说什么,她又接着问:你回来吗?
屏幕接连出现蒋纯的消息,她不喜欢打标点符号,一句句发:堵五毛你会飞回来,两个世交的订婚某个男的怎么可能不去?你是不是还准备给自己打扮得美若天仙?
田芮笑觉得自己跟条狗一样卑微。
明明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的另一半床说不定已换过几张面孔,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什么要惦记她这个傻乎乎的臭丫头?
女人要是管得住自己,上帝早就该下岗了。
——别勾引他,这是最后的底线。空客330冲入云霄时,田芮笑命令自己。
田芮笑没有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穿了最规矩的学院风连衣裙,立领系扣,短袖遮肩,裙摆及膝,连耳环都免了,扎一个普普通通的丸子头,踩平底鞋出了门。
她搭十号线往西与蒋纯汇合,继续北上。
江曼丽和何扬的婚房也在西山群,主要考虑到方便江曼丽上班,也正因为靠近学校,她才放心把孩子们叫过来打杂。
同学们到得最早,江曼丽人气实在高,一听她结婚,后宫群的姑娘以及在读和毕业的门徒纷纷簇拥而至,数下来有十几号人头。大家从上午开始忙碌,布置房子,装扮庭院,生火烤串,准备酒水……一直忙到下午才弄出了派对的模样。
四五点钟宾客陆续光临,有他们家族至交、学校老师、各界好友,以及……
庭院门口又传来一阵闹腾,蒋纯和田芮笑正在摆香槟塔,正对门口的蒋纯捅了捅田芮笑的肩,她心下一震,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先回头,江曼丽扭着腰从楼上下来了,欢天喜地地招呼:“我的庄小弟哟,可算把你这尊佛盼来了——还有亲爱的婉晨妹妹……”
田芮笑重重一震,无法克制地回了头,一眼对上庄久霖沉冷的俊颜。
以及站在他身旁窈窕美艳的女人。
☆、Chapter 42
婉晨开口时, 庄久霖收回了目光。
田芮笑也背过身去,余光中女人上前托起江曼丽的手, 道:“曼丽姐, 何扬哥,恭喜你们呀!一定要百年好合哦!”
田芮笑很确定, 这就是那天她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婉晨看似与庄久霖年龄相仿, 体态丰腴,妆感凌厉,典型的美国女人范儿。
江曼丽与她相拥:“好久不见了, 这次回来多待阵子,陪姐说说话。”
田芮笑有答案了。
江曼丽夫妇将他们带往客厅, 一行人欢闹叙旧, 唯独不见庄久霖的声音。
摆完了杯子, 田芮笑匆匆离开屋子,蒋纯跟了上去, 走到后院没人的地方才对她说:“你庄先生刚才一进门首先就看你。”
蒋纯看着她抽搐的脸庞, 受不了了:“你他妈倒是笑出来啊!我知道你想笑!”
“好吧, ”田芮笑败了, 捂着脑袋低头偷笑,“我是不是不该笑?这样好贱啊……”
“你还知道!”
田芮笑冷静地抬了头:“婉晨是他们的朋友,应该常年生活在国外,这样的话说‘爱你’好像没什么毛病……”
“我也看出来了,”蒋纯双手抱胸,“可她为什么要说你自重啊小三啊什么的?”
田芮笑心里有一个最坏的猜想, 蒋纯替她说了出来:“不会他真的有正室,找你玩点刺激被发现了,甩锅你勾引他,所以他朋友就劝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
蒋纯抓住她的手,她摇了摇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咱们干完活,就早早走吧。”蒋纯什么也不想再说。
田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派对就要到点了,同学们忙得热火朝天,田芮笑无心再理会客厅里那个男人,只是来回有意绕路,避免在他面前出现。
日落之前,宾客陆续到齐,各项工作也已完备。何扬将所有人召集到客厅,田芮笑注意到,庄久霖坐在嘴边的位置,身边挨着一位男士,与婉晨并不近。
一座两米高的蛋糕旁,江曼丽一袭抹胸白裙,小鸟依人地挽着何扬的胳膊。
何扬笑得随性又不失气度,面朝全场扬声道:“在座的都是我和曼丽的至亲好友,感谢你们一路见证我们走到今天,感谢你们不远万里为我们庆祝……”田芮笑以为他要继续抒情下去,谁知话锋一转,他表情变得更夸张道:“大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咱们这个婚一辈子就结这一次了,再有下次,谁都别来,都记住了啊!”
“哈哈哈哈……”全场爆发哄笑。而某位老冰块,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直到今天,田芮笑才终于明白,江曼丽何以爱了何扬这么多年。他们二人的性格完美契合,何扬幽默而从容,洒脱而沉稳,完完全全驾驭住了同样爱玩爱闹却又深谙事理的江曼丽。
而庄久霖……他此刻的表情,很像陪着父母走亲戚十分不耐烦的熊孩子,阴沉着脸坐在角落,看什么都没兴趣。在何扬和江曼丽面前,他真的很像个弟弟。
仪式开始了,有人点上蜡烛,有人过去关灯。而田芮笑……架起了她的小提琴——绝不是庄久霖送的那台!她还要脸!这是她自己的!
江曼丽早就钦点田芮笑负责演奏,她拎着琴走出人圈,还好关了灯,庄久霖的脸隐在暗处,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把持得住。
田芮笑架弓上弦,拉响一曲生日快乐。烛光摇曳,所有人都专注于江曼丽幸福美满的笑容,只有沙发边上那个没有表情的老冰块,从始至终注目着那个拉琴的小姑娘。
一曲结束,欢呼如浪潮起势,江曼丽和何扬一起吹蜡烛,田芮笑和所有人一起为他们鼓掌。
分完了蛋糕,大人们在屋里喝酒聊天,孩子们在庭院里烧烤说笑,一派热闹。
客厅里不时传出阵阵哄笑,架势犹如夜宵摊上猜拳输掉的醉鬼,院子里有同学感慨:“没想到这些各界大佬平日里高高在上,跟熟人聚到一起是这么随便啊,哈哈哈。”
这个“随便”,显然不包括庄久霖,他依然全程面瘫。
江曼丽给在座一一敬酒,轮到庄久霖面前,她一把勾住他的肩,喝到微醺嗓门也大了几分:“庄小弟,别怪姐啰嗦,叔叔都悄悄跟我说了好几回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弄个老婆出来?”
庄久霖极度嫌弃地别开脸,与她碰杯匆匆饮尽。
另一头婉晨发话了:“人家庄老板彩旗飘飘,可美着呢。”在座有人发笑,都是几位常常一起聚的朋友。婉晨冲庄久霖挑眉:“我说老弟,上回那个小演员我后来去查了查,真挺漂亮的,我都后悔把话给你说绝了。”
江曼丽加入八卦局:“什么小演员?谁呀?”
“名儿我给忘了。”庄久霖睨了婉晨一眼想让她闭嘴,接着有人附和:“叫谢蓉!”
“哎对了对了。”
“谢蓉啊,我有点儿印象,是挺好看的姑娘。”江曼丽看了庄久霖一眼,后者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有了听众助兴,婉晨继续绘声绘色:“隔三差五找庄小弟,这不上回我回国聚一块的时候刚好碰上,看他不忍心,就帮他使个坏赶人家走咯。“
有人应:“庄老板这么怜香惜玉啊。”
“他可不是怜香惜玉,”江曼丽颇受其害地发言,“他嘴巴毒起来那叫一个可怕,他真纯粹是懒得说。”
“不愧是曼丽姐啊,”婉晨接着说,“我也是服了那个姑娘,庄小弟这么高冷都还扛得住不依不挠。”
“你使什么坏了?”有人问了重点。
“我直接对电话说我是他老婆,你有话跟我说。”
“这狠了点儿吧阿晨!”话虽如此,众人却在哄笑。
“简单直接高效啊!哈哈哈哈……”
庄久霖给自己倒了点香槟,事不关己地坐着,好像他们打趣的主人公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婉晨双手一拍:“还没完呢!我刚挂不久她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这个毅力我还真的是很佩服的,就没忍心破口大骂,说了句‘小姑娘你要自重啊,你当小三都没资格的’……”
“你这后半句没有破口大骂,但杀人无形啊……”又是一片笑声。
远处落地窗外姗姗飘过一个袅娜的身影,田芮笑把烤好的肉串拿过去分给大家,开心得溢出眉眼。庄久霖就那么看着她,恍然才发觉,她的小脸其实有点肉肉的,很可爱。
一道声音带了他的名字:“我说庄老弟,这快一个月了人家还找你没?要是还找,考虑一下,那是真漂亮啊……”
庄久霖稍迟几分回神。别的他不知道,他的小姑娘是真的快一个月没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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