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轮椅能用吗?”
“好着呢, 很方便,春节爸爸能出去就是多亏那个轮椅了。”
庄徐行往一处看了一眼:“那个轮椅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过年前庄久霖问我给你爸爸妈妈准备点什么好, 他之前说过你爸爸的病,我用着觉得不错, 就让你爸爸也试试。”
田芮笑着实意外。原来他也是一个会苦恼给女朋友父母买什么礼物而请教父母的男朋友。“谢谢叔叔, ”她笑起来, “真的特别方便。”
“过后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哪个好医生,再带你爸爸去看看。”
“谢谢叔叔了, 其实……”她犹豫了半秒钟, 也随庄徐行称呼, “庄久霖之前有说过, 我说不用了,爸爸现在的医生是他一个老同学,爸爸能恢复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庄徐行沉了口气:“之前我想了些办法帮你爸爸,但是又听庄久霖说了他的病,那爸爸现在就只能在家了吗?”
田芮笑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深深地颔首道:“谢谢叔叔……爸爸能有现在这个样子, 我已经很感激了,不会再多奢求什么,只要他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顿了顿,又说:“您也是一样的,在庄久霖心里,您比什么都重要。”
庄徐行微微低头,似乎想笑一下,却又作罢,寡淡的神色与举手投足间让田芮笑忽然深感,原来庄久霖处处透着他的影子。庄徐行又问她:“小田什么时候复试?”
“今年的通知还没有出来,一般是三月中通知,然后一星期左右之后复试,大概两三天内就有结果,快的话也有可能是当天下午。”田芮笑完整解释。
“复试什么内容?”
“只有一场面试,一锤定音。”
“没有笔试了?”
“对。”庄徐行愿意了解这些细碎却对她很重要的事,让她好是开心。
庄徐行谨肃地看着她:“那说明复试主要想综合考验你的情商和反应能力,而不侧重知识储备了。”
这与她从复试班的前辈那里得来的说法一致,果然是一代枭雄啊,看什么都能一针见血。她轻轻一笑:“叔叔说得是。”
“好好准备,要自信,坦诚,”她才颔首领下,庄徐行又说,“不过我相信你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田芮笑一怔,这是庄徐行第一次正式夸她,不是长相,也不是性格,而是能力。她明丽地笑起来:“不会让叔叔失望的。”
庄徐行也回以她鼓励的眼神,接着说:“庄久霖说,你也被剑桥录取了。”
“对。”
“那如果人大这边也过了,你怎么打算?”
田芮笑沉思片刻,才说:“叔叔,我之前一直都在专心复习,还没有考虑过,如果这边真的也过了,我会再看看父母、您还有霖的意见。”说得快了,她自然地用了对他的私人称呼。
“人大这边读几年?”
“……两年。”
“去英国也是一年制?”
“对。”田芮笑心里百般难受。之前不跟庄久霖说,是因为他的确一直默认她和去年报的一样,从未再问过她。可现在……她决定说:“叔叔,我今年报了北大。”
庄徐行稍怔:“噢……他告诉我是人大。”
“他还不知道,”田芮笑的眼神里有请求,“我想等有结果再说。”
庄徐行领会到了,轻轻点头,算是答应。然后说:“那就更有优势了,如果在北京的话,你想去3C或者四大国有总行,又或者考公,都是有竞争资格的。外资比较看重海外背景,你从小英语教育环境很好,之前几次交换也都是名校,时间也超过一年,进外资的门槛是够的,进去之后,咱们往上走就好办了。”
庄徐行说话句句直白,信息庞大,言简意赅。田芮笑都还来不及消化,他便抛砖引玉般地道出了最后一句:“浦越每年都有收北大应届生,做到高管的话,这个起点够了。”
田芮笑一震,怔怔地看着他:“叔叔……”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庄徐行眉头一挑,“对吧?”
“不会!”她宣誓般呐喊,“不会!”
庄徐行给自己倒了杯茶,田芮笑想起身帮忙,被他抬手制止。之后他将一杯茶推过来,说:“安神的,放心喝。”
田芮笑又一次道谢。她慢慢喝下,在微涩的茶味里听见了庄徐行苦涩的声音:“我跟他妈妈感情不太好,他小时候我们很少在他身边。后来他妈妈过世,他又在国外好几年,其实那时候我每次见他都觉得他长得不太一样,原来是因为我上一次见他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田芮笑只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她知道,庄徐行只需要这样一个安静的忠实听众。
“后来他毕业到了香港,我知道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北京,该不该回来跟我这个不熟悉的父亲做同事……”
“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我叫了他很久,他才终于肯回北京。本来以为他回家以后,我们就有很长的时间慢慢修补关系,没想到……”
庄徐行闭上眼睛,久久沉默。待他睁开眼,眼睛似乎陷得更深了,他看向那边的女孩,轻轻却又珍重地嘱托道:“好好照顾他。”
田芮笑双眼通红,却保持着笑容,答应:“好。”
……
时候不早了,庄久霖下来之后不久,便送田芮笑回了家。将近凌晨,街道空荡,他一边开车,一边肆无忌惮地握着她的手。
“叔叔记我的事记得很清楚,”田芮笑看着他,“我去哪里交换,交换多久,我都一时说不出来了。”
庄久霖扬了扬嘴角。田芮笑挨他近一些:“他还说……我毕业了,可以去浦越。”
庄久霖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他前不久跟我说了。”
两人相视一笑。
“还有……”她又说,“叔叔说,你去香港之后,他叫你回北京叫了很久。”
庄久霖盯着前方,过了阵子才承认:“我一直在等他叫我。”
田芮笑又疼惜又好笑:“所以,你的傲娇其实还是跟叔叔学的。”
“……什么?”
“傲娇!”
庄久霖皱起眉头,还在努力辨析——噢,原来是听不懂。田芮笑扑哧一声笑,忍不住了:“庄先生,你真的好土哦。”
车在她单元楼附近停下,庄久霖迫不及待拥她入怀,吻得热切。他终于还是问:“蒋纯还在吗?”
“不在也不行,”田芮笑无情地说,“上去之后你就不想走了。”
庄久霖无奈一笑,有点可怜:“好吧。”
他放开她,伸手进口袋,然后递到她面前。看着那只莹润剔透的翡翠镯子,田芮笑愣怔道:“这是……”
“爸爸给我的,”庄久霖凝视着她,“他们结婚时他送妈妈的。”
田芮笑好半天才能开口:“给、我?”
他点了点头。
天啊。
田芮笑没动。庄久霖眉毛一扬:“不肯收?”
她心头一阵澎湃,等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之后,才克制着声线说:“你确定要给我吗?收了……我就再也不退了。”
庄久霖抓起她左手,往她手腕上一套,才说:“确定。”
庄久霖出门之前,庄希未就跟庄徐行打保票:“爸您回屋睡吧,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果不其然,庄徐行第二天早上才等到儿子回来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安好,又匆匆赶去上班。
之后又是一连几天不见,到了周末,庄徐行又喊田芮笑到家里吃饭,一并告诉她以后周末都过来。等到了晚间,为防止重蹈覆辙,田芮笑自己叫了车回家。
北京停暖气的那天,北大发布了复试通知。田芮笑这才知道,虽然她排在第九,但前面有四位不同方向,也就是说——她在本方向中排名第五。
田芮笑往心头一拍,对着镜子做鬼脸,道:“你不至于蠢到第五名还能被刷吧?”
虽然名次可观,但她没有丝毫掉以轻心——那些排在后面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把你干掉,竭尽全力逆风翻盘。若是同时有笔试与面试,还能指望彼此补救失误。可现在,一场面试定生死,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令她满盘皆输。
最后一周里,她每天一遍遍地修改自己的简历与个人陈述,练习难度等同雅思7分的听力,模拟如何面对唱白脸老师的刻薄提问……
然后就等来了庄希未的告状。
“我要告状!”庄希未气呼呼地发来语音。
“怎么了?”田芮笑好笑地问。
“融力老总今晚请我哥吃饭,我不是学习嘛就没去,有个姐妹去了,你知道他女儿缠了我哥一晚上,她爸还几次给他们腾地儿——我看他八成请这个饭就是为了投怀送抱!”
田芮笑刚听完语音,就看到她接连发来的视频。庄久霖和一位美女站在一起说话,美女眉开眼笑,他依然是那张淡漠又不失礼貌的冰块脸;第二段视频两人换了个地儿,坐到沙发上聊天;第三段视频庄久霖跟别人聊着聊着,就又被那位美女拐走了……
田芮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是夜里九点,便问:“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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