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求我快点娶……
半晌, 林惊羽终于艰涩道:“这位是莫笛,是——我母亲。”
然而,这话并没有让对面的莫笛有任何的庆幸。
林惊羽神情中的抗拒太过明显,以至于彻底打败了莫笛本应有的兴奋。
她做梦也想听到林惊羽承认她的身份, 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见状, 麦永兴略一点头示意后, 便离开了。
又是一阵沉默。
莫笛拿着手套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不知该不该放下。
多亏还有麦坦在。
他浅笑着接过手套,一边道谢,一边不由分说地握住林惊羽的手,见她没有抗拒,便塞进了手套里。
“舒服吗?是不是还挺暖和的?”麦坦目光柔柔地看着林惊羽。
只这一眼, 林惊羽就明白,她又被麦坦看透了。
他明白她的难过,也体谅她的自尊和骄傲。
林惊羽勾住麦坦的手指,这才几不可察地点一点头:“嗯, 很漂亮,也很舒服。”
只此一句。
低得仿佛呢喃。
却让莫笛眼眶猛地一红,捏紧了包带:“那就好, 你、你先休息, 等会儿来喝汤。”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给工作人员分姜汤去了。
借着转身的动作,擦干净眼角渗出的泪珠。
莫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 林惊羽蓦地失了力气, 靠在麦坦的怀里。
像是被人彻底抽去了脊梁。
麦坦就势将林惊羽环住,下颌在她的发顶轻蹭:“你刚才做得很好。”
林惊羽虚弱地笑,抬手圈住麦坦的腰。
麦坦吻着林惊羽的额头:“不必想太多, 只要像刚才一样,勇敢地说出口就可以了。”
有很多时候,越是瞻前顾后,越是容易错过。
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
林惊羽:“我知道,但是我……我真的……”
即便看不到林惊羽的表情,麦坦也可以想象她此时的纠结。
必定是眉头紧皱,眼神迷离,看起来委屈巴巴。
麦坦把林惊羽从怀中捞出来,温柔捧住她的脸:“我明白,你想说的一切我都懂。”
林惊羽瘪了瘪嘴,重新窝进麦坦怀里:“谢谢。”
麦坦只是笑:“乖。”
这天下午,山里忽然下起大雪。
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气温跌到零下十度左右,天色阴沉得仿佛要就此压下来。
完美契合了麦永兴的需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然布景。
因而麦永兴临时改变主意,将这天下午的最后一场戏改成了大结局戏份。
故事的大结局 * ,是星星终于逃出深山。
她不要命地奔跑在崎岖的山路上,从深夜到天光乍现。
星星一路狂奔到公路边才终于敢回头望一眼困了她近五年的地方。
这时,恰好有一辆大巴车驶过,星星满怀希望地跳起来招手,却在这一刻隐约听到了一声自远方传来的啼哭。
大巴车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三十五分。
星星看着这一串数字,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她的宝宝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
连带着上车的脚步都跟着一顿。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镜头扫过深山,扫过望不到边的公路,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麦永兴从林惊羽进组第一天就在为这场戏渲染铺垫,因而镜头甫一打开,林惊羽就迅速进入到情绪中去。
林惊羽穿一身单薄的秋衣,沿着指定的路线奔跑。
八个机位先后拍摄,异常顺利。
最后一个机位,也是最重要的机位,需要捕捉林惊羽的背影。
开机几个月以来,林惊羽一直在控制体重,到现在,蝴蝶骨已经能够明显地在衣服上撑起一个脆弱又坚硬的弧度。
完美符合麦永兴的美感要求。
她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预定的终点。
麦永兴原本已经抬手准备喊咔,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开口。
林惊羽以为是哪里不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脚下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
麦永兴无声示意道具组跟上,司机驾驶着大巴车毫无预兆地停在林惊羽面前。
林惊羽猛地顿住,愣神的瞬间,麦永兴终于大声喊:“咔,过啦!收工!”
周围传来工作人员兴奋的呼声。
林惊羽的心脏剧烈跳动,耳朵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什么都听不真切。
麦坦以为她是累坏了,连忙拿了厚外套跑过来:“结束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一句,林惊羽听清楚了。
她回过头,想对着麦坦笑一笑,却毫无预兆地眼前一花,身体发软,歪倒在地。
晕了过去。
“林惊羽!”
麦坦心下一惊,大跨步跑过去,堪堪在落地之前将林惊羽捞进怀里。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麦坦连声问,因为害怕,帮林惊羽披外套的手抖个不停,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林惊羽偎在麦坦怀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她并不是真的晕倒。
而是感觉到累。
太累了,尤其是回头遥遥地望住深山的那一眼。
麦永兴明明说过,婴儿的啼哭声是星星的想象,后续会有技术组用特效补上。
但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林惊羽觉得自己真的听到了哭声。
脆弱的,清亮的。
林寸心小时候粉嫩嫩、肉嘟嘟的模样毫无预兆地划过她的脑海。
像是一枚锋利的刀片划在她的心尖上。
只是又轻又快的一下,就“哧”的一声,渗出大滩的鲜血。
那是她对莫笛难以言说的怨恨和藏在她记忆深处的伤口。
终于在这一眼里,露出原型。
林惊羽被回忆压得难以喘息,死死地揪 * 住胸口的衣服,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麦坦只能抱紧了她,一边轻吻她的额头,一边抖着手拨120。
谁知甫一掏出手机,就被麦永兴按住了。
麦坦压抑着怒气低吼,像是野兽的嘶鸣:“你做什么?!”
麦永兴却没有理会,而是指着混在人群中不敢上前的莫笛。
麦坦一瞬间便明白了麦永兴的意思,也终于懂得林惊羽伤在那里。
他强忍冲动,松开手,将莫笛推到林惊羽面前。
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惊羽的伤口,到底还是要靠莫笛才能彻底愈合。
莫笛抱住林惊羽,笨拙地开口安慰:“没事了,宝贝,妈妈在这里,真的没事了。”
林惊羽的声音里满是颤抖:“你不喜欢我们。”
莫笛连连摇头,急切地解释:“不是的,妈妈爱你们的。”
林惊羽却像是没听到,兀自继续:“我和爸爸躲在窗户后面看你走的,爸爸不准我去追你,寸心饿坏了,躺在婴儿床里一直哭。”
莫笛泣不成声,眼泪成串地落在林惊羽脸上。
林惊羽望着莫笛,又像是透过她望住十几年前的人:“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要生下我们。既然选择了当妈妈,又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呢?”
莫笛已经没有了别的语言,只能不断地重复着:“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
“没关系,爸爸不怪你,我也原谅你了,”林惊羽笑得惨淡,“因为刚才我也逃跑了。”
显然是还沉浸在剧情中,没能完全抽身脱离。
话音落下,林惊羽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第二天凌晨,才悠悠转醒。
林惊羽醒来时,麦坦正扭着身体在床边捧着电脑检查镜头。
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惊羽正想提醒麦坦摆正身体,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他的衣角一直被她死死地捏在手里。
上等的丝质布料,硬是被林惊羽攥出了深深浅浅的折痕。
见状,林惊羽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没想到,只是这一点小小的动静,麦坦也能立刻察觉到。
他连忙放下电脑,手掌贴上林惊羽的额头试体温:“怎么样?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一叠声问完,也不待林惊羽回应,便在她的太阳穴上打着圈儿按摩。
昏迷的一天一夜里,林惊羽不时皱眉低呼头痛。
是以麦坦也迅速养成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帮她揉一揉太阳穴的习惯。
林惊羽摇摇头,哑着嗓音道:“没事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乌黑滚圆的大眼睛,闷声闷气道:“其实我只是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呢。”
闻言,麦坦轻笑,也不戳穿她:“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你还说梦话呢。”
林惊羽一愣,眼睛滴溜溜转着:“我说什么了呀?”
麦坦故作纠结,好一会儿才道:“你求我快点娶你回家,说你已经等不及啦。”
这话一听就是麦坦在信口胡诌。
根本就不是林惊羽会说的话。
然而 * 她方才已经说过自己做梦了,想反驳都没底气,还会被人抓包撒谎,因而只能哼哼着扫一眼麦坦。
被迫默认。
麦坦低低地笑,连日来集聚在眸中的阴沉狠厉终于烟消云散,又是那个笑容清朗的麦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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