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元勾了勾唇,仰头看到母亲湛秀媛从楼上下来。
这间房子一共有五层,配套有电梯和楼梯。
很显然,湛秀媛刚才就在二楼。
母子两人四目相对,周柏元反倒没有向对家自家佣人那样客气礼貌的态度,并没有开口打招呼。
在母亲面前,周柏元一脸大少爷的模样,神情慵懒。
詹秀媛一身矜贵的睡衣,长发披在肩上,她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的年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这种美丽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比如她上周日刚做的一项面部管理,就花了将近七位数的数字。
“呦,什么风还把你给吹回来了?”詹秀媛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仔细看,周柏元的长相和詹秀媛有几分相似。他遗传了母亲好看的眼睛和鼻子,只不过他的眉眼更为凌厉一些,天生带着一种侵略性。
周柏元坐在沙发上,长腿大咧咧地敞着,单手拄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答反问:“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詹秀媛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上周日刚做的填充,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不过现在还在恢复期呢,过段时间会更自然的。”
周柏元一脸嫌弃:“你能不能少在这张脸上折腾?上次不是说脸僵硬?”
“那也是一个恢复期啊,而且我只是打针而已,不是整容……哎,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啊,对牛弹琴。”詹秀媛捧着手机翻了翻白眼,反问周柏元:“问你了,你大晚上的回来有什么事?”
“你猜我能有什么事?”
詹秀媛挑了挑眉,“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那你说说,我回来干什么?”
詹秀媛半躺到周柏元对面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说:“你这大半夜的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回家里来拉救援了呗,我说得对不对?”
周柏元:“……”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詹秀媛就像是周柏元肚子里的蛔虫。
詹秀媛看着周柏元沉沉的脸色,试探性地询问:“要钱?”
这个社会就是那么残酷,左右能够让她这个傲骨的儿子低头的,也就是这个社会的毒打了。
周柏元也不拐弯抹角,说:“嗯,要钱。”
詹秀媛喜笑颜开:“哇,看来是我猜对了呀!”
周柏元给了自家老妈一个冷眼。
“干嘛哦,这是你要求人的态度吗?”詹秀媛单手拄着自己的脑袋,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模样很是懒散。尤其在自己儿子面前,她更不需要什么伪装。
周柏元问:“我爸呢?”
“在拉屎呢,马上就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多时,周柏元的父亲周开诚也从楼上下来。
不见其身,就闻其声。
周开诚人都还在二楼拐角,就朝楼下问道:“元元来了啊。”
周柏元最受不了自家老爸这股子热情的劲,但也不好拂了他的热心肠,冷冷地应了声。
周开诚走到周柏元面前坐下的同时,家里的瞿姨端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燕。
肉燕又称太平燕,是福建的名小吃。
周开诚十几岁从福建来到B市打拼,如今在B市生活扎根,连带周家在B市也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在B市待了大半辈子,但周开诚始终是一个福建人,改不了对闽菜的喜爱,连带的,周柏元的口味和也父亲一样。
周柏元就接过瞿姨端来的肉燕,尝了口。
燕皮薄如白纸,口感软嫩,韧而有劲。
周开诚笑眯眯地看着儿子,他长得胖嘟嘟的,活脱脱像个弥勒佛,一脸的慈祥。
“外头吃不到家里那么好吃的肉燕吧?”周开诚问。
周柏元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突然想到,在B市还真的买不到肉燕。这种专属于福建的名小吃,估计她也没有吃过吧?
这么想着,周柏元抬头叫声:“瞿姨,还有吗?”
瞿姨闻言连忙道:“锅里还有呢,你要吃我再给你添。”
周柏元摇摇头:“我等会儿带一点走。”
此话一出口,原本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詹秀媛一眼扫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喂,你当家里是餐厅呢啊,还要打包一份带走?”
周柏元一口一个燕饺吃得满足,没空搭理詹秀媛。
詹秀媛一脸不乐意,用自己的脚踢了踢丈夫周开诚的屁股:“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
周开诚闻言乐呵呵看着周柏元,问他:“儿子这大晚上回来,有什么事吗?”
詹秀媛连忙代周柏元回答:“这人要钱。”
“要钱啊。”周开诚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要多少?”
周柏元闻言抬头:“一个亿。”
就像隔壁小孩子跟爸妈要一百块钱似的。
从宅子里出来已经凌晨十二点。
周柏元准备要开自己那辆摩托车回去,被周开诚拦着:“大晚上的开摩托车太冷了,你放在家里的那几辆跑车前阵子刚保养过呢。”
周柏元心想也是,便掉头往车库走。
车库里,一字排开十辆超跑,都是周柏元之前买的。
只不过,自从大哥周柏舜去世之后,这些车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动过。算算时间也有两年了。可即便两年时间过去,这些车的款式都十分新颖。
周柏元看了一圈,最后挑了停在车库的那辆小奔驰。
这辆奔驰是家里瞿姨平时买菜的时候开的。
“我开这辆吧。”周柏元说。
周开诚看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他心想,自己这儿子以前那么张扬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就开这么一辆小破车,心里不忍。
于是周开诚红了红眼眶,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周柏元的手:“儿子,爸爸不逼你,你要是愿意来集团帮爸爸的忙,爸爸最开心不过。要是不愿意,你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
周柏元一脸嫌弃地看着老爸这红彤彤的眼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说话算话,您快早点休息吧,不早了。”
“就不留在家里?”周开诚问。
周柏元清了清嗓子,说:“不留了。”
他没说的是,自己现在一颗心都不在这里,就想赶快回到酒店。
周开诚没有强求,只叮嘱周柏元路上开车慢一些,注意安全。
目送走周柏元自后,周开诚连忙折返回了家里,问老婆詹秀媛:“你说,元元这是为了女人吧?”
正在玩手机的詹秀媛笑说:“废话,这还用说吗?”
周开诚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什么女人那么有魅力,居然能让我儿子回来帮我做事。”
“咱们儿子的眼光,你还不信任啊?”
“不是不信任,是好奇。”周开诚说,“我可没有听他有提到女朋友的事情啊。”
詹秀媛耸耸肩:“那就不是女朋友呗。”
“这都可以?”
“怎么不可以。”
从小到大,周柏元都是家里最叛逆的那个人。很早以前他就表明自己不会继承家族企业,周开诚也没有强求。但这个前提是在大儿子周柏舜还没有遇到意外前。
周柏舜比周柏元年长五岁,稳重成熟,是继承周开诚衣钵的最好人选。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周柏舜遇到意外脑死亡,最后家人尊重周柏舜生前的意愿,将他的器官捐赠。
周柏舜的离开曾经对周家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尤其对从小喜欢黏在哥哥身边的周柏元来说更是。
可从某个方面来说,周柏舜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所以对于周家人来说还算安慰。
后来随着心理医生的治疗,周家人也走出了失去儿子的悲痛中来。
周柏元更是,整个人也变得稳重了许多。
周开诚原本以为,成熟了的周柏元对于集团的事情不会反感,却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今晚,是周柏元主动提出来,愿意来集团工作。他并不想白白拿这么一笔钱,总得拿点什么来交换。
可这会儿,周开诚却有些自责起来:“哎,我怕逼儿子逼得太紧,反而把他推走。”
詹秀媛安慰道:“咱们儿子不是这种人,既然是他自己提出的,他就能够做到。”
第12章
车停在酒店楼下,周柏元把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员,手里提着还冰镇的肉燕上了电梯。
他的心里期待着什么,随着显示屏上的楼层越来越高,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到达房间门口,他刷了指纹密码,进入。
房间里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他低头看了眼,玄关处还放着沈惜霜的那双单鞋。这一刻,他的心里似乎有股暖流滑过,还带着些许酥酥麻麻的感觉。
周柏元把东西放进冰箱冷冻之后,洗了手,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个总统套房他住了有半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眼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该买一套房。
夜深了,卧房里亮着一盏夜灯。
沈惜霜窝在床上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半张小脸都陷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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